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发现两辆马车都停下来等她的时候,有些发愣,以为自己耽误了行程又要挨罚,走到凌宋面前又要跪,被童蕊一把扶住。

    童蕊道:“少爷有话同姐姐说,姐姐上车吧!”

    她深谙转移注意力的重要性,一路上都在背书,背到《长恨歌》里头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想了好久也没想起下一句来,童蕊突然说凌宋有话要跟她说,脑袋更是短路,点点头,爬上了马车。

    小玲搓着手看她,莫名其妙道:“三小姐这是被冻傻了吧。”童蕊扫她一眼,忙上前扶着自己主子上了后面的马车。凌宋也觉得童嘉是脑子被冻坏了,疑惑的回到马车上,果然看见她皱着眉头,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梨花一枝春带雨?

    听到这一句,凌宋有些意外。“含情凝睇谢君王?”

    叶澜瞬间两眼放光。“含情凝睇谢君王,对对对,一别音容两渺茫——”叶澜突然意识过来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凌宋,立即住了嘴,大气不敢出一个。

    这才算正常,凌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看了眼终于恢复正常的叶澜。“说说,你这么拼命到底想要什么?”

    叶澜沉默。一直是他想要她的命,怎么变成她拼命了?

    凌宋想了想又道:“今日楚王殿下同要你了,这楚王殿下身份尊贵,却因为打娘胎里出来就不良于行,并不被皇室看重,而且脾气秉性又很是怪异,你跟了他,不见的就比呆在凌府好!”

    叶澜继续沉默,她说过她看上那个什么差点弄死她的楚王了?

    凌宋挑眉。“你这样沉默,是在跟本少爷置气?”

    “奴婢不敢。”她一味想忘记东宫的事情,他偏要提,偏要她一刻也不要忘了她刚从鬼门关走过来,让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随时随地的跟着她。

    凌宋的声音有意提高。“那就回答本少爷的问题。”

    叶澜咬唇。“不是奴婢不答,是奴婢不知该如何作答,奴婢的生死不过在少爷的一念间,有什么命可拼?又有什么命去要什么东西?至于楚王。”她顿了下,特意去回忆这个人,想到了只是那只白皙的手,那时候她多么想扑上去求他救她,却没有,因为她知道皇室的残酷。“奴婢不认识。”

    凌宋无言以对,他有点相信童蕊所说的,童嘉不是在争宠,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沉声道:“你若安心呆在平院,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叶澜一惊,抬头看见凌宋必备的揉着眉心,有点明白凌宋这一次两次严厉的惩罚只是想把她吓回去,他看不起她。

    对凌宋的憎恨突然消失了许多,理智判断,凌宋多方便处事还是给童蕊面子的,他并不想要这个妾,却不能不要。

    “奴婢斗胆问少爷一个问题。”叶澜抬起头含笑喊着凌宋。

    凌宋闭着眼睛,眉头皱着,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喝了酒之后又受了风,有点不舒服。听了叶澜的话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难得正常相处,叶澜放松了许多。“从那把刀架到奴婢脖子上,少爷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救奴婢么?”

    凌宋沉默许久,突然睁眼看了看叶澜。“你是想问本少爷对你可有情?”

    叶澜一愣,她的潜台词是这个?

    摇头,凌宋说:“没有。”

    他说,没有。

    她若死,是为冲撞楚王或者得罪太子而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仅她,府里每一个下人在那种情况下他都不会开口,凌家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去给别人留下任何口舌的机会。

    难得凌宋心情不错,想同叶澜坐下来好好谈谈,可最后凌宋没问出自己想要的,叶澜也给自己添了堵,马车里凌宋精神有些过分的好,而叶澜脸色发白,使劲瞪着眼,却看不出丝毫神采来。可两个人就这样干瞪着眼,把气氛弄得略僵硬。

    晚上的雪越下越大,车夫为了安全只得将马车越赶越慢,两个时辰的路生生拖到了两个半时辰,等到了凌府,别说身体不舒服的叶澜,就是凌宋和童蕊也萎靡不振,随意同下人交代几句,就安排各自回院休息。

    没有听到凌宋新的安排,叶澜有些失望的走在凌宋身后,侍候完凌宋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扒开裤腿看见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和包扎伤口的布结在了一起,周围全是血渍,眉头不由皱起,忙轻手轻脚的把凌宋用剩下的热水端过来,咬着牙将结进痂里的布扯出来,手忙脚乱的将血止住又把伤口周围都清洗了眉头才渐渐舒缓开来,忍不住叹息,童嘉这么好的皮肤被她搞得这般伤痕累累,她知道了得哭成什么样子?

