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人,不可以打人的。”于信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于子安跟十来个年岁差不多的少年扭打在一起。

    他急切的想要上去帮忙,却奈于于子安命令他不许动,故而他就只能张着嘴大声的呼喊。

    “儿子……不要打了……会死人的!”

    “你们不要再打了,不可以打人的……”

    “你爹是个傻子,你就是个二傻子!要老子给个傻子道歉,我呸!”其中一个稍稍年长的少年,此刻正被于子安骑在身下,他望了于信一眼后复又望着于子安,眼中满是不屑!

    于子安一听那人的说辞,抬起手照着那人的脸就是两巴掌,恶狠狠地道:“你道不道歉?”

    那少年被于子安抽来的两巴掌给抽楞了,他们两个经常打架,只是家里长辈不清楚罢了。两人交锋多少回了,他也没见于子安如今日这般不客气过。

    心中俱意顿起,他竟忘了是否要回答于子安的问题了,只将头一偏,看着正站在一旁,踌躇不前的那些人,喊道:“你们都愣着干嘛啊?还不快给我把这小傻子给拉开,老子都要被他给扇死了。”

    那些人一听那少年的话,蠢蠢欲动,欲上前围殴于子安,于子安见状,斜眼一扫,眼中寒光四射,那些人上前的脚步皆微滞。

    其中一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老大,不是我们不仗义,关键是于子安这小子这两天太邪气了,下手不是一般的狠,小弟我上次被打瘸的腿还没好呢,我就,我就……我就在一旁等着,给老大你收尸?”

    “老三你呢?你也怂了吗?”

    别点到名的少年,有些为难的道:“老大,君子能屈能伸,再者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道个歉而已,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一句话的事,你又何必呢?”

    被于子安按倒在地的少年,心中郁结,你说他怎么就净交了这么些没骨气的损友呢?

    那方少年还在纠结是骨气值钱还是面子值钱的问题,这方于子安却冷笑,“你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都这么替你打算了,你不表示一下,不是浪费他们这番苦心了?”

    这是躲在角落一直观看的于信,突然跑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少年,嘴里无知无畏的喊着:“道歉,道歉,道歉,道歉,不道歉不给饭你吃!”

    于子安一见他爹跑了出来,不由得担心,他戒备的看着周围的人,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于信身上,“爹,你先回去,这里不安全……”

    就在于信过来的那个时候,被于子安按倒在地的少年心中便有了计策,他朝着站在近前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马会意,两人一左一右攻击于信。

    于子安见状大惊,心知于信不会被那两人欺负了去,但是不代表于信不会突然不受控制一掌把那两个小子给了结了啊!可也就是这一分心,便让那人个钻了空子,一把将于子安掀翻在地,他则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身来。

    那少年一脱离于子安的控制,撒开腿便跑起来了,跑时还不忘对围攻于信的人招手说道:“走了,小心于傻子变成于疯子……”

    于子安看着那少年如风一般跑远了,那群小子亦是一下子就四散逃开了,他气得牙痒痒,跺脚欲追上去,奈何脚步刚抬起,耳边便传来于信的声音:“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于子安不甘的望着跑远的人,愤恨的跺了一下脚后便转身回到于信的身边,“爹……爹……没事了,不怕啊!没事了,你看那些人都走了,你看,真的,都走了,没有人会打你了。”于子安怕于信不相信他的话,将于信的覆在脸上的手掰开,让他看着周遭的一切。

    于信任由于子安将他的手拉下,可是一等他露出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于子安那张负伤的脸,他先是一愣,而后便手足无措的用衣袖帮于子安擦着脸上的血迹,边擦边哭道:“儿子,你流血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儿子……怎么办,你要死了,怎么办?儿子……”

    于子安拉下于信那只在他脸上胡乱搅弄的手,而后自己一抡袖子,将整张脸上的血迹给抹匀了,笑道:“爹,我没事,不流血怎么算得上是男子汉?”

    于信此刻已陷入了他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圈子里面,走不出来了,他痴痴颠颠的一直说着什么,“你真的要死了,是我害的,你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要死了……不行,不能让你死,找药,找药,对要喝药,我去找药……”

    将这一切都看入眼底的穆离,就这样怔怔的任由于信从她身边跑过!

    于子安跟穆离两人,一大一下对面站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终于还是穆离开口问了,“请问,于谨,于将军府上是往这边去吗?”

    “那边!”于子安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穆离忽而笑道:“多谢小郎君!”

    于子安回到:“不客气。”

    穆离从于子安身侧路过,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而去。而于子安在看了穆离一会儿后,才想起他爹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于是撒开腿便快跑了起来。

    来到于府正门时,穆离只是从正门路过,便继续走向一旁的角门,他伸手敲开门房,问了话后得知于谨此刻不在府上。

    门房见穆离面容和善,且一来就是说找将军,心中思忖着估摸将军之前说的,老家堂哥的幼子上京来投靠他的就是眼前这位吧!

