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按照小八说的那样,默念空间,他面前就漂浮着一小块土壤,表面有泉水流淌而过,他翻找出一颗玉米粒丢下去,便双眼发光地看着那颗种子。
    鼓嘴说道:骗子。
    没有粮食。
    小八解释道:柠柠,粮食也需要时间生长的,不可能一秒钟就蹦出来,等到明天,你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米饭了。
    洛柠一脸失望,失落又蜷缩在了床上。
    小八想到什么,又说道:柠柠,空间和粮食都是秘密哦,千万不可以说给别人听,否则要被当成妖怪抓走,你肚子饿了就偷偷吃。
    洛柠立刻捂着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但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眨巴眨巴眼,好像有点忘了什么。
    小八无奈地跳了两下,大不了它以后再提醒。
    在模模糊糊地等待中,空间里的玉米窜出了嫩芽,一点点开始长大。
    下午干活洛柠都有气无力的,只是机械地割着黄豆,时不时忍不住看两眼沈裕,被瞪回来后又赶紧转过身,像是胆小的鸵鸟。
    他看见了沈裕在咕噜咕噜灌水,潜意识他知道这样是饿了。
    洛柠纠结了一会,晚上吃饭的时候,拿到自己的窝窝头,就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放进兜里。
    他就是本能地想对沈裕好,把他最喜欢的食物分给沈裕,应该就是对沈裕好了吧。
    半个窝窝头小心翼翼地揣着,洛柠记性忘的快,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时,他摸了摸衣服,才捏到了窝窝头。
    向着田埂上走去,沈裕坐在那里乘凉,皱眉问道:做什么?
    这小傻子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汗水,也不知为啥,他看着一点也不厌烦,还觉得对方那张脸黑得挺均匀,眼睛挺好看。
    洛柠将窝窝头递了出去,眼眸清亮,轻声道:吃窝头。
    沈裕愣了愣,这是给我的?
    洛柠嗯了声,为了不馋嘴,他把视线从窝头上挪开。
    沈裕有些惊讶,这个年代谁会愿意免费把粮食送给陌生人吃,说这个小傻子笨吧,却又有一片好心,他确实是有点饿了,淡淡问:你自己不吃?
    洛柠笑了笑,一张小黑脸衬着,牙齿特别白,我有,送你的。
    他脑中还有丢丢印象,他今天就要有粮食了。
    沈裕眼神没那么凶巴巴了,将那巴掌大的食物分为两半,丢了块给洛柠,大口将剩下的吃下去,烦躁地拍了两下身边的蚊子,乡下的条件比他想象中还要穷困,但他宁愿呆在这里,也不想回去那个破家。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吃饱,每月的粮食只能算是糊口,再继续像个老黄牛下去,他怕是要瘦成一条干柴。
    沈裕吃野菜快吃吐了,想问问洛柠这山上有没有东西,随即又想到洛柠傻乎乎的,什么都套不出来,直接闭了嘴。
    第225章 七十年代小娇夫(2)
    下午收工之后,洛柠撒丫子跑回了家,听着小八的叮嘱,他忙不迭把房门锁好,看向了自己的空间,只见里面长起了半人高的玉米苗,叶片嫩绿,一根杆上就长了五六个玉米,个个硕大饱满。
    洛柠眼睛晶亮地看着那些玉米,咽了咽口水,都想立刻扑上去。
    尤其是那个最大的。
    想吃
    这个念头一闪过,他面前就蹦出了一个玉米。
    洛柠匆忙伸出小手接住,玉米沉甸甸的,他笑的眼睛弯了起来。
    虽然很馋,但他也不会傻到直接抱着啃,从旁边的草棚里找出个陶锅,加水煮了。
    鲜嫩的玉米有股清香味,咬一口就泛着甘甜。
    洛柠终于感觉到饱了,舔了舔唇,疲乏的身体顿时变得轻盈起来,有种特别柔软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浑身好像一下子有了力气。
    包括剩下的玉米杆,都甜滋滋的。
    洛柠看了眼剩下的玉米,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小八一次次提醒,不要再别人面前透露灵植空间的存在。
