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以往就肯定去埋头干活了,他今天没同意,急着快点回家,大伯娘,我回去睡觉了。
    王翠花一个转身人就跑不见了,她怒气冲冲地脱下鞋子丢出去,个小兔崽子!没用的东西!
    让你跑,让老娘逮住了不打死你。
    洛柠出了门就恰好遇上大强,大强是大伯娘的儿子,还专门送去读初中的,这会才慢悠悠从镇上回来。
    洛柠怕这个堂哥,因为印象中对方不高兴就会打他,洛柠怕疼,总是躲得远远的,脚底抹油跑了。
    大强吸了吸鼻子,鼻子特别敏觉地闻到了一丢丢味道,他回想了一遍,好像是他尝过的肉味?!
    大强瞪大了眼,当然不会以为洛柠吃了肉,毕竟一个没爹没妈,还蠢得过分,只会窝囊受欺负的傻子哪能吃的上肉呢,他只觉得是自己家里可能吃了肉,洛柠沾染了一点气味而已。
    太过分了!
    他不在家,家里居然敢偷偷吃肉,这怎么可以?!
    是不是因为他大哥这几天收稻子,他娘就私底下给他哥补身体。
    凭啥他吃不到。
    大强气势汹汹地钻进屋里,愤愤道:娘,你是不是煮了肉?!
    王翠花一脸迷惑,老幺,你在乱说啥,哪来的肉?
    大强冷哼了一声,我都闻到香味了,你还说没吃肉,你都不等着我回来,就悄悄把肉给吃了,你太偏心了!
    我不管,我也要吃肉。
    大强蛮横地嚷嚷着,他要吃的,就一定要抢到,否则就要闹个不停。
    在厨房里嗅来嗅去,确实闻到了香味,只是不像肉味。
    王翠花只得承认,好了,你别闹了,我没煮肉,就只是炒了两个鸡蛋,这两天抢收,没有点力气怎么干活。
    大强更不干了,鸡蛋那也是精贵的好东西,他怎么能没吃到呢,更加不依不饶地折腾起来,那我也要吃鸡蛋,还要吃红糖!
    不然你就是偏心!
    王翠花头都大了,心疼地把最后的鸡蛋煮了,还被要去了五角钱,否则就没个消停,这一幕还被大儿子看见,大儿子也不乐意,王翠花忙得团团转。
    小儿子一把将破烂的衣服丢进盆里,王翠花看着那堆等着她清理的碗筷,堆成山的衣服,本来就累了一天,又在厨房里摔了一跤,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恨不得立刻躺回屋睡觉,愤愤地将碗筷摔得嘭嘭响,要不是那笨猪跑了,她这会那用得着这么累。
    洛柠打了个喷嚏,一回家就打开了空间,现在盯着空间是他最爱做的事,看着里面的玉米桃子黄豆,就有一种屯粮的快乐。
    洛柠还将兔肉骨头丢进去,幻想能长出一只只兔子,第二天打开一看,失落地发现兔子并没有,这下洛柠模糊地意识到了这个叫空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放进去的。
    西边那块黄豆土里已经忙完了,洛柠被分配到了一块新的地方,也就是说他跟沈裕不在一处了,洛柠一个人干了天活,总是有点空落落的,吃饭也不香了。
    他发现沈裕在哪块地方后,就记了下来,照样把桃子留着给沈裕吃。
    沈裕挥着镰刀,身边没有那小傻子,好像也有点不习惯,才短短几天,他怎么就记住对方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沈裕抬起头来,就见洛柠站在不远处,笑着冲他招招手。
    沈裕心里念叨,他们都隔了那么远了,小傻子还惦记着要来找他?
    沈裕有点诧异,嘴角却露了丝笑意,走上前去,你怎么跑过来了?
    傻不愣登在太阳底下站着,不知道找块阴凉点的地方。
    洛柠拿着果子,细声道:我们还一起吃。
    漂亮的眼瞳里只映着他的身影,像是只看的见他一样,沈裕的心头莫名软了些。
    见洛柠手指上有血迹,问道:怎么弄的?
