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章。

    是日,季氏传所有下人于庭伺候。过了许多时候,忽见一位神仙般的可人儿步上庭,打扮得金壁辉煌,焰唇粉腮,着实标致俊俏。众人尽皆纳罕,仔细一看,不是太太么!见惯了平素穿半旧衣裳的季氏,这时却分辨不出。季婉玉可是在旁边看着娘的心腹丫鬟并婆子打扮了娘一上午,有好几箱的首饰,衣裳尽皆挑拣华丽的穿着,在铜镜里,季氏搽着腮红、胭脂。

    季婉玉一句:“娘今日要哄人。”季氏笑着抱起女儿,摩挲着女儿,热热呼呼地悄悄说道:“咱们玉儿太敏慧了,娘就是要哄人。”季婉玉悄悄朝季氏耳边说了几句,季氏差点笑岔气了。

    “照例,早该放钱了。”季氏笑道:“只是老爷去给燕郡太守治病。这治病啊,是表面上的,暗地里是为我季家铺好路,以后大树底下好乘凉,太守是什么?是燕郡的天王老子,老爷说了此去必可去病。”

    “胡说,老爷信都几个月没来了,还不知道那边怎样呐?”一个婆子酸溜溜的啐道。

    “呸,你算什么阿物,也配蹬鼻子上脸!不过药房熬汤的婆子,我们里面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丑话说在前,有走漏今日风声半句,有人要你们的命!”登时季氏放下脸来喝令。一个心腹丫鬟观季氏眼色,忙抖出信来,掷与众人。

    有识字断文的便知是季老爷写给太太的书信,日期落款尽是近日,字实是季老爷的亲笔,后面还有燕郡太守的章印。

    “究竟写些什么,是老爷的么?”几个刁奴问道。

    “老爷亲笔,上面说老爷以经快平了陶驿太守的病,太守自己喜欢,留下老爷继续给太守调养调养,还说秋后返家,赐银两箱。”

    几个闹事的刁奴才默不作声。

    此时季氏换过一副妆容泣道:“才短了你们几天钱,你们就这样逼我们孤儿寡女!平日里是我待你们刻薄了,还是老爷治家忒严了!?老爷明儿治好了燕郡太守的病,咱们一大家子谁不跟着沾光?!就是你们的儿子、侄子、王八羔子也有了仕途,奔上了前程!一家子我谁不帮!?咒死我,你们有什么好下场!还听说你们要典当我的首饰!”

    季氏一面哭,一面解下虾须镯,八宝钗,金络环……一齐劈头盖脸打在那起小人脸上。

    刚才还器宇轩昂的几个刁奴,听了实在是道理。一看季氏哭了,又气得发颤。忙捡起一地首饰,送到季氏面前,忙说道:“太太误会了,也不过那几个钱。还请太太保重身体。”

    季氏又复扔,劈头盖脸地打在那个献媚的奴才脸上。

    “后拿齐了钱就给我滚!横竖以后家旺丁旺,也不缺你们几个!”

    几个造谣生事的早跪下了,战战兢兢说道:“太太,再不敢了。只是望着伺候一场,撵了成了什么东西?”

    “呸!你们还敢来打我的嘴!谁要撵你们,不是你们自己吵嚷着要走么?现在见了这里有果子、有糖散,就不要脸地凑!”

    跪下的忙打自己的嘴,一边念叨:“求太太开恩啊。”

    季氏只管哭,看着几个快打出血来,方才收住。说道:“也罢,孤儿寡母的,气岔了。原不怪你们,本来就差你们钱。”

    几个满嘴浸血的求道:“太太,就是革了小的这个月的钱,消了太太的气,我们也愿!”

    季氏忙搀起那几个,说道:“还有极险要的话,不许走漏!”

    众人无不点头。

    季氏一面用帕子止泪,一面道:

    “老爷恐怕入秋才能回来,现在老爷给太守治病,有那起不要脸的富贵眼就往咱家靠,对外统一只说老爷没有法子。以后好处也别被外人夺了你们的去,将来也少些事。”

    此后众人不敢偷闲,自此兢兢业业,执事保全。

    却说严老爷怎么不报平安了?原是芥末般小事,那太守府里管送信的就私吞了来往路费,偷懒吃酒以致赌博,只回说严家现在好。

    钱的事这个月算是完了,算来还有三个月左右,季氏少不得变些法子把钱给续起。

    其实典当首饰未尝不可,只其中深藏有一段悲情冤案,恐还能有人认得出这些东西,牵出一干人等,伤当年好人、自己夫婿——严老爷的性命,自己又有了女儿。这金银别人看了羡煞,季氏只当金银是祸端,一箱箱劳什子!

    正是:转眼乞丐人皆谤,一朝富贵叩门声。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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