    洛柠揉揉饱饱的肚子,表示自己记住了。
    每顿的半个窝头,一根玉米棒,足够洛柠补充精力,他还打算留一些玉米给沈裕。
    此时沈裕也没休息,趁着空闲时间去挖些野菜,想办法在树林子里做了个陷阱,又顺便去了一趟小河边,河水不深,里面有几条鱼游来游去,鱼肉可以用来补身子,也可以拿去卖钱。
    可是这些鱼太过狡猾,沈裕费了好一番力气,都两手空空,还被鱼尾巴甩了一脸水,他浓眉紧皱,烦躁地叹口气。
    只得打消心思,瞧见河岸边有棵野桃树,三两下爬上去摘了三个红艳艳的,打算明天给那个小傻子带去。
    他不喜欢欠人情,小傻子给了他吃的,那他就还回去。
    沈裕一大早就把桃子丢给了洛柠,像这种甜口的零嘴,他觉得对方应该会喜欢,正要拎起镰刀干活,就见洛柠神神秘秘地冲他招了招手。
    沈裕疑惑地走过去,就见洛柠从背篓底部翻出一根玉米棒,乖巧地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
    沈裕骤然一惊,急声问道:这哪来的?!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上玉米,只有村里的集体土地上种了玉米,还没完全成熟,没有让人去采摘,面前的玉米嫩生生的,该不会是小傻子偷偷掰的吧?!
    他眉梢跳了跳,看着洛柠脸上的笑容有些头疼,你是不是村里玉米地拿的?
    他知道洛柠不谙世事,可能觉得饿了就忍不住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大着胆子去掰玉米啊,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唾骂的。
    洛柠摇头,小声道:没有,我自己的。
    他还记得小八说过,不能透露出自己的玉米地。
    沈裕有点不信,整个村子都吃不上玉米,小傻子又哪来的?难不成还是在路上捡的?
    他好好劝了劝,左右这玉米还不回去了,就让洛柠趁着没人赶紧吃掉。
    洛柠很固执地递给沈裕,这是拿来给沈裕吃的,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就想要分给沈裕。
    一听到拒绝,就鼓着小嘴,洛柠有些着急了,玉米那么好吃,为什么不吃呢。
    沈裕也懒得拒绝了,他闻着这玉米的香味确实挺馋,这么推来推去没意思。
    照样玉米一人一半。
    他尝到玉米的甘甜滋味,灵魂都好像升华了,不提怎么来的,确实很好吃,连玉米芯他都咬了两口。
    他也不明白这小傻子为啥对他这么好,明明他一直都没个好脸,一看就不是副好相处的样子,对方却偏偏舍得将珍贵的粮食分给他。
    承了对方的好意,漫不经心地蹲在田埂边,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心里奇奇怪怪的。
    他干脆一把拨开洛柠,给洛柠帮忙割了些黄豆。
    两人并排弯着腰,挤在一起,本来就热,凑一堆空气更燥热了。
    沈裕施展不开手脚,皱眉看向身边的人,不耐地推了把洛柠的肩膀,你一边儿去。
    洛柠哼哼了声,嘟囔道:你好凶。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喜欢跟对方相处。
    沈裕也不知是不是吃饱了的原因,他身体的沉重消失了,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力气,可有劲了,唰唰就割倒了一大片黄豆,膀子都不带酸痛的。
    要是换作以前,他干了这么多体力活,那简直是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这是头一回没有弓着背回去知青点。
    知青点里都是满脸疲惫的知青,气氛很是低迷,连续不断的从早忙到黑,好些知青都受不住了。
    尤其是新来的知青最沉不住气,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特别不爽,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老子要回城!