    洛柠说道:镰刀割的。
    沈裕拧起了眉头,给洛柠用水清洗了一下,扎上一块小帕子,让洛柠下午不要上工了,反正这些稻谷都要收割完了,请半天假也是可以的。
    伤口都不懂得处理,沈裕都不知道洛柠是怎么好好长大的。
    他去帮忙给洛柠请了个假,才回了田里。
    付允书嘲笑道:沈裕,你说说你,怎么跟个傻子混在一块,你不是也不太聪明,所以你俩才合得来。
    你去认识个傻子没用,真是整天闲的没事干。
    他还当沈裕整天端着个脸多高傲呢,原来跟个脑子有问题的混在一起,真是丢脸。
    听说傻子干活挺厉害的,莫非是想忽悠傻子来帮忙干活?想的倒美,他都怀疑那块黄豆地是不是沈裕自己收完的。
    沈裕只觉得耳边有苍蝇聒噪,手中清理稻穗的工作重了些,褐色的淤泥块就溅在付允书身上,付允书惊叫了一声,正要发火。
    大队长被他的声音喊了过来,冷冷看着他,大声喝到:付允书,你怎么回事?稻穗丢得乱七八糟,还在磨磨叽叽,今天你只有五个公分!
    第227章 七十年代小娇夫(4)
    半个月过去后,洛柠说话越来越顺溜,逐渐有了简单的思维,干瘦的脸颊饱满起来,开始透出一丝红润,甚至还长了几厘米的个头。
    他灵植空间里的东西丰富了起来,玉米,红薯,小麦,稻米,南瓜,桃子,刺萢,挤得满满当当,泉水里灵气充足,那么多作物都没有营养不良,如果不是因为地盘太小,还能种下更多。
    他现在不用靠分下来的粮食,可以自给自足,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
    村里的稻谷全部收割完成,还送到了广场上脱粒,只等晾晒好之后就可以收仓了。
    夏末闷热,动一动就让人满头汗水,难受的不行,膀子都快晒脱了皮,一个半夜的时候,天空中一场闷雷,雨水哗啦啦地落下,在土路上打出一个个泥坑,房檐边也唰唰滴水。
    好多家里茅草不厚实的,半夜就爬起来兜住漏下的水,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凉飕飕的湿润。
    广场上都是些泥浆水坑,没有办法晾晒东西,这些日子累了那么久,大队长就干脆给大家放了三天的假。
    村民们纷纷往山脚边跑,雨后最容易长木耳菌菇之类,滋味鲜美,还补身体,那可比野菜好吃太多了,都想着去多捡一点晒干了以后炖菜吃。
    洛柠也提着篮子往山上跑,他不会辨认很多蘑菇,但固定的那一种鸡枞他是认识的,在树林底下发现不少,小心地采进篮子里,肥肥胖胖的一朵朵叠着,可以闻到特有的清香味。
    哟!小洛还挺会摘的。
    路过的几个妇人笑着的,还帮忙给洛柠检查了一下蘑菇,以免摘到有毒的种类。
    好意提醒道:小洛会不会煮啊?一定要洗干净,煮久了才可以吃下去的。
    没熟的蘑菇那可是有毒的。
    洛柠听话地点点头,村里婶子挺好的,他指了指一个地方,那边还有很多。
    洛柠篮子里还可以差一点,他打算再摘一些。
    王翠花面色不善地走过来,盯上了洛柠篮子里的蘑菇,一把伸出手去,就打算直接抢过来,中午就煮鸡枞吃了,你再去多找一点。
    若是以前,洛柠就沉默了,现在他知道了不愿意这三个字,紧抿着唇瓣,扯着自己的篮子,不肯让王翠花夺走。
    这是他找的,属于他自己的。
    王翠花没想到他还敢反抗,气势汹汹地瞪大眼睛,不爽地骂道:什么东西,你还敢不同意,是不是皮痒了?你给我拿过来,不然我抽死你。
    她说着就伸出了粗壮的手臂,要冲洛柠一把推去。
    旁边看见的大婶不满地说道:有你这么当大伯娘的嘛,这是小洛自己捡的,一个长辈也好意思抢侄儿的东西,你脸皮厚不厚啊你。
    想吃自己不知道去找啊,真是懒得你。
    王翠花撇撇嘴,他一个脑壳有问题的,还不如交给我来煮,又不用他动手,我对他还不够好啊?!
