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爸焦虑不安担心的情绪给安抚住了,放心地挂断电话。抬起头就看见一赌人墙。

    “你丫穿白衫装鬼是吧?”没好气朝阳一翔看了一眼。

    我和他是上辈子的仇人,到这辈子还没完。

    “你哪是鲜花啊,分明就是孙二娘母夜叉,我就算活腻了也不敢招你。”

    你就继续装吧,一到太阳底下就露馅,真想拉他出去晒干些阳光下的罪恶。

    眼巴巴看着油头粉面的阳一翔提着一篮水果进去看望胖子。

    我想吧,胖子这次大难不死,总得找他阳一翔报仇雪恨吧!病房里应该在1分钟以内传来各类器物砸碎的声音,凌乱得像犯罪伙伴洗劫后的作案现场。以及三种以上语言的痛骂,分别包括了汉语、英语和吴语。如果多看几部抗战大片,还能用上几句日语。

    但是一分半钟过去了,病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得赶紧进去看看情况,别跟电视剧里的大结局一样,交代完后事就两腿一蹬。谁也不知道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

    只见阳一翔像领导人亲切慰问死者家属一样,表情诚恳亲切,还关切地一一询问了他的病情和生活状况。都快把胖子感动得不知道自己贵姓。

    刺猬刚下完班,见我鬼鬼崇崇站在病房门口,一会捶胸顿足,一会仰天长叹。跟心理医生见了重症患者一样关切问道:“怎么了?”

    “瞧瞧里面那对兄弟,不知道人还以为是一个妈生的。”

    “瞧你这话说的,当事人都不计较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躺病床上那角儿就是一肉包子,旁边站的是一条饿了好几天的大尾巴狼!”

    阳一翔这会装宰相肚里能撑船了,笑眯眯给我们开门。“哟,刺猬来了。鲜花,别站在门口啊,赶紧进来。”

    这不是在医院,这应该是在阳一翔他家吧!怎么跟招呼客人似的。

    我骂他大尾巴狼可不是头一回。当着胖子的面,他挺能装孙子的,不气不火不恼,还给我们赔笑脸,给胖子剥香蕉。介于认错态度良好,胖子早就不计前嫌。

    胖子出院这天,他爸竟然神奇般的出现。我记得上次看上去是个英俊的中老年男子,怎么这次变成一蹉跎的老头?胖子他爸头发全白了,脸上又新增几道错综复杂的皱纹。

    亲情上映的地点在医院大门口。我和刺猬架着胖子,阳一翔跟在后头拿着大包小包。他爸上前就抱紧了胖子,我和刺猬赶忙撒手。两人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

    胖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爸,这表情跟死人一样苍白。其实这不能完全怪胖子,他怨恨也是情有可缘。

    胖子爸哽咽说:“我和她们母子分开了。”

    分开?他爸这几天是办理离婚手续?这么大年纪离了婚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孩子,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妈妈……”

    胖子什么也没说,表情还跟刚才一样。拉着我们上车回家,还不停地催促阳一翔手脚麻利点,赶紧开车走人。

    大老爷们好像不稀罕上演什么哭啼的闹剧。胖子爸没挽留,任由我们一行人离开。

    我从汽车后窗上看着他爸爸的身影,一身褪色的灰色衣服,像具雕塑似的耸立在原地。他用手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风过来的时候,他花白的头发里已经挑不出一根黑发。

    我突然感觉这个人特像我爸,他高大的骨架下包裹着一颗操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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