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妃竟然是妖怪?”一旁的酒客听完故事,不少人忍不住疑虑出声,“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妖怪!”

    “就是,好好一个传说,怎么还扯出妖怪来了!”邻座的一个虬髯大汉不满道。

    “传说,传说,既然是传说,那就传着说上一说,无关风雅,不为真假,只求得酒间博得一趣罢了!”中年文士不以为意,恬淡着又是满饮了一杯。

    “好一句酒间博得一趣!”门口处,一个面庞清瘦的中年汉子,挽着袖管,站了起来,举杯敬道,“冲着这一句,就值得解某敬上一杯!”

    “不敢当!”中年文士起身回敬,“倒是韩某献丑了!”

    两人惺惺然相敬了一杯,清瘦汉子敞开喉咙,又说道:“赶巧了,解某这里也有一个湘妃江名字由来的说法!”

    “还有哪种说法,说与大家品评品评吧!”听到还有一个湘妃江的故事,四周的酒客又被点起了兴趣。

    清瘦汉子嫌酒杯喝着不过瘾,直接倒了满满的一碗,嘴角略带神秘地道:“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却是和湘妃江广为流传的一个禁忌有关,至于是什么禁忌,且容解某先卖个关子。”

    喝下一碗美酒,清瘦汉子清了清嗓门说道:“湘妃江上一直流传着一个禁忌,而这个禁忌的开端,起源于百年前。

    那时候,双门城未建,两岸更加没有如今这般繁华,然而那时,这附近一带却是环境优美,风景如画,极得文人雅士的青睐。

    有一日,江上缓缓地飘来一艘画舫,是临近城池的几个富家子弟偕伴出游,来到湘妃江上,一时被这湘妃江的美景吸引住了。

    虽说富家多败儿,但同样不缺饱学诗书,精明才干之士,船上就有一位才高八斗,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名叫张居易,是临近城池的张家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诗文俱佳,隐隐有大家风范,更被朝廷破格提拔,官居六品员外郎。

    正当几人为这美景吟诗作词之际,忽有伺候的奴仆见到江心有人溺水,正在扑水求救……”

    “凭空的,怎么会有人在江心溺水呢!”原来是饶感兴趣的酒肆老板娘,凑过来听湘妃江的传闻,听到疑问处,忍不住直接打断道。

    “不急不急!”清瘦汉子却不着恼,淡淡地接着道,“当下画舫驶近,几名青年差遣下人,把溺水者捞救了上来。

    然而,船上众人根本无人有心思在意,为何无端端会有人在江心溺水,因为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柔媚秀美到极致的女子,只见其衣衫尽湿,薄薄地贴在身上,把她的身材衬托得分外窈窕诱人,还有那被江水打湿的秀发,微似垂泣的眼眸,这种种的一切,把她楚楚可怜,惹人爱惜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每个青年人心头,一个个再也不愿意挪开目光。

    几个青年人大献殷勤,关怀备至,并得知了这名女子,名叫萧湘妃。

    原本私交还不错的几个青年,为了萧湘妃互不相让,明争暗抢,最后还是张居易凭借着显赫的家世,拔得头筹,把萧湘妃接回了张家。

    为了萧湘妃,张居易不惜与父母闹翻,坚决退掉了父母为其定下的婚约,执意要娶萧湘妃为妻,把两老气病不起。

    可惜,张居易已被萧湘妃迷得神魂颠倒,两人你情我浓,如胶似漆。

    正在张家大张旗鼓,准备婚礼的前夕,一个姓韩的弱冠小道登门拜访,言称张家公子印堂发黑,遇上邪物,恐有血光之灾。

    在张家这般喜庆时节,小道说出这样的话语,毫无疑问,顷刻就被张家扫地出门了。

    张家的婚礼如期举行,这对新人拜完堂便入了洞房,当夜府中更是一阵阵欢宴之声。

    然而,次日一早,负责洗漱的丫头进到婚房时,却惊讶地发现,新郎新娘都不见了!

    张府大动,派人满城寻找,直到日暮黄昏,才在那日两人相遇的江边,找到了张居易的尸首,只是此时尸首的心脏已被人活生生取走了。

    接着,一连数十年,只要有张姓的俊俏年轻人去到此江,听说都会遇见一个名叫萧湘妃的女子,而且无一例外,这些张姓青年都死于非命,心脏被生生掏走!