    旁人才不相信,王翠花是什么人大家还不知道吗,不屑道:呸!你当谁不清楚你的为人啊,进了你嘴里的东西哪里扒得出来,心眼比针尖还小,就爱占侄儿的便宜。
    你一句我一句,王翠花狠狠瞪了洛柠一眼,才悻悻地放弃,这么个蠢猪敢让她挨骂了,等她回去再好好收拾他,居然还学会反抗她了,打一顿就老实了。
    洛柠跟几个婶子道了谢,避开王翠花去捡蘑菇,他正蹲在树根底下,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柠皱起眉头,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只小鸡,尖嘴啄着东西,好像是他兜里不小心掉落的刺萢,那只鸡啃的可认真了。
    洛柠眼睛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他不管那只鸡长得多么漂亮,反正在他眼里就等于肉。
    想到肉肉,他就忍不住舔了舔唇,知道那有多香。
    洛柠紧紧盯着那只鸡,慢慢走了上去,那只鸡想要跳开来,洛柠有点着急了,听着小八的主意,往地上又丢了刺萢。
    那隐隐带着的灵气,也深深诱惑着山鸡,扑腾翅膀徘徊一会后,就支愣愣地跑去啄果子,被洛柠扑上前给一把捉住了。
    翅膀扇得洛柠脸发疼,唉唉叫了两声,想到逮住了肉,又不由得笑了起来,抱着山鸡爬起身,拍了两下鸡脖子,不许这只鸡再闹腾。
    他把鸡翅膀给捆了,丢进篮子里,喜滋滋地就要下山,又有蘑菇又有鸡,晚饭肯定可香啦。
    洛柠一边吃着刺萢,一边走路,不小心摔了跤,他不在意地爬起身来,结果脑袋一片眩晕,灵气在血液中窜动,脑中的那块灰色阴影被什么冲破,透出一股明亮,洛柠只觉得身体特别疲惫,脚一软倒了下去。
    看见的人急忙把他送到了村里的赤脚大夫那里,大夫看不出什么情况,他医术也没多么高明,检查不出有病,只是看上去特别虚弱而已。
    他按照以前的判断,觉着洛柠可能是饿晕了的,往常就有过这种情况,这个瘦不拉几的小伙子在夏收的时候当老黄牛使,饭菜都跟不上,饿晕几次了。
    周围人都在旁边看热闹,放在洛柠身上的目光带着同情,他们知道洛柠是跟着王翠花家里吃的,还是自己挣的粮食,王翠花那么苛刻小气,压根不可能让人吃饱。
    可他们是外人,又管不了别家的事,只是觉着洛柠人傻被欺负,还没了爹妈可怜而已,听着王翠花太过分,他们都忍不住摇头叹气,即便不是亲生的,真不想管人家,那就不要贪图人家的粮食啊。
    大伙都清楚洛柠踏实肯干,可以养活自己,王翠花占了便宜,按着个小辈刮油水,不要脸。
    哪有这么心黑的人呐,小洛他妈在的时候,帮了他家不少忙。
    这是要榨干侄儿的油哪,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筋,都不知道平时给小洛吃了些啥。
    抢收费的是体力活,连个大男人都遭不住,小洛细胳膊细腿的,咋能一点营养都没有,老黄牛都没有这么辛苦的。
    王翠花抢人家粮食的时候手脚飞快,过年的时候不仅拿谷子,还要抢分的猪肉,她自个倒是吃的舒坦了。
    听王翠花的语气,还打算拿着小洛的粮食去给她大儿讲媳妇呢,亏不亏心。
    一个个指指点点,让王翠花怒火上涌,还有点心虚,她认为洛柠这几天没给她干活,就不高兴了,只煮了一点野菜给洛柠吃,高粱米都没有。
    可野菜不也能填饱肚子嘛,咋那么娇气又倒了,少爷身体都没这么脆弱。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王翠花只能给了看诊费,心里骂骂咧咧,不想被别人追着骂,脚底抹油地跑了。
    被说的话题中心都走了,大伙也就纷纷散去,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这件事唠嗑了一晌午。
    手里有点余钱的知青今天则是去了镇上,村子里呆了那么久,都迫不及待跑去镇上寄信,顺便买点营养品犒劳自己。
    沈裕意思意思寄了张信,下乡之后,他在家里那就是完全的隐形人了。
    与其靠家里,他还是得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他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拿了钱买了些精细的白面,想着洛柠,他又买了一把奶糖。
    到时候小傻子看见了,一定会笑的眼睛都眯成条缝。
    沈裕眼中神色柔和下来,进了村子不知去哪里找洛柠,他没去过洛柠家里,不知道具体位置,要找人问一问。
    结果就听说洛柠晕倒了,躺在村口卫生所里。
    沈裕脸色一变,快步去了卫生所,洛柠醒来没多久,正扁嘴惦记着自己那只鸡,怎么就没了呢,可随后有个好心的婶子给他送了碗鸡汤过来,里面飘着一块肉。
    按照规定,有人捡到好东西是归集体的,要是没人看见,肯定就自己吃了,可要是摆到明面上来了,就要平分掉的。
    那只鸡被拿去煮了好大一锅汤,炖着许多野菜,一人分一点,那就没了,就是洛柠晕过去了,他才能分到一块肉。
    虽然不是整只鸡,鸡汤也有味道,洛柠喝的香喷喷的。
    沈裕揉了把他头发,有些担心地问道:没事了吧?
