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又是一周末,我们徒步半小时到农贸市场买菜。其实离家200米不到的地方就是菜场,不过挂着“绿色食品”“有机疏菜”的招牌让我们犹豫了,因为这个标牌下的蔬菜卖相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老处女,但是价码叫嚣得像古董拍卖会。

    客观上来讲,我们是理性消费人群。那些被商家制造出来的噱头是无法蒙蔽雪光的眼睛。就像所有打了瘦肉精的肉类食品一样,也能堂而皇之的打上检测合格的标签。

    真没看出来,刺猬的厨艺还不错,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我想吃家常菜的愿望,我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欢呼雀跃。谁说帅哥就是花瓶?谁说鲜花只配牛粪?我们都打破了传统的规律,要的就是活得清鲜。过去那二十多年,真难为我们了。

    买菜成为我们生活的重心,毕竟民以食为天。我恍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杭州市民了,拎着蔬菜过起小市民般的日子。很多时候,我和刺猬两人还一起去菜场,特像有新婚两小口的范儿。从我身边擦过的已婚的未婚的女人总是对我投来羡慕嫉忌恨的目光。我这大众化的丑陋嘴脸白瞎了身边的英俊美男。但我也懒得跟人解释我们是清白的,误会总在不言中。我和刺猬的默契与争执成正比,会不约而同地纠结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会为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纠缠不休。

    令我耿耿于怀的就是晒在阳台上的围巾被刺猬当成了抹布,那是我生平唯一的名牌,货真价实的名牌,而且还不打折的,就这么点虚荣心还被刺猬不识货的扔进泔水里。我咬牙切齿恨得差点把他拖出去毙了。我用口水战将他蹂躏地精疲力竭。还有在饭菜里赫然发现一只苍蝇的尸体,刺猬居然称其为好大的一块肉,我的口水战立刻得到了升华,直接转为暴力。

    从菜市场走出来之后,我一直在寻觅一个七十多岁老太太的身影。她坐着中蹲坐在菜场外围的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里卖瓜果。不过显然,那个角落里的孤寂身影不见了,只是摊点上洒落一地杨梅,不远还有一打翻的篓子。地面上渗着鲜红的汤梅水汁,晕染成大片赫红的花朵。四周走动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们的目光像是在扫视违章建筑。

    看着满狼籍,我的心下起了蒙蒙细雨。天空昏昏沉沉下来,冰冷地液体从天而降。我看见周边的人都顶着包焦急地奔跑,刺猬拉着傻站着地我。“还愣着干嘛,下雨啦!”

    这是一条漫长的回家路。因为下雨,迫使我们不得不找个屋檐停下来。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车子减速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打起了伞。附近的建筑物下挤满了额头湿淋的人。雨越下越大,一个残疾的乞讨者孤独无依地在雨中艰难行走。雨湿透了他的衣裳,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种悲伤的情绪却弥漫在整片天空。

    “别躲雨了,回去吧!”话毕,我冲进了雨里。刺猬没有说话,只是紧随在我身旁。

    我侧眼看了他一眼。“你身上还有钱吗?”

    他会意地掏了掏口袋,几个硬币被雨水冲洗得干净透彻。他弯着身子把钱放在乞人怀里搂着的破碗。

    从天下掉下来的冰冷雨水和眼腺里流出的火辣液体融合在一起,瞬间冰火两重头,愣生生要将眼角撕裂开来。

    借着雨,我放肆地哭。然后雨水把一切都冲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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