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末,天气依旧寒冷,人们还是裹着厚厚的棉袄,可脸上,洋溢着的却是一脸的喜庆。在沐泽,一年中年尾的节日叫年节,俗称过年,如今已到了年底,就要过年节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更高了,小孩子的笑声更甜了,到了年底,小孩盼了一年的年节终于来临了,而大人最欣喜的,莫过于一家人又可以坐在一起团团圆圆吃饭聊天了。

    博阳候府内,也是一片欢腾喜庆,这还是少年侯爷第一次在昭州过年,下人们也都乐呵呵的忙这忙那,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

    温暖的书房内,秦暔正安然地翻看着书。第一次留在昭州过年节,感受着外面热闹的氛围,秦暔不禁想起了那个慈祥的父亲和疼爱她的慕姨,往年这个时候,他早已坐在南平王府的外院了。父亲南平王喜欢小孩子,所有总是有很多小孩在过年节的时候来王府玩。而秦暔他最大的喜好就是跟邻居家的孩子抢东西吃,常常把邻家的孩子惹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反而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南平王就总是指着他疼爱的大骂:暔儿,真不害臊!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抢东西吃!他也总是表现得弱弱的,摸摸头笑笑,待南平王走后,一阵猛捏之前那娃的脸,弄得蹭着鼻涕的小娃娃鼓着泪汪汪的眼直瞪着他,哭也不敢再哭。

    想到这里,秦暔抬头凝视远方,也不知道父亲他们现在怎么样?轻轻笑了笑,过年应该开心才是,走,找楚汐去。自上次后,秦暔与楚汐之间的间隙已解除了。小侯爷搁下手中的书,朝楚汐的住所走去。

    本想这个时候楚汐是不是在剪彩纸,又或者是在忙着沐浴更衣准备过年节呢?秦暔兴冲冲的推开楚汐的门(从上次后,秦暔就已经把楚汐当成好好朋友了,多半都是直接推门而进),才发现,楚汐的屋子依旧是平日的样子,安静清凛,没有一个喜庆的字样和物件。雪原早早的就在外屋的小床上睡下了,此时白衣的公子一脸安详的手执毛笔,傲气从容的练着字,旁若无物,这里没有丝毫要过年的气氛。秦暔说到嘴边兴致高昂的“江山…”也就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江山?”,秦暔盯着眼前的白衣公子,试探性的叫到,他不明白,为何过年会是这般的场景。

    白衣公子抬首,浅笑到:“秦暔来了!”。随后便低头继续写着字。

    秦暔定了定神:“楚汐,往年的年节…你是怎么过的?”。

    “年节?”,楚汐抬首,眼里越过一丝茫然,“在下从未过过年节”,蘸了点墨,白衣公子继续写到,“亦不知年节该如何过”。

    “尊师还在世时,鬼智子大师亦未带你过过年节?”,秦暔凝视着眼前的楚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衣公子没有抬头,摇摇头,轻声道:“不曾!在下也正好奇为何外面如此热闹?”

    秦暔微微懊恼,叫到:“楚汐,跟我来!”,说话时,秦暔已冲至楚汐身前,抢下楚汐手中的毛笔迅速搁下,拉着楚汐匆匆跑出了房门。

    秦暔先拉着楚汐去了客厅,与众位大臣举酒欢庆年节,辞旧迎新,在席间说了些诸如春风得意、大展鸿图、新年新气象等话语,之后便草草的吃完了年夜饭。

    所谓年节,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沐泽的习俗是过年节时一家人欢欢庆庆的吃年夜饭。此时天微亮,秦暔拉着楚汐走出了博阳侯府,吃完了年夜饭的昭州百姓们纷纷出来贺新年,各种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竞相开展:耍狮子、舞龙灯、扭秧歌、踩高跷、杂耍诸戏等,为新春佳节增添了浓郁的喜庆气氛。

    在街上时不断有百姓向秦暔问好,报喜庆,然后秦暔便谦逊和蔼的为身边的百姓介绍身边这位白衣公子:“这位便是楚汐公子,本侯的谋士,日后你们唤他公子便好!”,之后便是众人一阵赞叹的唏嘘声,“公子新年好!”,楚汐浅浅一笑,相互问好。

    一路行来,秦暔带楚汐来到了昭州的观望台,观望台是昭州最高的楼。

    “小侯爷!”,楚汐叫了一声秦暔。

    “嘘…”,秦暔将左手食指放在玫瑰色的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随后又指着前方的天空说道:“楚汐,你看!”

    微亮的天空正泛着蓝色,似暗又亮。新的一年到了,眺眼望去,整个昭州城歌舞升平,一片欢庆,这还是楚汐第一次过上这么热闹的年节。就在此时,眼前“砰”地一声炸开,微蓝色的天空中浮起了灿烂的烟火,星星的,流线型的,各种色彩,各种形状,瞬间缭绕成璀璨的星空,让人目不暇接。

    秦暔看着眼前的烟火,笑开了花,大声嚷道:“楚汐知道吗?关于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传说呢”,黑衣的侯爷顿了顿,加大声音,尽量不让烟花坠天的声音掩盖他的声音,也不等楚汐答话,继续到:“今天夜里不睡觉,这是一个习俗,我们叫它“熬年”,熬夜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这个传说,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年”。它的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一天换一种口味,从磕头虫一直吃到大活人,让人谈“年”色变。后来,人们慢慢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口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算准了“年”肆虐的日期,百姓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煞,称作“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每到这一天晚上,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再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躲在屋里吃“年夜饭”,由于这顿晚餐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所以置办得很丰盛,除了要全家老小围在一起用餐表示和睦团圆外,还须在吃饭前先供祭祖先,祈求祖先的神灵保佑,平安地度过这一夜,吃过晚饭后,谁都不敢睡觉,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就这样逐渐形成了除夕熬年守岁的习惯”。

    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此,又怎会不知?只是就算知道,在这之前也未曾体会过。楚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烟火,这便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烟花了。

    秦暔看着愣愣的楚汐,拉过他的手,从城卫那抢过几个小型烟火,分出一个塞给楚汐,自己拿着剩下的烟火走向了城边的高台,随着“嗉”的一声响,秦暔手中的烟火在城台上方迸裂出它特有的弧线,妖娆夺目。同时在烟火绽放的刹那,秦暔朝着炸开的烟火的方向高声喊道:“楚汐,这个年节你过得开心吗?日后每年都让本侯陪你过,如何?本侯对着烟火祝愿:愿楚汐快乐每一年,平安万万年!”,秦暔喊完,转头带着欢快的笑意看向楚汐。只见白衣公子握着未点燃的烟火,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秦暔,没有说话,也没动,眼里似有些许亮点在闪烁。随即便爽朗一笑,抬头看向天空。

    在烟火映照下的公子楚汐的笑颜,岂是眉目如画,风化绝代可以形容得了?

    烟花尽了。

    秦暔望着眼前的人儿,眉宇微微向上扬起:“楚汐今年多大呢?”

    “过完年后十七。”,白衣公子负手而立,轻答。

    “哈哈哈…”,秦暔仰头大笑,“正好比本侯小一岁,本侯过完年节十八。”

    天开始亮了,秦暔的笑声回荡在城台上空。

    两人相遇这年,楚汐十六岁,他博阳侯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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