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琛这才说道:“吐谷浑与魏朝旧部一事,并非一句两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你只需知道,我这样做,将军会理解的!”

    司徒青冷笑,道:“将军自然会理解,你什么时候见过将军不通情理了?你便是滥杀无辜将军不也一句话不说,替你担罪了吗?”

    “谁他娘的说我滥杀无辜了?姓池本就是死有余辜好吗?我最后不是给他留了种吗?”话说到最后,邢琛明显底气不足,姓池的是死有余辜;但是怎么处置,还轮不到他来决定。他一剑将人砍了,是略显冲动了。

    司徒青突然叹道:“算了,你即为三军将领,做事有自己的主张这很正常。如今看着这国不将国、军不成军的样子,老子心里也烦!只要你不把老子手底下三万多将士往死路上推,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老子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徒青虽与邢琛一起只待在西北边陲,但是对于朝堂上的事业知道不少。一国之君犹似傀儡般被人摆布至今无法自己做主,朝官被分为三派、各自为谋,却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此种现象长此以往,这北周终究还是会迎来一场大的纷乱。

    看司徒青一脸大义凌然的样子,邢琛就觉心情不爽快,他瞥了司徒青一眼,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从哪里听说前朝旧部起事是元闵主谋?”

    司徒青没好气的回道:“你当老子没脑啊?”

    对于司徒青这种只知以武力解决问题的人,邢琛是打心眼里就看不上的,你说你哪怕是学到公子的万分一,那他也不至于活的这么累啊!

    邢琛呛声问道:“得,你有脑,那你给我说说看,魏朝旧部怎么就聚兵起事了?元闵怎么就成了魏朝旧部起事的主谋人了?还有这些事情怎么就跟吐谷浑扯上关系了?”

    对于邢琛这等自视甚高之人,司徒青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他坐起身来,俯视着邢琛、不快的怒道:“你他娘,跟老子杠上了不是?你他娘的自己没脑,还不许老子有脑子吗?你当所有人都跟于信一样啊?别说你们动作如此不加以隐藏,便是瞒得死死的,朝中那群老不死的若是想要知道,那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邢琛侧过身子,留给司徒青一个后脑勺,“他们斗得正欢呢!哪有空留心这些。”

    听到邢琛如此笃定的语气,即便是思绪迟缓如司徒青也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用手戳了戳邢琛的背,问道:“邢琛,你他娘的老实跟老子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子?”

    邢琛被司徒青戳得不耐烦,倏忽一下坐起身来,满口无奈的说道:“我还能瞒你什么事啊!连去吐谷浑这么大的事都被你知道了,连给朝堂上的折子皆为虚言之事也被你知道了。我要是还有什么事漏了跟您回禀,您老给提个醒,好让我仔细想想。”

    司徒青不拿正眼看邢琛,一脸怀疑的说道:“你小子不老实,将军还在的时候你他娘的就不老实。还什么让老子给你提个醒?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上哪儿给你提个醒去?”

    邢琛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衣衫上的雪花,问司徒青道:“那就是没有什么遗漏了是吗?我的司徒大将军?”

    司徒青仔细一想,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于是回道:“既然你他娘的都说没什么事了,那就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不过老子觉得你他娘的这次绝对有古怪,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老子!”

    “那行,您老人家就继续待着吧!好好想想我到底瞒您什么了?”邢琛最后甩下一句话,便转身往营帐的方向而去。

    司徒青看着一下子走出好远的邢琛,突然想起今晚约了几个弟兄出去玩,于是冲着邢琛的背影喊道:“喂!老子今晚去醉红楼,去不去?捎上你!”

    对于司徒青的邀请,邢琛是避之不及,“老子消受不起!”

    “那算了,老子去了,你日后可别又在老子面前说三道四的?”只要一想到如烟娘子那美妙的歌喉、玲珑有致的身段他就心痒难耐。

    司徒青的声音继续传来,邢琛心中却是在想,终于稍微摆脱一下那个瘟神了。那小子成天成日的不干正经事,怎么一有危险来临狗鼻子就那么灵?今天差点就把公子还在世的事情给招了出去!

    说到公子,也不知公子查没查到魏朝旧部中假扮他的那个人的身份!

    而远在建康的穆离,此刻却陷入了无限的苦恼当中!

    穆离的手肘撑在书案上,以手覆面,时不时的用食指按着眉心,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闲来无事路过穆离院子的商连看着婢女将午膳原封不动的端出来,一脸温和的笑问道:“没吃吗?”