    “这位郎君,我家夫人在府上,要不小的回去给夫人通禀一身。”

    穆离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等于将军回府便可!”

    估摸过了有三炷香时间,门房的人打开门一看,见穆离还站在原处等着。他抬眼望了下越下越大的雪,寻思着天气挺冷的,于是便出声向穆离道:“这位郎君要不还是进来坐会儿吧!外头天冷,将军不定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穆离抬眼望了一下天色,她琢磨着是否要进去,最后她略带歉意的看着门房,“不知小哥,可否告知在下,于将军往何处去了?在下去寻了来吧!”

    这,穆离陡然发问,门房一时没有预料到,故而也不能很快的回答她。但门房到底是个心好的,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说道:“这个,容我回去问问,行吗?”

    “这个,容我回去问问,行吗?”

    穆离没有矫情,她面上一喜,很客气的回道:“那便有劳小哥问一下吧!”

    不过半盏茶时间,那门房便去而又返,“将军今早出门时说是去卢祭酒府上了。”

    “卢祭酒府上离这不远,你从这出去,往左拐,直走在之后往右拐,进到里头去,就知道了。那里面就只有两户人家,你一看就知道那户是卢祭酒府上!”

    穆离认真的听了之后,又很认真的给门房道了谢:“如此,多谢小哥!”

    那门房被穆离这认真道谢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郎君客气了!”

    穆离稳健的步伐,在从于府到外头主道上的那一段路上,踩出了一路深深的足印!

    一到主道上,穆离对着身后的空气说了声:“但凡跟踪的人,都给我清理掉!”

    话音一落,穆离周身的空气几番浮动。

    穆离顺着门房给她指的方向,慢慢的找到了卢延的府门。只是穆离并未上前敲门,也未上前询问,她只是找了一堵女墙,翻身跃进院内。

    她闲庭信步的走在别人家的院子中,那熟门熟路的架势,就好像这地方她来了不下千百回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穆离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房门本没有关上,她径直踏进去。

    于信正好面对着房门,乍一看到一人就这样走了进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来着说道:“呦,来的不巧,还没下完呢?要不我帮你下?”

    啪嗒的一声脆响,于信手中的白子掉落在棋盘上,一下子混入棋局当中,无法分清到底那颗才是他刚刚掉下去的那颗。

    在年轻一辈人当中,要说跟卢延对脾气的,没有几个,恰巧于谨就是其中一个。今晨于谨上门来访,他手痒痒,便拉了于谨切磋切磋棋艺。只是于谨这副活见鬼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用想,卢延也知道有人进来了,他转过身看着穆离,而后又看看于谨,询问道:“这位是?”

    穆离对着两位茫然不知的人,露出温和的笑意,忽而她将视线落在卢延的身上,突然砰的一声,穆离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对着卢延就是一拜,“徒孙穆离,多谢祖师爷成全之恩!”

    卢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穆离,又转头看看于谨,见到于谨点头后,卢延此刻不是是气得,还是惊得,竟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你,你,你,”成全?忽然一个念头从卢延脑中闪过,卢延万念俱灰得道:“造孽啊!”

    穆离又道:“这些日子,多谢祖师爷替清风求情奔走!”

    卢延双手使劲的拍打着大腿,痛恨的道:“老夫造的到底是什么孽啊!”

    穆离却道:“徒孙今日前来,是欲接清风走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穆离给利用了去,卢延心中便如打翻了的油盐酱醋,五味陈杂,“罢了,罢了,就当是老夫欠你们元家的吧!”

    穆离笑道:“祖师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以原谅。不过穆离可不姓元,您欠的估计得去地府才能还上!”

    面对穆离夹枪带棒的呛声,便是于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出声提醒道:“小子,够了哈,别太过了!”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压穆离一头,那于谨定然会是第一人。穆离撇撇嘴,道:“那行,我怎么来的,怎么出去,你把人给我带回去就行!祖师爷,没意见吧?”

    卢延此刻已不在看着穆离,他弓着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卢延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没有!”

    穆离是好人吗?不是,那么她是坏人么?也不完全是,只是在某些事情上,穆离很喜欢钻牛角尖,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过头了。就比如说现在,“祖师爷,徒孙祝你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于谨忽然低吼道:“你还不快给我滚!”

    见穆离走了之后,于谨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离再见于谨的时候,是在卢府侧门!穆离刚要上前询问,于谨便从里边出来了。

    于是乎,卢延府门前上演了一出认亲的戏码,而卢延则因许久未感受到这世间情暖,一下子缓不过劲来,又回清风观养心清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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