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小船飘飘荡荡直至淮水河心,放眼四周尽是涛涛流水不见两岸的人烟,敖溟并无心思多看,只一心催动着小船快速向北岸靠去。

    咕噜,咕噜——

    敖溟站在船头,只见暗沉的河水中连连翻动着巨大的水花,像是水底隐藏着什么巨型的水怪。

    看来那渔人并没有瞎讲,这河心中果然隐藏着害人的妖怪。但是敖溟并不愿意与水底不知名的妖怪纠缠,直接控制着小船绕过涌起的水花,继续向北行去。

    然而水中的妖怪哪里知晓船中敖溟,还以为又是个不怕死的渔民呢,送到嘴边的肥肉他们当然不会轻言放弃。

    小船还没向前行到十丈远,只见咕噜翻涌的水花将穿身团团围住,看来强行逃走是不可能的了。敖溟干脆停住小船,他倒是要看看在此作威作福的都是些什么精怪?

    小船刚停稳,果然四面八方钻出十来个小妖怪,都有将近丈许个头,若是普通人看到早就吓傻了!有的黑头黑脑身如碳、有的扁着一张大鱼嘴、有的一身鳞片也不曾褪去,不过手中都是握着丫丫叉叉,看来极有可能是巫支祁手下的妖怪。

    “哈哈,兄弟们!今天运气真是不错,又能吃得上人肉了!”一个皮肤黑如碳,嘴角还有两条触须的鱼精笑道,看他那模样应该是个鲶鱼怪。

    旁边一青麟妖怪附和道:“是啊!这河心半年都没人敢渡了,今天倒是又来个不怕死的,合该做我们的口中之食!”

    倒是有一个机灵一点的小妖怪说道:“你们这人是不是吓傻了,怎么都不知道害怕呀?”以他印象中的情形来说,原来被他们吃掉的人不是直接吓得瘫倒在船上,就是张嘴满口乱叫、哭爹喊娘,但眼前这个却是直立船头,不仅不害怕反倒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几个。

    “管他呢,快点动手!麻溜的,不要落人口实!”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子的妖怪说道。

    就在这群妖怪打量闲谈的时候,敖溟的注意力同样也落在这十几只小妖怪的身上,他之所以没有着急动手就是想要一击毙敌,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将巫支祁招过来,否则的话还真是不好脱身。

    众妖闻言都是欠着身子前来抓敖溟,因为他们只以为敖溟是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防备。

    一连七八个妖怪都将脖子送到了眼前,哪能有如此好的动手机会,敖溟二话不说,瞬间拔出腰间的青龙宝剑。

    一式破月斩,一道新月形状的剑光闪过,霎时七八颗头颅冲天而起,鲜红的血液喷洒至半空落下一道血雨。这几个尸首两段的妖怪依旧是瞪圆双眼,倒也没感受到什么痛苦,继而尸首沉入水中瞬间染红了河水。

    而剩下仅存的几个妖怪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都没能反应过来,惊慌而张大的嘴巴几乎都没能合上。

    敖溟见一剑立功,直接踏在船舷上飞身而起,又是一剑想离身边最近的小妖斩去。他明白现在的处境,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斩杀眼前这几个妖怪,再驾船逃离淮水。只要离淮水远了,也就不怕巫支祁发现寻仇了。

    剑光虽快,那小妖还是本能的架起兵器格挡敖溟的一剑,显然凡铁不敌神锋。青龙宝剑斩在钢叉上虽然金铁交鸣但去势未停,那钢叉直接被削成两段,剑刃直接割破那小妖的咽喉。

    细密的血雾喷出,又是一条性命的逝去,敖溟并未停手,在空中直接折返身形向着船身另一侧的精怪攻去。

    那怪的反应时间比较长,见自己一众兄弟瞬间被砍瓜切菜般瞬杀殆尽,丝毫不犹豫的潜下水去。水中才是自己的天下,当然他并不知道水中更是敖溟的天下。

    见精怪沉下水中,敖溟并不想下水,炼化了彭蠡湖的水脉的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在水中稍有异动很容易就会被作为淮水水神的巫支祁发现。

    不过不下水并不代表没有办法对付逃跑的精怪,一道闷声不响的癸水神雷在水中闪现出一道淡蓝色的电光,不一会儿,一条翻白的大青背鲫鱼从水中漂浮了上来。

    敖溟见状不再停留,赶紧驾船往淮水北岸逃窜,这里的血腥味要不了多久就会扩散开来。一旦再有精怪发现此处的情况再禀报上去,必然会引起整片淮水水域的大搜查,而敖溟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就能抵达北岸。

    五十里的水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当敖溟抵达北岸的时候,这艘小木船总算是不堪重负分崩离析了。

    登上岸边,脚踏实地,敖溟心中算是安定不少。

    不过此处离泰山至少还有三千里的陆路,想要赶到怕是还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敖溟虽然埋头在前面赶路,可是淮水河中已然乱成一锅粥,竟然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巫支祁首先想到的是淮水两岸的百姓请来了道人要对付他,而细一算发现并非如此。

