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看到穆姑娘?”最先发现穆惜云不在营帐中的便是罗秀宁,她见昨夜在门口与自己吵架得两个护卫都不在了,便随意揪了几个巡逻得护卫,只是没有人知道穆惜云的去向。

    惜云姐姐跟自己向来是关系最要好的,每日早晨也都是在营帐内等着自己一同用膳的。

    这样想着,罗秀宁心下出现了一丝慌乱,逢人便询问穆惜云的下落。

    这个举动无疑在大营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你说姑娘不见了?”贵娘看着一脸焦急的女儿,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莫非是昨夜,自己跟十三离开后,那些歹人又动了心思?

    一边埋怨着自己的大意,贵娘一边起身跟着女儿一同寻找。

    骚动越来越大,不多一会儿便惊动了营中的少将军荣坦。

    “穆姑娘不见了?李安、李全你们各自带领十名将士,认真搜索每一个营帐,就算是把整个雍江大营给我翻个个儿,也要把穆姑娘找出来。”语毕,荣坦立即向自己的亲信李安李全递了个眼色,二人自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拱手作揖,即刻整理出各十人的小分队,准备挨个营帐搜查。

    这个世子刚入军营的时候,大多数人并不看好他,不光是因为年纪小,更是因为对方的身份甚至过分俊朗的面容。不怪别人以为他也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绣花枕头。只是事实上,荣坦的表现却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别说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他从来都是与最低等级的将士相同,就连平日里最苦的练兵也不曾缺席,更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叫人不敢小视。他的低位与荣耀是自己靠实力赢来的,在军营里有着很高的声望。

    如今,看着对方肃杀的面孔,尽管觉得搜查帐篷实在小题大做,却无人敢于出声反驳。

    荣坦发出命令后,他在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此举定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无论如何,事关重大,而此次的搜查也是个很好的契机,至少谁忠谁奸,他也能做到心里有数,必须放手一搏。

    待两支队伍欲要出发,人群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世子,这样做恐怕不妥吧。”说话的人是营中一个副将,尽管级别没有荣坦高,但是从年龄上看,却是一位颇有分量的老将。他没有称呼对方少将军,却是指出了世子的身份,为的恐怕就是提醒大家,那世子始终是世子,以为有了好的出身就可以在军队中颐指气使么?

    荣坦自是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孙副将这是对此举有异议?”

    孙延寿嘴角一撇,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把荣坦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见了,世子便要如此兴师动众,还要搜查私人的营帐,这不是对大家的侮辱么?”

    孙延寿啊孙延寿,亏你能把事情上升到这个地步,不过不怕你闹大,我还就是怕你闹不大。

    “一个小丫头?穆将军在阵前英勇杀敌,我们一营的人居然保护不了他的女儿?您是否觉得荣坦年少,资质平庸,阅历不足,无法让众兄弟听命于我,无法出任副帅一职?”这番强有力的话语重重的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荣坦所言不错。若单看穆惜云,确实不足以如此大费周章,但是提到穆延霆就大不相同了。说白了他们都是誓死追随穆将军的兵,穆将军深得人心,他对这个女儿的爱重人尽皆知,云氏的早逝已经令他痛苦不堪,若如今女儿也在营中失踪,实在说不过去。

    “荣少将所言极是,为了穆将军为了穆姑娘,末将愿意接受搜查!”平日里话语不多的刘参领率先说道,紧接着许多将士纷纷表态愿意接受搜查。

    之前还满脸得意的孙延寿,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既然大家信任我,荣坦定当严谨搜查,不负众望。”荣坦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瞟了一旁面色发青的孙延寿一眼,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一番搜查过后,李安李全各自带着二十将士返回,“启禀少将军,大营内并没有发现穆姑娘的踪影,不过…不过在孙副将营中却发现了几样不同寻常的东西。”

    如此一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荣坦闻言,似是不经意般将目光落在了孙延寿的脸上,就见此时的他已然紧锁眉头,飞速转动着眼珠,寻找着下一步的对策。

    这个时候,荣坦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孙延寿必定与谋害穆惜云一事有关,甚至于连他之前所怀疑的内奸事件也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哦?你们发现了什么?快快说来,也叫众将士们一同听听,断不可祸害一个忠良之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奸军佞臣。”

    见荣坦有所指示,李安点了下头率先说道,“末将在孙延寿孙副将营帐中发现了这个。”

    语毕,只见李全从身后的将士手中取来一个六尺见方的黑色木箱,待到李全将木箱打开,众人脸色皆是一惊。只见木箱中赫然满满的摆放着一层金元宝,李全并没有结束动作,而是将上面一层的元宝尽数取出,露出了下层的银票以及地契。

