“臣于谨,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元太后在于谨的请安声中微微转醒,“起来吧!问夏,赐座。”元太后对于谨还算是客气的,这全赖于于谨是离儿的武艺师父、亦是离儿生前最敬重的人,她笑道:“多年未见,将军风采依旧!”

    于谨垂眸看地,并不言语。

    见于谨不答话,元太后也不恼,直奔主题,“本宫唤将军前来,是离儿有一东西欲交给将军,只可惜东西未能送达人却先去了。如今是该物归原主了。”元太后说完,访雪端着托盘朝于谨走去。

    于谨从托盘中拿起已经泛黄的信封,神情漠然丝毫不见对从前的留恋,“这东西既是公子留给微臣的,那么随微臣怎么处置,太后娘娘都不会怪罪微臣的,是吗?”

    元太后看着于谨不带半点情感的眼神眉头紧锁,随后温和一笑,道:“这是自然!”

    “微臣多谢太后娘娘。”于谨说完,将手中的信封朝殿内的火盆扔去。

    元太后一见信封被点燃,急得从位置上站起来,不过一瞬,复又坐了回去:“于爱卿,你这又是何故?”

    原本卑坐着的于谨直起身子,俯首跪地,神情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是微臣的答案,不管将来太后想要做什么,微臣亦是如此。”

    元太后无力的揉揉眉心,面露倦意,朝于谨挥手:“罢了,本宫有些乏了,你回吧!”

    待于谨走后,元太后才睁开眼睛,盯着火盆的双目可以喷出火来,眼见那封信将化为灰烬,元太后急冲冲站起身奔向那火盆,抬起脚将火盆踹翻。

    “于谨老贼,实在是欺人太甚!”

    元太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在永宁殿外等着宫人通报的穆脩,有些无所谓的看着脸色尴尬的宫人。冲着宫人罢手道:“朕自己进去吧!”

    进了永宁殿的穆脩目不斜视,与永殿内紧张激烈的氛围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穆脩对着元太后施礼,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元太后怒气未消,一看到穆脩那张酷似穆纬的脸,眼前浮现的就是梦中离儿跌落悬崖她却无能为力的画面。元太后愤怒气盛,目光如炬,此刻的穆脩在她看来就应该是具尸体!

    穆脩似乎对元太后的怒气毫无察觉,只看见元太后眼下的青黑,满脸的担忧,“儿臣看母后脸色不太好,是昨夜又做噩梦了吗?”

    怎么,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元太后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就只能死死的盯着穆脩。

    接收到元太后想让他死的眼神,穆脩只当是看不到转身问蔡嬷嬷,道:“叫御医了吗?”

    不等蔡嬷嬷回答,元太后却收起了愤怒的眼神,抬脚往高位上走去,满是寒意的声音从元太后嘴中说出:“本宫如何就不劳皇上关心,皇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不至于让江山异姓,到时候对你父皇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元太后回过头正好看见穆脩低眉顺眼的模样,那画面犹如干柴一般在她心中又加了一把火,元太后往高位而去的脚步一转,一佛衣袖,转身快步往内室而去。

    看着满身怒气的元太后,穆脩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转过身却是崖岸高峻,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说道:“好好照顾太后,若是下次再让朕看见太后气色不好,心情不佳,朕便让你们下去侍奉□□皇帝!”

    穆脩的声音不太大,但正好让室内的元太后听了个清楚。元太后急停脚步,胸中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她顺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朝着外面砸去,“让他给我滚,立刻、马上滚!”

    外面的穆脩自然知道元太后是让他滚,他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的宫人们,有心抚平元太后的怒气,于是更加恭谨的朝着室内的元太后说道:“母后……”

    “滚……”

    怒气冲天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传来,穆脩也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下,“还望母后保重身体,儿臣这就滚了!”

    永宁殿外,去而又返的于谨看着一身轻松的穆脩,才略微松了口气。

    穆脩满眼诧异的看着于谨,咦了一声,道:“朕记得,爱卿说过,爱卿戴孝期间朕不用习武的。”

    于谨点头答道:“是。”

    穆脩想了想,大概有两个多月没见于谨了吧!于是问道:“于爱卿不是扶灵回乡了吗?怎么今日会那么巧……”救朕于水火之中,且有力的回击了三大党派。

    于谨不会跟穆脩说元太后为了试探他暗中透露了消息,而且这也是徒儿计划当中的事,但皇上问话,做臣子的不能不回,于是只好说道:“家父已入土为安,臣便回来了。”

    穆脩说:“原来如此!”