    休息了一会儿伤口的疼痛减轻不少后,叶澜才起身把血水和布处理掉,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还特意去凌宋旁边瞧了瞧,透过幔帐只看见他一只手放在脑门上,也不晓得睡着没睡着。“少爷?”她轻轻叫一声。

    “嗯。”凌宋竟是没睡,叶澜心一慌,以为是自己吵到了凌宋忙下跪请罪,凌宋却出声治止。“别跪,我有些不舒服,不关你的事,回去休息吧!”

    叶澜眨眨眼,这凌宋脑子烧坏了吧,叫她回去休息,您老人家不舒服要是出点乱子,她还能活么?忙上前把帐门打开,二话不说拿开凌宋的手用自己的手上去试了试,又分别在他脸上手上试了试。凌宋抗拒被她这样摸,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有本能的往床里边躲了躲。

    了解凌宋只是喝酒又受冷风发烧后叶澜松了口气。“有点发烧啊!”那里是有点,浑身都烫人,比她那次温度可高的不止一点,怪不得今天行为这么反常,原来是脑子烧糊涂了。

    叶澜忙去打冷水湿了毛巾敷在凌宋脑袋上,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力度不够,又上去把凌宋的上衣扒了,把被子盖到肚子上,期间凌宋反抗的很厉害,几乎要跳起来打人,叶澜没办法就学着她妈妈哄她的样子抚着凌宋的手。“少爷乖,衣服脱了病就好了!”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她生病的时候没人管没人问的,反过来她就得侍候着,还不晓得讨不讨到他的好。

    这安抚凌宋竟然受用,吃力的睁开眼看了看叶澜,有点失望的样子。“是你啊!”烧成这样子还有这样的毅力瞧瞧她是谁也是不容易,叶澜忙用毛巾将他上身擦了擦,又出去弄了几个雪球在他身上滚着玩,算是变相报复吧!

    不过凌宋这烧发的也是厉害,滚了几个雪球,他的温度竟然一点没下来,搞得叶澜只好去小厨房喊人去找了坛酒来,那人将酒抱出来才想起来问怎么回事,叶澜拿过酒回头就走。“少爷有点发烧。”

    “啊?少爷又发烧了!”李妈妈突然喊起来,吓叶澜一跳,但想发烧这种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可凌宋是府里的主子,少跟头发对府里的下人来说都是要命的事情。“没事儿,李妈妈你不用担心。”叶澜直接进了内室,没看见李妈妈急匆匆的跑了。

    回到凌宋床边,叶澜意外发现他身上没那么红了,便只选了几个地方涂了酒以防万一,温度稍微降下来,凌宋就睡了过去,叶澜看了看天也没看出来现在有几点了,只觉得自己有些忙腰酸背疼,喂了凌宋几口水后回头抱了自己的被子裹裹趴在凌宋床边睡了,一定要他睁眼就能看到她,免得功劳被别人抢去。

    可别人床边岂容她能安歇,脑袋刚一混沌,府里的管家就领着大夫跑过来,叶澜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屋子里的人都塞不下了,大夫小心翼翼的给凌宋号了脉,又四处观察一番,表示凌宋少爷身体倍儿棒,烧已经退的差不多,回头好好调理就好,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突然有人从身后扶叶澜。“姐姐,你怎么睡在这里?”是童蕊的声音,叶澜竟一直没看见她。

    叶澜回头看穿戴并不整齐得体的童蕊,歉意道:“奴婢早发现少爷感染风寒没及时通知少夫人,请少夫人降罪。”发个烧而已,多大点事,叶澜心里是不服的,但看屋里一众人担忧的样子,心里却是没底,连几个老姨娘都过来了。

    听到叶澜说她早知道凌宋生病却知情不报,童蕊的脸冷了冷,扶叶澜的手也微不可察的拿开了。“既然少爷烧已经退了,一切便等少爷醒来再说吧。”

    凌府二把手发话,众人忙遵是,几个老姨娘和凌宋的兄弟姐妹分别上前慰问下都退下了,其他下人也让童蕊给安排退下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童蕊和她。

    要不要跟女主抢功劳?叶澜犹豫的看看童蕊。“既然大夫说少爷没什么事了,少夫人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童蕊看她,神色越发的冷。“姐姐,少爷癔症许久未发,却不代表没有,你今后万不能像今天这样知情不报了。”这个向来温婉的童蕊明显在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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