    “这…这是夫人留给姑娘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说!姑娘被你藏在何处?”贵娘见着这几样东西,再也不能淡定。这些东西看似不多,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夫人临终前将这些财产亲手交到穆惜云手中才咽了气,而穆惜云则因为伤心过度,一时之间晕了过去,贵娘才将这些东西装在一个带锁的锦盒里,放到了穆惜云的营帐中保管。昨夜因为早知有贼人要对姑娘不利,她也是早早的跟穆惜云将锦盒收了起来,怎么现在里面的东西却在孙延寿营帐里被搜了出来。

    “哪里来的泼妇!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孙延寿行的端坐得正,从来不敛不义之财,再说我藏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孙延寿的辩驳与轻蔑瞬间激起贵娘的愤怒,就见她步履稳健,上前就是一掌,掴在了孙延寿的左脸上,力道之大竟让那六尺壮汉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孙延寿没有想到一个妇人居然有这手劲,当即红了眼,上前欲要回击一掌,只是手掌在半空中却被荣坦扼住了。

    “孙副将若有辩驳之词,但说无妨,我堂堂雍江大营岂容将士随意殴打一个妇道人家。”荣坦字字凌厉,语毕,甩开了孙延寿的手。

    方才的事情若不是众人看在眼里,也不会相信,一个大男人居然跟一个妇人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真当是呜呼哀哉,为人所不齿。

    孙延寿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想发作也没法子,只能兀自憋着一口闷气,心里却是想着以后定不会饶过这臭婆娘!

    此时此刻更为重要的是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这箱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入到他的营帐之中的?昨夜他的确是派人去过穆惜云的营帐,一来是寻找这些价值不菲的财产,二来则是毁了穆惜云的清白。若是事情进展的顺利,如今他派去的两个人应当有一个正与与穆惜云在营帐中当场被人抓包,而另一个则会按照事先说好的将钱财带出雍江大营等待接头才是。可是如今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孙延寿心下慌乱,并没有捋出此事的任何头绪,但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少将军!末将冤枉啊!末将实在是不知这东西怎么会在末将的营帐之中被人发现,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诬赖忠良啊!”孙延寿说得老泪纵横,只差没有以死明志了。

    贵娘见着这老东西抵死不认账,反而说是被冤枉的,不由得冷哼一声,上前一把薅住对方的领子,“你还说没有!那夫人留给姑娘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营帐里?你若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是拼死也要叫你偿命!”

    此时贵娘的眼中布满血丝,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增大,与她相比,孙延寿竟是连她的半点都不及。见此情形,围观众人也是一片唏嘘。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口,不远处一抹纤瘦的身影翩翩而至,这素净雅致的穿着,不施粉黛却也天然去雕饰的少女,不是穆惜云又是谁呢?

    罗秀宁是最先发现穆惜云的,她大叫了一声“惜云姐姐”,便跑到了对方跟前。

    荣坦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饶是这一瞥,居然让他心跳停顿了一个间隙。从初次见面,她的娇憨善良,胆小软绵,直到今日,沉稳优雅,内敛睿智,她变了,变得令他越来越惊喜。

    “少将军。”穆惜云与他微微点头示意,转而露出不解的表情,“这里好热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贵娘见着穆惜云丝毫不乱的站在自己面前,鼻子一酸,眼底涌上些泪光,“姑娘这一大早是去了哪里?”

    看着贵娘的脸,穆惜云心里暖暖的,那是被人惦记,被人关怀的温度,只是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愧疚,愧疚的是自己没有将计划事先告知贵娘,让她如此担心。

    “贵娘,您这是做什么,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穆惜云浅笑着抓起贵娘的手,“昨儿您不是说最近天凉,喉咙有些不舒服么?惜云就寻思着早上去采些晨露,给您煮茶喝。”

    贵娘闻言,眼中略过一丝诧异。喉咙难受这话她并没有跟穆惜云提起过,她一个练武之人,最为强健的便是体魄,况且她才不过三十出头,几乎是一年四季都不得病,怎么会喉咙不舒服呢?

    穆惜云显然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贵娘的手,见对方明白过来,这才晃了晃手中的水囊,交到了罗秀宁手中。

    看着穆惜云活蹦乱跳的样子,孙延寿面色难看极了,却硬是挤出一张笑脸,“姑娘回来就好,今儿个若是穆姑娘不出现,我孙某真当是要被冤枉死了!”

    穆惜云看了眼对方,心里只觉得十分好笑,你孙延寿就当这事儿完了?这才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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