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给我统统让开!”赵祀提着剑冲了进来。眼前此情此景,竟让他愣住,只瞬间,他抬起脚就踹向皇后,“你个贱妇!你杀了父皇!你杀了父皇!”

    一脚又一脚,重重踢在她的背上。她根本感觉不到疼,是的,心早已死了,还会疼吗?

    “你放开父皇,你放开!”赵祀丢下剑,去掰朱红的手,“该死的贱妇,连死都霸着父皇不放!来人啊!都死了不成?把她给我拉开!”

    一直侯在门外的张进、廉政淳和薛占等人互相看了看,这才带着几个兵士进到皇后的寝宫里。呵呵这是多么讽刺,皇后的寝宫里竟然进了别的男人!

    待看到皇后满脸满身是血,僵硬地抱着已经咽气的皇上怎么也不撒手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赵祀气急败坏,“来人!你们一起上!把她给我拽开!”

    “是!”几个兵士上前,连拉带拽,赵祀松开手,从地上捡起剑,对着朱红的手臂就劈了下去,那妇人竟然哼都没哼一声。

    “你个贱妇、毒妇!我杀了你!”赵祀疯魔了一般,举剑乱刺,吓得兵士纷纷退到了一旁。

    “殿下!殿下!不可!”张进出言阻止。

    “都是你!我的母妃被你给害死了!如今你把父皇也害死了!你这个、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不得好死!”赵祀当胸一剑,刺穿了朱红的身子。

    “哈哈哈哈”那皇后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

    赵祀松开手,急急后退了几步,那剑就插在她的胸口,血如泉涌。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要偿命!”

    朱红忽然回过头来,满头满脸粘稠的血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如同鬼魅。“你父皇死了,我亦不会独活。了红尘!了红尘!十年才了!他喝了,我亦喝了!呵呵呵,可惜他死在我的前头。”她回过身又亲了亲赵印褀的脸颊,“印褀哥哥,红儿这就下去陪你!”她一手握住穿胸而过的剑尖,猛地一拉,那剑柄直末到底,她又反手一拧,顿时口鼻都冒出血来,圆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

    赵祀只觉口鼻一阵酸涩,转过身来便吐了。身后这些人面色亦不大好。

    “报——”一个兵士冲进来,跪地禀报:“殿下,前殿后妃们都在,只是、只是七皇子、九皇子,还有其他几位小皇子皇女不见了踪迹!”

    “哦?”张进与那廉政淳互相递了个眼色,“殿下,需尽快找到他们!”

    “咳咳咳咳!我知道!”赵祀取出丝帕擦了擦嘴角。“去逼问他们的母妃!随便使出什么手段,直到问出结果来!”

    那兵士领命便退了出去。

    薛占躬身问道:“殿下,皇上与这贱妇该当如何?”

    “哼!倒便宜了那毒妇!”赵祀将帕子一甩,丢在了脚边。“你命人将她扔去乱葬岗,喂了那野狗也算是替天做了件好事!”

    “臣下领命!”

    “再命人去敲那丧钟,告知天下,父皇仙逝,要他们迎接新皇!”

    薛占一鞠到底,“臣下亲自去敲!”

    “呵呵呵呵”赵祀放声大笑起来,踱出了皇后的寝宫,张进等人亦是跟着出来了。

    廉政淳落在后面,但见地上的那方丝帕熟悉异常,用脚抹开,只见鹅黄色的丝帕占着污迹,但一角上绣着的青莲却还是能认出的。青莲——廉晴!他心里咯噔一下,爱女之物怎会出现在殿下身上!难道?他压下心中惊异,匆匆跑了出去。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那、那南阳王妃带着人马杀进宫来了!”来人气喘吁吁,一个噗通跪在了赵祀的面前。

    赵祀抬起脚就直踹来人心窝,将他踢歪在一旁,“说什么鬼话呢!谁杀来了?”

    那人顾不得心口疼痛,忙跪直身子,“是宁、宁依依!”

    “妈的!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赵祀返身质问道:“廉将军,你的人呢?不是说守好南阳王府的嘛?怎么把人给放出来了?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让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你?”

