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秦月月消失在房门口,高山这次则是破例没有热情的去相送,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象喝酒一样,太过就会醉得没了感觉,他要在保持清醒中慢慢去品味其中的滋味。

    不说高山对恋爱采取的认知态度,也不管离去的秦月月去了哪里?先来看途中的路名远,此刻正靠在去往信香山的长途大巴的座椅上,一如旅途中的所有乘客一样,闭目养神。

    当然,他不只是养神,而是在凝神思考。那么,他在思考些什么呢?他在整理这段时间以来对李重生的记忆,反省昨晚月月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毫无条件地去帮助一个人,热衷得几乎连他自己都不知觉是出于一种潜在的好感。

    是的,平静下来的他开始承认,自己对李重生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产生了这种强烈的好感,再接着以后对他的“怪”有着种种的好奇。比如说,他每次夜晚的某个时刻,经常会出现在楼顶的阳台上,穿着白衣望月,这都诱发了人内心深处对其进行探索的一种**。

    好感加好奇,这就是路名远总结出来的对李重生帮助的究其根源,或者说,这两点成为秦月月口中的致使路名远越陷越深的缘由。他想得很清楚,不管这种感情以后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他路名远都会坦然地去面对。

    路名远的这段心路先不去细说,任车轮载着他的思绪不断的飞驰。再来看下李重生,终归还是由于受世俗的某种思想因素的制约,怀着一份伤痛的心割舍掉自己的梦想,回到阔别七年的信香山。

    当他拖着两只沉重的行李箱,推开那扇久闭的木门时,却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所迷惑。在他想象之中,这个家应该是满蒙灰尘,凌乱不堪的场面,却哪想,干净的地面,整洁的灶台,就连一旁堆着的干柴也是码得整整齐齐。

    难道,这小屋里有人住吗?他惊讶地赶紧走进门,丢下手里的行李,急忙朝里屋奔去,而他一走进里屋更是目瞪口呆。

    小小的土炕打扫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炕头,炕上的小窗户上,竟然还挂了一块蓝底白花的小窗帘,显得朴素而淡雅。

    他急忙走上前,伸手把小窗帘给拉开,午后强烈的阳光直射进屋内,象一束探照灯般把小屋照得通亮。再一转头,看向对面的墙上,那些发黄的老照片依旧端端正正的贴在那儿,却是其中有一张令他感到很是诧异。那是自己在信香山小学上二年级时的三好学生小照片。

    它怎么会在这里?他奇怪地走上前,把那张小照片小心地竭下来拿在手里看着,脑子里却是想不明白,他记得清清楚楚,墙上的这些照片都是自己亲手贴上去的,跟本没有这张三好学生的照片呀。

    李重生感到奇怪极了,难道是母亲贴上去的吗?但他知道,母亲不会有自己的这些照片,自己的照片全都在他的相册里,被他封存进了箱子的最底层,连老师江敏华都没有看到过,他不会去翻看它们,那是令他最伤痛的往事,是他那一世的人生记录。

    他不得其解的摇了下头,将手里的照片又贴回到墙上。反正现在也无所谓了,没有了梦想,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奢望与顾及。

    于是,他有些疲倦地歪身躺到土炕上,两臂环抱枕在后脑勺下,两眼呆望着小屋的屋顶,首先他考虑到的是,以后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山海洼子村生活?当然,不能再以李菊香的身份,她是自己的前世,早已淡忘在人们的记忆里。

    而他,现在是李重生,是这一世的自己,不再唱歌,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村夫。将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普通农耕生活,虽然平凡却也自在。

    他就这样平静地想着,不知不觉朦胧地睡去,直到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屋里已是漆黑一片,却是觉得自己恍惚中仍在老师的家里,听那敲门之声,是老师回来了么?

    “喂,屋里有人吗?”咚咚,外面又连敲了两下,并传来一个人的问话声。

    这声音好耳熟啊,但绝不是老师江敏华的声音,好象是山海洼子村生产队长杨爱菊的声音。于是,李重生从炕上起身下地,朝外面的屋门走去,一出屋子,便有了光线,见一人手里拿着一只电筒站在门口,仔细一瞧,果然是女生产队长杨爱菊。

    “你,你是......”见有人从里屋出来,杨爱菊急忙打着手电照着对方的面孔,可这一照,惊讶得不知说啥好,只因为面前这个后生长得象极了这家的闺女李菊香,可这孩子明明已失踪多年了呀,而且眼前这人明明就是个小子嘛。

    “你好,我是李菊香的堂哥李重生。”李重生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只好编造了这样一个事实来蒙混过关。

    “哦,长得真象。”杨爱菊点头笑道,她听说过,几年前李菊香这个堂哥曾今来过一次,于是又道:“你,是来看你婶子的?”

    “是啊。”李重生只好点头,心里不是个滋味,妈成了婶子了。

    “你,还不知道吧。”杨爱菊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你堂妹李菊香失踪后,你婶子后来就下了溪水塘,被月人带走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原来,溪水县信香山有这么个传说。在晚上月明当空时,去溪水里摸月亮,就会被月宫里的仙人给带走,这样,仙人指路(传书),就可以找回丢失的亲人了,或实现其它的愿望。当然,这是迷信,却害了信它的人。

    “嗯,听说了。”李重生点了下头,眼晴顺到一旁看着下面的台阶。

    见对方这样淡漠的表情,杨爱菊还以为是在为自己的婶子伤心呢,所以又道:“孩子,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人都没了。不过也真奇怪,前些日子也有个人来你婶子家,还住了一个星期呐,是乡公所卫生院的秦院长陪着来的,说是省城来的记者,来你婶子家走访的。”

    听女生产队长这么一说,李重生不禁一愣,忽然想起进家门时看到的情景,难道就是这个人的所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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