    从此,此江便有了一个禁忌,那便是,但凡姓张的青年,无人再敢踏足此江。

    这条江水,也由于萧湘妃带来的赫赫凶名,被世人称为湘妃江,以示警戒不明缘由前来的张姓青年。”

    王若离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故事,这些故事乍听之下,都似平淡无奇的坊间传说,但三个故事,却有三个不同的萧湘妃,当王若离一个个故事连贯听完,不由得将三个故事做着对比,忽然惊觉,这三个故事会不会是一个故事?如果……?那么……!

    此时夜色稠深,王若离只觉得自己后背,竟是拔凉拔凉地惊出了一层冷汗。

    酒肆中的一众酒客,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湘妃江的传闻轶事,有痛苦叹息的,有爽快吆喝的,有推杯笑语的,有喋喋不休的……

    麻袍老者持杯忍不住道:“原来百年前便已流传出这样的禁忌,老朽实在孤陋寡闻,此间才知缘由始末,倒是多年来,此禁忌似乎渐渐销声匿迹了吧!”

    “哈哈!不错!”清瘦汉子大笑出声,“之所以渐渐为世人淡忘,盖因湘妃江多年来,再未有类似禁忌事件发生!”

    “这是为何?”中年文士也是颇为心疑。

    “哈哈!”清瘦汉子又是大笑,缓缓才道,“萧湘妃危害乡里,作恶多端,终于在一次残杀一个张姓青年的时候,被一个大人物凑巧遇上。那位大人物不齿她的恶劣行径,当场将其镇压江底,想来如今已有五六十年了吧,你说是吧?萧湘妃!”说着,清瘦汉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酒肆老板娘。

    随着清瘦汉子的话语转移,酒肆中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惊惧不定地看向酒肆老板娘。

    酒肆老板娘原本花枝招展的笑容随之僵在脸上,整个脸色垮了下来,变得冷厉阴沉,冷冽的目光直直地与清瘦汉子针锋相对:“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区区不才,正是蟹子河河伯!”清瘦汉子满面笑容地道,“草名解江是也!”

    “没想到一只蟹将都封了河伯,看来东海无人了!”萧湘妃虽然脸色凝重,言语间却是不落下风。

    “哼!你若不是有我主上的一丝血脉,你以为你还能苟活至今!早就被那位大人物揉为齑粉了!”解江闻言冷哼。

    “不要跟我提即墨王,那个老匹夫,混账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萧湘妃提起旧事,仿佛格外气愤,看来当年恐怕不止是被镇压江底这么简单!

    “就凭你?别痴人说梦了!”解江不由哂笑,“不要说即墨王,今日就凭我解江一个小小河伯,也能把你绳回东海!”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萧湘妃面色冷凝。

    四周一众酒客闻听两人的对话,浑然不知所云者居多,诚如王若离,就是抓瞎一片黑。

    然而,却有两人脸现凝重,似乎略微知情。

    那个麻袍老者两眼紧张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萧湘妃和解江,心里直冒着一个念头:竟然是即墨王!那可是一位灵王啊!

    至于中年文士,则是谨慎地看向萧湘妃,缄默不语,似在思索。

    “你就是当年那个姓韩的小道士吧!”萧湘妃瞥了中年文士一眼,冷淡地道,“没想到你有一个好师傅,待会再与你慢慢算账!”

    “既然东海来客,那便没有韩某什么事了!”中年文士抽身站起,揖礼作别,“韩某这就告辞!后会有期!”说着,起身掠出屋外。

    那边萧湘妃见其要走,素手一招,一股风浪骤起,袭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也不慌张,在后背行囊一拍,一柄青澄宝剑顿时飞出,右手提剑,挽了几个剑花。凝起的剑花与扑来的风浪相碰,虽然相继为风浪所击碎,但中年文士趁着风浪被搁缓的空隙,跳上宝剑,几个闪避,晃晃荡荡地从风浪间穿过,施施然往远处飞去。

    王若离大为震撼,御剑飞行,竟然是位灵境之上的强者!不由咂舌,这间小小的酒肆,看来是卧虎藏龙,恐怕正在言语交锋的那几个也非泛泛之辈!