    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说白了,这个巫支祁也是个通晓阴阳天机的猴子。他虽然不能直接算出敖溟其人,但是根据一些留下的线索还是稳稳的沿着敖溟的行迹搜寻着,敢在淮水杀他手下小妖的人,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但是敖溟虽然不能腾云驾雾但是跑路的速度也不慢,待巫支祁反应过来的时候,敖溟早就逃离了他的控制范围。没了法子他也只能将一同怒气撒在小妖身上,倒是敖溟一路畅通无阻,不紧不慢的花了五六日就抵达了泰山境内。

    山势交错,重岩叠翠。苍松傲立于悬崖峭壁,云烟曼妙在群山之巅,但是它给人的感觉就是雄浑肃穆,让人难以喘息。比之庐山的秀丽不同,泰山倒像是浓墨重彩的笔调,虽然少了些细腻的笔触,但那种形意让人叹为观止。

    刚一进山,敖溟就被守山的童子拦了下来问道:“你是何人?来岱宗何事?”

    那童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手持一柄亮银点钢枪,倒也委实不凡。敖溟笑着答道:“我是豫章郡城隍庙的使者,来这里是有要事禀报泰山大帝!”

    那小童子眉头一皱:“胡说!阴司设有五府六司,既然是城隍庙的事应该向城隍司上报,哪有跑来泰山神殿的道理?”

    “这不是向你们那阴司地府上报不好使吗?你以为我愿意跑个七八千里路啊!”虽然知道童子所言不差,不过敖溟说到底也不是他阴司的人,本来行程困顿,心中自然存着几分火气。

    那童子毕竟是帝君驾下,也不含糊:“既然你不愿意跑许多路,那就请回吧!”

    都到门口了让敖溟回去,怎么可能。“我请你个大爷!你个小屁孩赶紧让开,我带来的可是关系到你阴司存亡的大事!”

    童子钢枪一架,继续挡住敖溟的去路,怒眼圆睁道:“你这人口舌不净,应该去拔舌地狱走一遭!”

    “嘿!跟你这小屁孩真是说不清楚了!”敖溟也知道这阴司上下管制森严,以自己的身份和理由恐怕是难过这守山童子的一关了。不过眼珠一转,敖溟倒是心生一计,既然不让我进门那就干脆在门前闹一闹,说不定能闹出来一个可以做主的人来。

    敖溟拔剑笑道:“那就要看你这杆小破枪能不能难得住我了!”说罢一剑刺去,不过分寸还是要拿捏好的,要真是伤了这童子,泰山定然是能上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的来了。

    那小童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大声喝道:“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枪法,别被打得满地找牙!”

    枪来剑往,青影银光,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合倒是不分上下。虽然有敖溟暗中藏力的缘故,不过这一小童似乎也并未使尽全力。两相较量,倒是足以看出童子与敖溟的道行大致相当,虽说敖溟手中还有缚龙索之类的东西没用出来,但是这童子也是出身这泰山大户的,哪能没些保命的玩意儿。

    小童年岁不大也正是好玩的岁数,估计平时守着山门也是无聊的紧,今天碰到个旗鼓相当的敖溟,倒是越打越来劲。红扑扑小脸上尽显兴奋之色,一杆银枪使得如同飞凤穿花,点点银星坠落。

    敖溟自然也不惧他,手中青龙宝剑舞出朵朵莲花,花蕊碰银星,倒还是难解难分。

    两人正斗得起劲,忽然一根玉带飘然而至,宛如灵性的龙蛇将亮银枪和青龙剑全卷了起来。刹那间,只留下敖溟与童子空手对视。

    敖溟心中一惊,不仅刚才对来人毫无知觉,就连青龙宝剑被收去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当即侧目一望,看看究竟是何人强大如斯?

    只见一身宫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飘带自胸前垂落于地,而玉手中正拿着二人的兵器。

    先是童子开口道:“碧霞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那女子展颜一笑,如同乍融的冰雪,”我要是再不来,你这小鬼头还不把泰山给拆了!“

    童子嘟囔道:“哪有?”

    不过女子并没有再理会他,反而转身向着敖溟微微一礼道:“小童无礼,碧霞在这里赔罪了!“就那微微一瞥,也是春华秋菊,华茂春松。高贵优雅的气质和绝代风华的容貌积于一身,飘然出尘,绝胜天颜。

    纵然见惯淡雅卓然的鱼玄机,或是柔弱中带着刚强的沈怡,碧霞元君的容貌气质显然更甚一筹。

    敖溟也是微微一愣,开口道:“我们只是闹着玩的而已,无妨!”

    那童子则是在碧霞元君背后给敖溟一个感谢的眼色,转眼间由争斗变成了好感爆棚。

    碧霞元君闻言也是淡淡一笑:“来者是客,小童的做法终究是不对的。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叫敖溟。你应该就是大帝之女,碧霞元君吧?”

    碧霞元君道:“正是,你叫我碧霞就行了!”说着她又将青龙宝剑双手奉上,“刚才多有得罪,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柄剑应该是终南山的青龙宝剑吧?”

    这碧霞元君威也示了,礼也到了。既让敖溟感受到了她的强大,行事又是那么的大方得体,让人生不出怨言。倒是让敖溟面对着她有几分拘束感,接过青龙宝剑道:“这柄剑正是汉钟离道友送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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