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薛晓南下定决心回家和贺兰西谈判。

    薛晓南拉开自己公寓衣柜最下面抽屉,在此存放着一个铁制月饼盒子,薛晓南将其取出,扣开盒子盖,里面都是自己雪藏已久的陈年旧物,在一个存折上方有一把防盗门钥匙,薛晓南叹了一口气,取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薛晓南踱着沉重的脚步下了电梯,走到了自己家门口,将口袋里的要是插入锁芯,转了一圈门便开了。

    一条白色的泰迪瞬时冲出了门外,薛晓南十分惊奇地看着自己曾经养的小白狗,现在已经张大成性。

    而这只小狗,见到薛晓南倒有几分生分,不愿与她亲近,朝着她狂吠不止。

    贺兰西以为是薛东山回来,站在厨房里继续做饭,结果发现今天自家的小狗异常,竟然站在门口叫声连连,难不成家里来小偷了?

    想到这里贺兰西举着菜刀,向玄关方向望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吓了自己一跳,顿时放下手中的菜刀,三步并两步朝门口走去——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舍得回来了?”贺兰西一边将狗狗往屋子里赶,一边询问眼前的薛晓南什么情况。其实心里高兴得不能行!

    不容易啊!难得自己女儿肯回来了!

    “北北!”贺兰西虽然将小狗撵回了房间,结果这狗就是不认账,一直双目圆瞪朝着薛晓南狂吠不停,惹得贺兰西厌烦不止——

    “你给我闭嘴!没看到是你姐姐来了么?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认识,再叫我就关你到小黑屋里去!”

    此话一出,果真见了效果,北北立马闭上了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贺兰西,小耳朵也塌了下来。

    薛晓南见状,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房间,拉开玄关的鞋柜,随便找一双拖鞋准备进屋。

    让她吃惊的一幕展现开来,自己读研之前的拖鞋竟然还在鞋柜里,五年了,还不早早扔了算了,放着多占地方?

    薛晓南迟疑良久,取出拖鞋穿上,走进了客厅将自己的背包扔到了沙发上。

    “吃饭了没有?”贺兰西看着面无表情的薛晓南,关切地问道,“今天晚上你爸也难得回来一次,咱家今天不容易啊!全都凑齐了!”

    薛晓南抬头仰望自己的母亲,身着一身深紫色居家装,头上卡着一个发箍,脱去严厉外壳后,这样看着还挺有点慈母的味道。

    “我吃过了——”薛晓南生硬地回答,“你一会和我爸吃就可以了,不用管我……”

    “坐校车回来的?一路上过来也得两个小时,肯定还得饿,一会在一起吃点,我做的多——”贺兰西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切菜。心情激动万分,薛晓南自从那次事件后就不再跟自己说话了,今天在正常的情况下愿意开口说话,女儿转性了?愿意原谅自己和他父亲。

    正在贺兰西情绪高涨之极,一个电话打来,薛晓南很是会意地将茶几的手机递到了厨房——

    “兰西啊!实在对不起,今天晚上医院又来了个急诊病人,必须马上手术,今晚我又要对不住你了……”贺兰西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吵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贺兰西听罢,叹了一口气,早已习惯这种情况的她见怪不怪地回复道——

    “知道了,你就是信鸽协会的会长,天天以放鸽子为生!好了,你就忙你的吧,今天不跟你计较了,女儿回来……”

    “什么?”电话那边发出惊奇的声音,“晓南回来了?那我今天不是太亏了?”

    “呵呵~”贺兰西轻笑,还非得要欺负一下自己丈夫——

    “你说呢?谁叫你命不好呢?行吧,你也别装了,回不来就回不来吧,不给你说了!我这边油热了,菜正等着下锅呢!”