    婢女无奈的摇头,神情充满担忧,她回禀道:“先生似乎有心事。”

    “你去吧!我去看看。”商连挥退了婢女,径直走进穆离的屋内,一进屋的他便见穆离一脸深思的模样,他不喜欢看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

    商连进屋许久,穆离都未曾注意到他,于是他只好假装轻咳。商连的轻咳声惊动了穆离,她抬起头来,见是商连,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拿账簿的,于是略微抱歉的说道:“今日有些事,还未对好数,明日再给你吧!”

    商连笑道:“无事,不差这一时半会;你若有事,先忙你的事即可。账簿上的数何时对好了便何时给我即可,我不着急着要。”商连既不说要自己来对数,也不说穆离可以不用对数,只说现在不急着要。只能说他真的是在为穆离着想!

    “那便缓几天再给你吧!”穆离自六年前替商连打理他手下的产业以来,所有的数目一时半会还真是无法算出来。

    “恩,”商连此刻正弯腰看着屋内一角几案上摆放的棋局,就这样认真的看了差不多有一炷香时间过后,他突然对着穆离笑道:“离儿想要下棋吗?”

    穆离诧异的看着商连,略带迟疑的问道:“与你下?”

    许是猜到穆离的内心是不愿的,商连莞尔一笑,问道:“离儿莫不是嫌弃我棋艺不佳?”

    穆离看着笑容一往如常的商连,突然想起十年前她掉落悬崖、躲避搜查的那段时间,以自己的命脉为生门将自己困在自己布的阵法之中。

    那时候她跟商连说,阵法因棋局而生。棋局若得以破解那么他们两个人便都能活着出去,棋局若是无法破解能够活着出去的人就只有商连一人。而商连需对弈之人则是她,若非那只是她因‘夺魂’扩散全身而使得自己五感渐渐失常转移注意力想出的一个法子,估计她就真的死在自己布的阵法里了。

    因为商连的棋艺连六岁孩童的都不如,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人无完人!

    但若是说嫌弃,那还真就是没有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穆离一脸正色的答道:“没有。”

    “既然离儿不嫌弃我,那便开始吧!”在穆离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商连已经叫人把棋盘摆上了;而原先穆离屋内早已存在的那盘棋,商连却没有动。

    穆离其实是想拒绝的,虽然说是不嫌弃商连的棋艺吧,但是却也不愿与他对弈。穆离奈何不了商连,只想着早早打发了商连出去,他今天特别的碍眼。

    果不其然,商连的棋艺还真是差到……令人无法直视,才不过区区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不到,商连便满盘皆输。

    穆离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问商连道:“你输了,还要继续下吗?”

    “离儿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商连想着自己怎么着也能坚持到两柱香时间的,看着快被穆离收拾好的残局,商连笑道:“既然输了,那我认罚,离儿想要什么?”

    穆离收拾棋子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看着商连,见他神情未变后又低下头继续捡棋子,道了句:“你随意给即可。”

    大概早就猜到穆离会说随意的商连,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喃喃道:“这样啊!今晨清风猎了只兔子,不如我给离儿做道蒜爆兔肉吧!就当做是输了的惩罚好了。”

    穆离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回棋盒之中,点头应答:“恩。”

    商连在达成心意之后心满意足的往灶房而去,商连的这一举动惊得‘杏花微雨’上下都骚动起来了,人人口耳相传,这一消息最后传到了清风的耳中。

    他火急火燎的跑到灶房,看着挥舞着锅铲如同挥舞长剑一般的商连,下意识地咽了咽已经冒到嗓子眼的口水。商连爱吃美食,而且善做美食,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虽然那个时候的他才不过七八岁,但是商连的手艺是那种让你吃了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美味!越是想,清风便越觉得馋了。

    便是稍微闻一下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寻常厨娘能达到的厨艺境界。清风站在灶房门口,使劲的煽动着自己的鼻翼,好吸入更多的香味。

    “师兄,好香啊!”终于光靠闻味道还无法满足的清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刚刚出锅的蒜爆兔肉,口齿留香、肉质鲜嫩、就是辣了一点,但是抵挡不了美味诱惑的清风才不管辣不辣呢?

    瞄准一块肉多的,刚想要下手,却被商连一巴掌将手中的筷子拍落。清风一脸委屈的看着商连,埋怨道:“师兄,我才吃了一块!”

    商连嘴角含笑,半眯着眼,问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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