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朗眸薄唇,眉宇间透着股贵气,修长的身躯就站在那里也隐隐之中散发出让人屈服的威严。似笑非笑的唇瓣倒是予他身上的那份疏远掺和进了少许的温和。身着的是公子哥们最喜欢的青色绸缎制的长袍,不过到他身上却又是另一番风味,儒雅中夹带着冷漠,着实让人有些……倾心。

    这个人让人一眼看到便不会忘记甚至有可能倾心臣服的男人,我认得。

    因为他是我家姑娘倾心的那个人,更是我家姑娘的良人。

    赣闽王,高琰。

    倾月姑娘的三日一曲是从她开始挂牌就开始的,从未破例过。但是自从他出现后,姑娘的这个规定不知道为他破过多少次的例。不过他似乎也很钟情于姑娘的琴声,每次来金屋也只点姑娘的牌,而且对姑娘彬彬有礼,不似外面那些登徒子。

    有次在他走后,姑娘一脸霞光,娇容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对我说,他便是她的良人了。

    什么叫良人,我那时还不知道,倒是有些吃味。因为有些疑惑,所以去问了别人,才辗转地从其他姑娘那里听来。

    良人,便是想托付终身的人。

    我再怎么迷糊也明白了些什么。那次以后,我便习惯性地关注起这个男子,因为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有何等的魅力足以让我家姑娘倾心于他,更有何等能耐能让姑娘托付于终身。

    在青楼这种地方,干什么都有可能会很难,独独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因为没有秘密会在姑娘们的莺声燕语中还藏的住的。

    于是,在我旁敲侧击中,从姑娘们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他的本名叫姬彦,是当今圣上还未登基前庶出的儿子,母亲早逝,所以一直孑然一身流落民间。在他八岁那年,圣上登基改国号后才派人寻回,并赐字为琰,名为高琰。

    咸僖八年被御封为赣闽王,地位仅次于当今太子之下。

    听说被封王的时候他才十六。至于他为何被封王的原因,朝廷没有放出任何风声,所以百姓间猜测四起。那时最有趣的一个野闻是说他的青梅竹马的心爱女子被皇帝老头抢了做妃子,所以就封了他一个王。本来这个野闻也只是说说好玩,但是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真巧了,在赣闽王封王的第三天,皇帝纳了一名来自民间的新妃。

    老子抢自己的媳妇,这要是在寻常百姓家里,那可是乱伦,轻则被乡人唾弃、背井离乡,重则还要处以乡刑。可是人家是皇帝,谁又能管的到他?我琢磨着是人家皇帝老头抢了他儿子的媳妇,然后心底过意不去就心虚给他儿子封了个王。

    不过高琰若不是有能力的人,也是不可能坐稳这个赣闽王这个位置的,这个位置有权有势是众人所眼红的位置。一个庶出的皇子怎么能让那些个大臣信服呢?

    咸僖九年,南方洪水。高琰组织当地百姓,用七日抑制了洪水,两月修建了坝堤,一除南方洪涝之灾。

    咸僖十年,北荒有十几族叛乱。由高琰亲自领三千精兵,仅用一个月攻下北荒,收服叛贼,为朝廷立下一大功。

    他可是说得上的文武双全,为朝廷做的贡献也数不胜数。

    只是。我瞪着眼前气宇轩辕的男子。北荒之人少说也有三万来人,这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怎么会带兵打战,甚至以三千精兵抵三万蛮荒之人呢?

    “看够了沒?还过得去么?”醇厚带风的嗓音掠过我的耳边。

    “看够了。”我脑子还沒来得及转弯,很诚实地回答了他。而他竟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甚至俊颜正在慢慢地贴近我的鼻尖,近到他的呼吸可以扫到我的皮肤,暖润酥酥的。不能控制的,我红了颊。

    “哈哈哈……”不知是看我红了颊还是我傻气的回答取悦了他,由他唇畔迸落一串朗笑。连金姨也悄悄捂住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窘又羞地干瞪眼。

    “你叫什么?”他笑得突然却非常自然地止笑,于我边上的凳子入座。这一点他跟我家姑娘还真有几分相似,老是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让我措手不及。

    “谢嫱。”嘴巴似乎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名字。我一怔,下意识用手去碰自己的嘴巴。为何会说出一个名字?难不成被姑娘洗脑了。一思及姑娘,心底那股苦涩的味道又席卷而来。见了高琰,我便明白了姑娘在月琴断了之后说的那句话了。如果今天胜出是姑娘的话,那么来见他的便不是我,而是姑娘了吧?

    在金屋里头,金姨最器重的姑娘就是倾月姑娘,而最器重的丫头就是我。今天这个彩艺赏,竟是金姨在我们两个之间择一的一个形式?我又不自觉扣紧了莫悔。

    “谢嫱?”他似乎有些讶异,重复了一遍,而后又扬起薄唇,“好名字。”

    好名字?姑娘取的名字当然是好名字了。我嘲弄地勾勾嘴角,突然无法想出什么回答来回应他的赞许。想必金姨应该告诉过他,我的名字与由来,他才会讶异了那么一下吧?而自他坐下来后,金姨就走了出去,那他便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金姨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什么话,他到现在也不切入正题。那么,现在只有我与他一同比耐心了。

    孤军奋战,应该可以比拟我现在的心情了吧?

    “知道我要找你做什么么?”他的双眸掠过赞许,似在表扬我的沉着不语。

    “若是知道,我还需要与你在此周旋么?”我有一种预感,答案会在他的身上揭晓。

    “哦?”他微微扬眉,对我的语气不甚满意的样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原来也只是个会仗势欺人的有钱人。我掩齿一笑,“谁不知道您是赣闽王呢?”

    他黝黑的双瞳瞬间紧缩,唇又如同刚才他刚出现的时候的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的心一跳,不详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我是金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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