    “好吧——多做点好吃的,难得女儿回来!还有你注意点你的言辞,一见女儿高兴的要死,但是一说话恨不能把对方给噎死,你娘儿俩一个样子……”

    “拉倒吧你!不给你废话了!”话毕,贺兰西果断挂了电话,专心致志炒菜。饭菜上桌,贺兰西赶忙招呼薛晓南也上桌,殷勤地手忙脚乱,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自己女儿了。

    薛晓南考虑到要办事,不似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只能乖乖听从摆布,坐上了饭桌。

    “你爸刚才来电话说又加了一台手术,今个就不回来了。就咱娘儿俩,来!赶紧的,看看妈妈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薛晓南勉强举起筷子,随便夹了口菜往嘴巴里送,想着廖启帆还在监狱里吃牢饭,心里更不是滋味。

    “妈——”薛晓南放下手中筷子,这话该怎么说才合适?

    “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能帮我吗?”薛晓南低三下四地恳求道。

    看着自己女儿欲言又止的表情,贺兰西心里明白,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着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回来,合着是有事求自己。想到这里贺兰西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也罢!难得女儿肯低三下四求自己,要是自己出手帮她,说不准俩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改善。

    贺兰西依然笑容依旧,耐心询问,“说说看——妈妈能帮的话肯定帮你!”

    看到母亲和顺的表情以及晴朗的态度,薛晓南心里的石头落地,毫无遮掩地将廖启帆的事情全盘托出,希望母亲能够施以援手。

    听完事情的经过,谁想贺兰西脸色突变,“咣”地一声将手中的汤碗砸到了餐桌上,碗中汤水四溢——

    “什么叫那天晚上你俩在一起?”贺兰西咬牙切齿责骂道——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除了是位老师外,还是我贺兰西和薛东山的女儿!你俩的行为就是非法同居,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让你出去上学上到哪里去了?让你当老师当到哪里去了?就是去学习怎么跟男学生睡觉是吧?”

    本以为母亲会帮自己,却是这样的结果——

    薛晓南被贺兰西这样子臭骂,自己当真是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辩驳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脸?你和我爸之前的那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貌似你们那个年代要是发现这种事情早就拉出去批斗了!在那种背景下你和我爸还把持不住感情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更何况是现在我们这个改革开放的时代……”

    “就是因为当初我们俩尝到了苦果,我才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和我走上同样的路!我这是在教育怎么做一个女人!”贺兰西也毫不示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和女儿激战。

    “教育?”薛晓南仰天冷笑,一脸不屑地反击之——

    “你好意思跟我说教育这个词?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生完我把我往奶奶家一扔,该教育我的时候你不教育,现在是我教育别人的时候你却来教育我,你觉得你的话有价值吗?你听好,论教育我!你不够格!”

    此话一出,贺兰西当真是激怒了,一个冲动,一巴掌甩了过去,薛晓南的左脸便留下红通通的五个指头印。

    薛晓南懵了,万万没有想到贺兰西会如此大打出手,低着头捂着火辣辣的脸,苦笑起来——

    “你打我?打吧打吧!”薛晓南仰着刚才受伤的脸,一脸不在乎地对着贺兰西叫嚷。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不需要我的时候把我一脚踢开,发现母爱缺失的时候,就把我召唤回来用钱供着!你曾自何时问过我想要什么吗?说真的,看着现在北北毛发锃亮、身宽体胖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原来在你眼里我连条狗的都不如!”稍微冷静点的薛晓南,看着在一边观战的小白狗胆怯的不敢动弹,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贺兰西出手快,后悔更快——

    看着薛晓南红肿的右脸,呜咽成泣的样子,心里绞痛不止。可是覆水难收,自己已经出手了,什么都太晚了……

    薛晓南转身走到沙发边上,一把拎上自己的背包,正准备打开鞋柜取出自己的帆布鞋,却被身后贺兰西强硬关上了柜门。

    贺兰西深知自己女儿的秉性,若是这次她离开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说什么自己也不能轻易放女儿出去!