    他们是下乡来搞建设的,不是来踩泥巴的,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
    甚至有些知青还动了逃跑的心思,但没人有这份胆量,因为从报纸上看了,有哪个知青敢扒火车逃跑,那是捉回来要挨斗的,日子还过得更加苦逼,就没人敢去赌这个可能了,就算逃跑了,没有介绍信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处。
    纷纷开始写信给自己家里人,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运作一番,连一天时间都不想呆了。
    而老知青则是看透一切,有门路走的早就走了,剩下的要么得过且过。
    要么跟当地的男女结婚,这些新知青身上的锐气还没磨平,等过段时间就安分下来了。
    喋喋不休地抱怨一通,生活还得继续,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鸡蛋味,脸上更难看了。
    知青们忙着挣公分,这段时间请不到假的,连镇上都没办法去一趟,知青点里有个叫付允书的小日子就过得挺好,时不时就能吃到鸡蛋饼干。
    越闻越难受,知青们直接端着碗筷去外面蹲着吃,不屑地看了眼付允书。
    付允书家里虽然寄了东西来,但可以过的这么舒坦,还是因为长得好,斯斯文文的,很受村里女孩子欢迎,那些女孩子时不时就要偷偷送点东西来。
    付允书口口声声说着不要,结果还不是伸手拿。
    不就靠着一张脸吗,分明就爱占小便宜,还装的人模人样。
    付允书端着一杯鸡蛋茶出来,注意到别人羡慕的眼神,眼镜下闪过一抹得意,瞥到沈裕,走过去蹲到沈裕身边,还吹了吹热气,让鸡蛋的香味飘远点,故意大声喝了一口,想勾的沈裕眼馋。
    他就看不惯沈裕,他跟沈裕是一起坐火车来河沟村的,在火车上他想跟沈裕换个座位,沈裕不同意,他晕车跟沈裕想讨跟红薯吃,沈裕也没给,一点品德都没有。
    穿的一件破旧衣服,穷酸的那副样子,傲什么傲。
    付允书眼中带着蔑视,凑过去问道:沈裕,你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沈裕说话,他又接着道:唉,算了,我怕你觉得鸡蛋茶有腥味,还是算了吧。
    沈裕喝着高粱粥,看都懒得看付玉书,听着付允书的呼噜声,一点都不羡慕,还觉得有些倒胃口,往旁边挪了挪,摆明了不想搭理付允书。
    他也清楚这鸡蛋是别人送给付允书的,脑中突然想起洛柠投喂他的样子,心情有点微妙。
    被沈裕无视的付允书更加不高兴了,总觉得沈裕端着架子,睡觉前经过沈裕床边的时候,还特意语气夸张道:沈裕,你这被子都缝了几个补丁了,也太破旧了,洗一下就烂了,要不重新买一床。
    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借给你啊,大家都是一起来下乡的,这点忙还是可以帮的。
    沈裕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再破烂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汗臭味。
    付允书脸都黑了,狠狠冲着沈裕背影瞪了眼,他觉得沈裕就是在指桑骂槐,他前些天没洗脚,就有人说有点臭。
    都是大男人,沈裕也好意思骂他,呸!
    沈裕早上特意少吃了一点,将自己那个野菜馒头省下来,想拿去还人情,这样也可以显得自己有粮食吃,免得小傻子总是送吃的来。
    他以为洛柠不会再去掰玉米了,结果他就看见洛柠又从背篓里拿了根玉米出来。
    沈裕吸了口气,哪来这么多玉米可以吃,他怀疑洛柠是去那些地里掰的,说不清楚道理,怕洛柠掰上了瘾,这次洛柠捧到面前,他坚定地表示拒绝。
    哪怕洛柠眼巴巴地盯着他,他也没有退让。
    洛柠无措地拿着玉米,蹙起小眉头,不明白沈裕为什么不肯吃了,玉米多好吃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昨天不是还吃了吗,今天就不要了?他都听到沈裕肚子在咕咕叫,怎么就是不吃玉米。
    他不懂沈裕的想法,沈裕就是不愿意,他也没法子,只能自己大口啃了,手臂挥得飞快,一大片面积的黄豆被堆积成小山堆,看这样子,今天又能拿到满公分,甚至他还觉得力气没用完,跑进沈裕那块地帮忙干活。
    沈裕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差距,他比小傻子长得高大,臂膀也更粗壮,怎么干活被甩到后面了,他觉得有点挫败。