    那廉政淳本就有心事,如今被赵祀这么一呵斥,还是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老脸险些挂不住了,涨红了脸争辩道:“殿下让老臣撤出人手,襄助薛承旨攻宫的,可不是老臣故意将人给放出来的!”他顿了顿,“人都杀进来了,这守皇宫城门的可是薛承旨的手下,与老臣何干?!”

    “你——好!你立刻点齐你的人马出去迎战!”赵祀背过身去,看也不看他。

    廉政淳心火直冒,又不便顶撞他,将将后退了一步,抱拳道:“老臣得令!”

    “嗯!下去吧!”

    但见廉政淳出去了,赵祀指着底下跪着的人说到:“你,给我盯着他!如有异动,先斩后奏!”

    “是!殿下!”那人也匆匆跑了出去。

    张进进言道:“殿下,眼下时局难测,还是收敛着点好!”

    “忍!忍!忍!我这都忍了二十年了,早就忍够了!”赵祀一拳砸在门框上,“忍字头上一把刀!我这特么过得是什么日子?父皇眼中从来就没有我!是!我母妃确实就是一个奉茶的宫女,出身下贱,可他赵霂、赵桓的母妃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光他们不待见我,连朝臣们也不待见我!呵呵呵”他正了正衣裳,“如今,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瑞安国真正的主子!”

    他大步踩过遍地的尸体,走进了景泰宫的前殿,那里跪着天启帝的后宫,莺莺燕燕三四十人之多。

    “父皇被皇后杀死了!”他略去众人的惊吓与哭泣,说到:“你们也从嫔妃变成了太妃!一个个的高兴点儿还有口饭吃,不然干脆就下去陪父皇得了,他老人家在下面一定很寂寞!”

    他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脸上划过,这些平日艳丽无双的女子全都是副哭丧着脸的表情,难看得很。他手指着一个哭得最厉害的嫔妃说到:“你舍不得父皇,我成全你!呵呵来人,把她给父皇送去,记得弄干净点,别辱了父皇的眼!”

    当下便有两个兵士走过去,架起这个嫔妃,任她呼喊着哭泣着,将白绫绕在她纤细的颈项上收紧。只片刻,她便停止了挣扎,如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

    整个大殿只余死寂……

    “好好好!”赵祀不住拍手,“比起那个贱人死得那样恶心,她真算得上死得凄美的!给父王送过去,让他高兴高兴!”

    张进看着举动癫狂的赵祀心里竟有些害怕,额上冷汗连连。他用衣袖擦了擦,但见袖口上染上了些许红迹,想必是皇后娘娘自裁时溅上的血,顿时心里一阵恶心!

    “其余人都老实待着,却是要劳烦宜妃娘娘移步,随皇儿去会一会你的好儿媳!”

    宜妃被两个兵士架起,抖如筛糠,惨白着个脸,语无伦次到:“什么?什么皇儿?儿媳?如烟么?”

    “呵呵,您连自个儿子的正妃都搞不清了吗?”赵祀嗤笑着摇摇头,“到底是老了,不仅容貌差强人意,就连这记性也差了。宜妃娘娘,本王是带您去见宁依依!”

    “她?”宜妃面露惊恐,“不!不!不!她做什么都与本宫无关!与霂哥儿也无干系!”

    “哈哈哈!”赵祀笑得癫狂,“如若您这么说,那真留您没有任何用处了!”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宜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号起来。

    “殿下不可!”张进立即进言道。

    赵祀鄙夷地瞧了瞧宜妃,“本王明白!留着你我还能要挟要挟三弟!只是——”他摇了摇头,“就你这副德性,怎么会生出三弟这样的好儿子?啧啧,我可真替他不值!”说罢,赵祀一甩衣袖,向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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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

    火把燃烧的光亮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战场,当厚重的血腥味替代了视觉,仅仅靠着它们便将我们指引到了后宫。

    廉政淳早已拉开了阵势,严正以待。

    到底是出入沙场的老将,关键时刻他倒沉得住气,见着我们声势浩大得来,便率先出声,“宁依依,你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吗?”