    他听了一耳朵,并不知道洛柠过的那么辛苦,竟是饿晕过去了。
    之前洛柠分给他吃的,就以为洛柠不会饿肚子,虽说洛柠偶尔自己扒拉到果子,可不是长久之计呀。
    沈裕心情有些复杂,如果对方没有把口粮送他,会不会就没有这回事了。
    他仔细看了下洛柠,衣服破破烂烂,手臂他一只手都握得过来,整个人像是瘦竹竿,身体那么虚。
    沈裕见对方水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没忍住伸手摸了下洛柠脑袋,将奶糖递过去,快吃吧。
    洛柠还从没吃过奶糖呢,咬进嘴里,眼睛就像睁圆了,闪过一抹惊喜。
    甜甜的,香香的,跟肉一样好吃。
    沈裕真好,给他买糖。
    洛柠撕开糖纸,往沈裕嘴边丢了颗。
    沈裕把人送回了家,看着那破烂的草屋,脸色更沉了。
    第228章 七十年代小娇夫(5)
    洛柠的生活状况比沈裕想象中还要糟糕,这破旧的茅草屋,好多草都腐烂了,比知青点还要简陋,下雨后最容易漏雨。
    沈裕来的这段日子,已经学会怎么修补屋顶了,当即去抱了一捆稻草,借了个梯子铺上新的茅草。
    洛柠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神智有了一丝清明,似是积累的尘埃被扫去了一层,只剩下薄薄的灰雾。
    他逐渐有了自己的认知,会些简单的思考,他记着他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了,只是理解起来还有一点难,反应依旧迟钝。
    因为有他晕过去那回事,大伯娘被队长说了一顿,短时间内不敢克扣粮食,洛柠过去了起码能吃到粗面,不再是苦涩的野菜,大伯娘死拉着个脸,嘴里嘀嘀咕咕,恨不得撑死洛柠。
    洛柠不喜欢跟她接触,偶尔就拿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吃。
    沈裕觉得洛柠身体太虚了,孤零零的又没个依靠,看在洛柠对他很不错的份上,还买了一点猪肉跟鸡蛋回来,给洛柠煮了汤喝。
    同一个院里的知青看着他把肉拿了出去,都在嘀咕,沈裕跟他们都是下乡来的知青,那是抱成一团的,怎么只给他们喝些肉汤,连块肉都舍不得分,这也就罢了,凭啥拿出去给个村里的外人啊,分不出亲疏远近,真不会处事。
    沈裕对那些话充耳不闻,他这人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抱着同样的诚意,那些大道理他都不在意。
    下工之后,沈裕还往山上去了一趟,他在隐蔽的位置四散开来做了好几个陷阱,这些陷阱都是动了脑子的,时间过去,总有踩进去的。
    今天运气好,拎了一只山鸡一只兔子,小鸡还没有完全长大,软软的羽毛,圆敦敦的还挺可爱,沈裕把兔子处理了吃肉,小鸡捡了羽毛给洛柠摸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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