    第226章 七十年代小娇夫(3)
    洛柠记着沈裕不爱吃玉米,那就没带玉米过去了,将每顿的窝窝头省下来,还摘了一点空间的桃子,他听小八说的种下来,隔了一天桃核就长成了粗壮的树干,结了密密麻麻的桃子,一个个又大又红,口感甜甜脆脆。
    以前洛柠身上骨头还会痛,现在不舒服的地方全好了,而且他脑袋被灰蒙蒙一片笼罩,现在那块阴霾碎了,有了一点明亮。
    洛柠自己察觉不到,空间里的东西饱含灵气,不仅种出来的作物生长速度快,还能够清除疾病,滋养身体,他枯瘦的手脚开始长肉了,头黑也黑亮许多。
    沈裕认真打量了一下,有点疑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小傻子好像白了一点,眼睛也更清澈水润了。
    天天在太阳底下晒,又下苦力干活,身体状况竟然愈来愈好了?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沈裕并没有多想,看到洛柠拿出来的桃子,比野桃饱满漂亮多了,干干净净的,特别水灵,这个时节野桃子本来就有,他以为洛柠随便摘的。
    正好忙了大半天热了,他没有客气地接过来啃了口。
    想到野桃子大多都在林子里,他不放心地叮嘱洛柠,让洛柠不要跑到山里面去,没事也不要在杂草多的地方玩耍,以免遇到危险。
    相处了几天,沈裕就跟洛柠没有那么生疏了,洛柠性格幼稚天真,没有那么多心思,还总是惦记着要给他吃的,沈裕把对方当成一个善良纯朴的孩子。
    洛柠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家里拿的。
    他现在说话也有进步了。
    沈裕只以为洛柠院子里也有桃子,他吃了甘甜的果肉,身体凉爽了一些,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手臂也有了力气,干一下午的活也不累。
    沈裕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跟洛柠凑在一起的时候,洛柠带来的粮食总是更多,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打算这段时间忙完,去镇上给洛柠买点饼干之类。
    日暮西山的时候,沈裕还往山上跑了一趟,他去看了自己做的那个陷阱,一直以来都没有收获,今天不同,周围的草堆有细微的痕迹,他探头去看,发现一只不大的灰兔子,皮毛上沾着血迹,已经死了。
    他将兔子提溜起来,装进了背篓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兔子烤了,专门留了两只兔腿,等身上的烟火气消散了才提着野菜野果回知青点。
    那只兔子不大,带回知青点都不够分的,何况那样洛柠就吃不到了。
    洛柠虽然空间里面不差吃的,大伯娘骂他都不在意了,每晚上睡得香喷喷的。
    但他还没吃到肉啊,闻到兔肉的香味,心里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想吃
    他眼睛发直地捧着肉,两颊鼓鼓,就算没什么调料也吃的津津有味。
    嘴角边都沾了点油渍,沈裕皱皱眉,用手指抹去。
    洛柠眼眸水亮,他这会不觉得沈裕凶了,他感觉沈裕好温柔哦,他更喜欢跟沈裕呆在一块了。
    一屁股坐在沈裕旁边,跟沈裕挤在一堆。
    那么大太阳的天,两个人凑这么近不是热了,沈裕好笑地把人推开,你一边去。
    怎么就喜欢挨在他身边啊,烦不烦。
    洛柠下工后肚子饱饱的去了大伯娘家里,他一点都不饿,但是在他固有的认知中,那一个窝头就是分给他的,他一定要吃掉。
    大伯娘抹了抹嘴巴,心气不顺地骂道:瞧你那个蠢样,整天就知道吃,留你在这里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粮食!
    尽管粮食是洛柠拿来的,但哪怕只是一点苦涩的野菜窝头大伯娘也舍不得。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吊着这蠢货的命,让这蠢货帮忙干活,她连一点洗锅水都舍不得给对方喝。
    没好气地道:你等会去帮忙把后水沟给挖了,把院子也扫了,还有那盆衣服也洗了,哼,天生就是个劳累命。
    她看着洛柠白吃她粮食,就特别不顺眼,总要想办法找补回来,才能舒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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