    “您说呢?廉伯伯!”

    “殿下说了,只要你们放弃抵抗,一切既往不咎!你想死,何必还拖着大家一道死?你这个小丫头太不地道了!”

    “呵呵呵呵”我放声大笑,“廉伯伯您真真会说笑话!”我勒马向前一步,“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前朝的旧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存活!京都王家已遭你灭了口,一把火,百年的世家顷刻便化为乌有。那我们呢?束手就擒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为天启帝、也为其他还在为瑞安抵御外敌的王爷们争一争!”

    此时丧钟敲响了。

    “咣——咣——咣——”那沉闷的钟声直敲到十一下,复又敲了九下。

    闻声,我们无一不色变。

    “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皇上、皇后都被你们给害死了!”那些个执意跟来的世家老臣纷纷跪地哭嚎起来,真真是老泪纵横,一时群情激愤!

    “没有!”廉政淳急切地分辩道,“我没有!”。

    场面一下变得沸腾了起来,“杀啊!”“杀死这些贼人!”喊声震天。

    我高举右手,目光直视廉政淳的身影,喝到:“攻!杀他个片甲不留!”

    身后的各色兵士们提着武器便冲了上去,全是豁出性命的打法,虽没有章法,却拼得是一腔激愤。

    短兵相接勇者胜!

    廉政淳的兵士节节败退,很快就退守到了中门,也就是皇后的寝宫——景泰宫外。廉政淳见退无可退,似乎也有了破釜沉舟的意味,收住了颓势,双方就在此处开始了拉锯战。砍杀声、呐喊声不绝于耳,惶惶血色将那朱红的殿宇衬托得更加压抑。

    东方白肚,那春日艳阳即将升起。

    此时突然景泰宫宫门大开,赵祀携一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心知不妙,千万不要是他!

    果然赵祀立刻叫嚣到:“宁依依,赵霂的母妃在此,还不叫你手下人统统住手!”

    “哎呀!宁依依快救救本宫!”宜妃惨白的面容看着好像活见了鬼,脸上眼泪鼻涕横流,挣扎着要奔过来。

    “救救我!快救救我!”

    我……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去,还好!还好!不是他!

    我抿了抿唇,看了宜妃一眼,真特么不想管她!

    赵祀一下揪住她披散的头发,“你给我老实点儿!”上去就是一脚,一下将她踹倒在地。

    他红着眼睛盯着我,“宁依依,你想害死这里所有的人吗?”

    我不得不举手示意我方的兵士们停下。

    待到打斗声渐息,赵祀猩红的嘴角带了一丝笑,“很好!很好!这才像样!”

    我出口说道:“赵祀,你弑父杀母,祸乱朝纲,实乃十恶不赦之徒!眼下你还妄图做什么?”

    “本王要做什么?呵呵!当然是做这瑞安的国主!”他高叫到,“本王没有弑父,是朱红那个贱人杀了父皇!等本王赶到时已经迟了!那个贱妇自知罪孽深重,也在本王面前自裁了!这些都是事实,有吏部张尚书等人可为本王作证!”他似乎平息了心情,“本王是父皇的长子,自古就有立长这一说法,由本王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你宁依依这是做什么?想造反么?”

    “赵祀!你还在狡辩!”我容不下他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还叫嚣于世人面前,一拍马鞍,当空跃起,拔出的羽箭嗖地一声便射向他。

    一切来得突然,他尚未做出反应,头上的金冠便被我一箭射了下来。他披散着头发连连后退,“宁依依,你好大的胆子!”

    “赵祀,你好好听着!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可非我所愿!”我吐了一口气,“我瑞安正四面受敌,情势刻不容缓。南部一线暴雨连连,洪水泛滥,河网决堤;北部今冬大雪过境,灾情严重,牛羊被冻死无数!我瑞安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选此时犯上作乱,可为他们考虑过吗?可为天下黎明苍生考虑过吗?你以为皇伯伯的这个位子是好坐的吗?”

    我的句句反问,让他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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