    薛晓南见状,一脸厌恶地继续拉起鞋柜门把,却被贺兰西一句话给拦下,瞬时改变了心意——

    “你还想不想救那个叫廖启帆的小子了?”贺兰西转过身来,坐回餐桌原来的位置,不紧不慢地举碗吃饭。

    听完此话,薛晓南虽然是极度不情愿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可是廖启帆,廖启帆,廖启帆……

    薛晓南迟疑良久,也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一脸不悦地表情问道,“你肯帮我吗?”

    贺兰西猛地一个抬头,四目相对,贺兰西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地说道,“可以帮你——但是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一听贺兰西跟自己谈条件,薛晓南甚是厌恶,可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最短,这个道理薛晓南懂——

    无奈,薛晓南叹了一口气,就当是在做等价交易吧,为了廖启帆自己豁出去了!

    “说吧——”薛晓南顿了顿,赶忙附加上一句,“除了让我和他分手,你要是要求这样做,咱俩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放心,我不会刻意让你们俩分手的!因为你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分手是迟早的事情,我何必在这个时候当恶人呢?这笔买卖不划算——”贺兰西慢条斯理地笑道。

    “你——”一听贺兰西这样的言论,薛晓南当真是要气死!这不是明摆着咒自己和廖启帆不好吗!

    “那你还要不要听我跟你约法三章了?”贺兰西懒得和女儿扯些没用的,一针见血直捅要害,“据我所知,这家伙离开庭时间不多了,你要不要和做这笔交易得赶紧抓紧时间想清楚——”

    薛晓南快要被自己这位强势母亲给气死,什么事情总是要捏着自己,哪里有个当妈的样子!

    “别废话!赶紧说你三章吧!”薛晓南好生没好气地嚷道。

    “第一,重新把你的户籍迁回来,继续做薛东山和贺兰西的女儿!你的爷爷奶奶过世了,我这边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叫你迁回户籍不过分吧?”

    薛晓南怕啥来啥,怕跟这俩人扯上关系,最终还是得扯上关系。所幸自己不似几年前单纯,现在谁想再绑架自己什么的,自己也有脑子,不会再轻易上别人的套,为了廖启帆回来就回来吧!

    “这个没有问题!”薛晓南勉为其难地答应第一个要求。

    “第二,搬回来一起住,你上班工作日可以在学校呆着,并且是要在你单位分的公寓里居住,我会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多注意你的言行,要是再有什么不轨举动,就别怪我这个做妈的无情无义;周末和寒暑假都要回家住,陪陪你父母我们,直至你出嫁为止——”

    我去!这不跟软禁有什么区别?贺兰西算你狠,拿廖启帆要挟自己!薛晓南在这一条上已经有点无法忍受了,但是为了廖启帆,再次忍下了这口气。

    “好!”薛晓南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说吧第三条——”

    “至于第三条吗——我先声明一下,我本人不是很看好你和廖启帆在一起,但是现在国家都要求婚恋自由,自然我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我不反对并不代表我赞同你俩的事情。没有结婚前,你得答应我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小子身上!有合适的对象,你也得考虑,并且没有我的允许你俩不能偷偷办理结婚,听懂了没有?”

    这第三条更狠,我还怎么偷偷办理结婚,户籍迁回来的关键作用就在这里吧?就是为了防止我和廖启帆偷偷办理婚礼而留一手,贺兰西你果然是当检查官的,我薛晓南估计这辈子是斗不过你了——

    “我明白了——”薛晓南最后还是妥协所有,不管怎么说先要把廖启帆救出来才是关键,什么三章四章的都是狗屁!

    “你的意愿我都服从,下面请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帮我?”薛晓南已经服软,但是她不会白白任人摆布,她要知道自己付出的价值。

    贺兰西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进我书房,不一会儿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薛晓南——

    “我快退休,我可不想因为自己女儿的无理要求,在自己的辉煌事业史上沾染上任何污点!你找他吧,他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和拿你想要的东西——”

    薛晓南一听母亲此话,百无聊赖地接过名片,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姚劲涛”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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