    只是时下,根本没有时间遐思,因为萧湘妃卷起的风浪,速度不减地扑入酒肆,顷刻便把靠近的门窗桌椅,拍成粉碎。

    酒肆一众酒客大慌,一个个拼命后窜躲避,还好扑到地上的风浪不再暴虐,只是归为普通的江水,漫过了地面。

    麻袍老者似乎害怕被殃及池鱼,赶忙起身道:“老朽适逢路过,无意惊扰两位叙话,这就离去!”当下驾剑,急飞而出,正在对阵中的两人却都未加为难。

    又一个灵境之上的强者!王若离看得都有些麻木了,心里不由暗诽,灵境强者不是号称千万人中难出一人么!今夜怎么似多得满大街乱窜!

    对阵中的两人,似乎未将酒肆内其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动起手来。

    以两人为中心的气场太盛,酒肆一众酒客纷纷被掀翻在地。

    解江两手持着镔铁红剪,就像一对寒光凛凛的剪刀,又像河中螃蟹的大钳,每一个攻式,都带着磅礴的红光;而萧湘妃身子轻盈,游走在红光之间,犹如雨中漫步,又如轻歌曼舞,姿态煞为好看,凝目细看,才见其武器原来却是几道金丝,若不仔细,断断察觉不着金丝攻击的轨迹。

    酒肆众人在两人的互攻之下,惨遭波及,有为气势重压而晕厥的,有为金丝切到而断为几节的,有为红光尾稍带到而化为焦炭的……

    场中两人的相斗已臻白热化,萧湘妃卷起大波风浪而来,呼啸的声势很是震慑。

    解江的脸上却是满不在意,但见其红剪一劈,便即破开风浪,掠到江面,踏足冷笑道:“好了,不陪你玩耍了!看我碧波红光剪!”

    就见两把红剪,裹力而带,整个江面之水尽数窜起,携着喷涌气劲,狂卷而来,水势中夹着两道红艳,似乎是两道碧波中的破天剪影倾注而来,整个气势比起萧湘妃之前的几次手卷风浪,还要强大数倍。

    萧湘妃面色凝重,没想到这个解江一直藏拙,原来真实实力高出自己一个等级。当下情知抵挡不住,却也没有他法,唯有舍力抗争。

    萧湘妃站在风浪之中,吐出两个气泡,只见两个气泡迅速变大,不消眨眼功夫,便已超过数丈大小。

    气泡裹挟了两个正要往外奔逃的酒客,迎上了解江的红剪浪击。

    剪光红影,破入气泡,气泡内的酒客瞬间化为乱溅的血水肉末,沾在了气泡的泡壁上,把气泡染成了血红色。

    然而气泡在血水肉末的加持下,仿佛变得更加坚韧。

    解江手上一动,剪光大盛,两个气泡随之破碎。

    两个气泡虽然缓冲了剪光的气劲,但仍然重重地打在了萧湘妃的身上。

    萧湘妃受创,直接被击飞后抛,远远地落在王若离他们身旁的酒桌上,撞碎了酒桌,犹自摔在地上,脸色灰白,嘴里吐出大口的浓血,爬都爬不起来,显然受伤颇重。

    解江满面春风地缓步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上的双剪,轻笑道:“萧湘妃,该束手就缚了!”

    瘫倒在地的萧湘妃虽然深受重创,却是犹然不甘,磕在地面的嘴角,又是咬牙吐出一个气泡,气泡倏然变大,一下子将闪躲一旁的王若离卷入其中,飞向解江。

    解江嘴角冷笑:“不识好歹,还敢抵死顽抗!”不由分说,手中剪光一亮,直直地剪向气泡。

    气泡中的王若离心中又急又惮,望着迎面而来的剪光,心知自己恐怕就要如刚刚的酒客一般,化为血水肉末了!

    但见剪光扎入气泡,直直地击在王若离的胸口。

    王若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胸口痛到没有知觉,身子跌落在地,直接昏迷了过去。而半空中的气泡剪光却尽数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边的萧湘妃、解江见此,大感惊诧。

    忽然,半空中似乎飘出一个五裂模样的物什,红光大亮,远胜方才镔铁红剪的鲜红。

    只是红光稍纵即逝,就像从未出现一般,而在红光消逝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只鲤鱼和一只螃蟹,随着红光消弭于半空,归于无形。

    一切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此时湘妃江畔,只留下被风浪卷坏的一众酒肆、边摊、饭馆、茶楼,还有那些被“风浪”打晕在地的人群,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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