    于谨答:“是。”

    穆脩跟于谨两人之间的君臣问答,并没有冲散天边的黑云,雨势越来越大,不像是会停的样子。

    反观大周邻国吐谷浑国都伏俟城的郊外,处处一片晴好的天,秋高气爽,一阵清风吹过湖面,泛起一片涟漪。

    “公子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你……”

    “呀,上钩了!快、快、快、快让开,”穆离一把推开站在钓竿前的邢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钓竿、往上一拉。一尾肥大的草鱼出现在人前,那尾鱼左摇右摆的摇晃着身子,从湖底带出来的水散向天空,变成了多彩炫目的光。

    穆离伸手拉回丝线,将鱼从鱼钩上解救出来,随手扔进一旁的鱼篓中,换上新的鱼饵后,又将钓竿一甩抛入湖中。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就连邢琛都要以为他是地地道道的渔夫了。

    转眼邢琛看着又将心思投入到账本中的穆离,脸色变得沉郁,他走到穆离跟前,想要大声吼他,但又不敢。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几番动作下来,邢琛的心情平静下来,语重心长的道:“公子,您不能再晾着燕王了,再这样下去……”

    穆离停下手中的事,望着邢琛笑道:“再这样下去会怎样?”未等邢琛回答,穆离又说道:“邢琛你该回去了,身为一方守将,擅离职守可不是什么好事。”

    邢琛沉默不语,抬眼望天,许久吐出一句:“我做事自有分寸。”

    穆离微怒,问邢琛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事就没有分寸了吗?”

    “你以为你有分寸吗?”一道异于邢琛嗓音的声音陡然响起。

    未等人反应,一道寒光直逼穆离的脸面,穆离抬脚勾起地上的小板凳对着那人甩去。

    那人甩长木仓一打,那板凳被震得粉碎,但那柄枪却对穆离不依不饶,连连进攻,穆离无奈手上无兵器被逼得节节败退。

    还好邢琛不算迟钝,反应过来后,拿了同样的长木仓丢给穆离,“公子,接着!”

    穆离接过长木仓,两柄长木仓瞬间对上,电光火石之间,穆离却还有空闲对着那人说话,“你不是自诩做事正大光明吗?怎么也学无耻小人的招数了?”

    那人回道:“管他什么招数,管用就行!”

    穆离手上的动作未停,眼神略微遗憾的看着那人,说道:“只可惜……”

    那人不解的问道:“可惜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数句言语的时间早已过了十几招。

    那人提木仓回旋,刚想杀穆离一个措手不及,腕上却不适时的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回马木仓的速度便慢了一分。

    就在那人停顿的那个瞬间,穆离欺身上前,抬脚踢了那人手中的长木仓,而穆离手中的□□亦是脱手而出,朝那人身后飞去。

    长木仓虽不是远程攻击的武器,但是近身不过一尺却已无大用,且不说两人手中的□□皆已脱手,那人抡起拳头朝穆离的脸面而去,而穆离似乎是早已预想到了,身子往后一仰,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借着他冲过来的惯性将他往后一扯,而自己往前一步抓住飞出去的长木仓的木仓尾,往后一横。

    那人只听耳边有疾风呼呼吹过,胜负便有了定论。

    穆离收起停留在那人脖颈一寸远的长木仓,“看来又是我赢了。”同样的招数,加上今日这次穆离已经赢了慕容燕三次。

    “小人行径,赢了也不光彩。”慕容燕拔掉扎在手上的银针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小子,怎么就改不了使诈的毛病呢?一想到自己这是第三次败于穆离的绣花针,他就更加气恼。

    穆离收起手中的长木仓,学着慕容燕的话回他,“管他光不光彩,管用就行!”

    “你小子……”慕容燕对上穆离永远只有吃亏的份,“你说,我要不是今天上门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晾着我?”

    穆离摇头,笑道:“哪里会,明日过后就算你不来,我也是要去见你的。毕竟明日我要是交不了差,于我信誉有损!”

    慕容燕听到穆离的答案后,心中悔意顿生,感情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谁叫他是穆离呢?他甘之如饴。慕容燕问穆离,道:“你来是因为那件事吧?”

    穆离看着慕容燕,没有答话,捡起地上的账本,对着一旁的邢琛说道:“看着我的鱼。”而后便往住处走去。

    慕容燕跟上穆离的脚步,前脚刚进门,穆离就亲自端了茶上来,放到慕容燕面前,道:“将就点喝,这里不比你的王府。”

    慕容燕挑眉看穆离,他这里有茶这种东西就算是不错的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略带试探的问道:“三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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