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倾群悠悠醒来,迎着一缕日光,只觉双眼还有些肿胀。她不由得想伸手揉揉眼,却赫然发现自己双手被缚!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清醒过来,知觉渐渐清晰,感到身下的微微颠簸。环顾四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躺在一辆马车中,身下很柔软,毯子干燥而洁净,缚手的绳子并不紧。马车平稳地行走着,听不到丝毫说话声。
    这是怎么回事,倾群努力回想,自己昨晚在冰璃小筑哭泣,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是谁挟持了她?随行的侍卫?可那是无是最信任的手下。李仕风?倾群心里一沉,自己该如何脱身。
    她张了张口,才发现口干舌燥,声音微弱,“有人吗?”
    无人应答,倾群侧耳听了听,甚至一丝气息也没有,只有达达的马蹄声。如此诡异的气氛让她后背一阵阴冷,加大声音,“有人在吗?”
    依旧悄无声息。难道马车外没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了动手,绳子并不紧,仿佛并不怕她逃跑。
    倾群边挣脱绳子边想对策,突然马车一停,倾群心提了起来。马车帘一掀,强烈的日光照进来,倾群不禁眯起双眼。一个黑衣男人站在车外,倾群适应了强光才看清了他的面目,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身形高壮,面容英俊。他身后是六个黑衣人。
    倾群心里一惊,自己竟听不出车外七个人的气息,他们是死人不成?她压住心中的恐惧,不动声色地与黑衣少年对视,“你们是谁?为什么挟持我?”
    少年仿佛没听见似的,封住倾群的哑穴,一言不发地解开她的绳子,倾群手脚都没有力气,应该是昨晚中了迷药,该死,凭自己的功夫,竟然一点没有发觉。
    倾群被少年不动声色地架着,一行人进了一个酒楼。酒楼里很热闹,可惜他们是从后门进的,老板警觉地引他们上楼。少年走在楼梯上,如一片羽毛落在地上,轻飘飘不出声音,尤如鬼魅。
    来到楼上雅间,饭菜已备好,倾群被放在椅子上,七个人在另一桌围桌而坐。
    倾群一一扫视着他们,七个人鸦雀无声,并无交流。令人毛骨悚然。少年拿起筷子,其他几个人齐齐也拿起筷子,悄无声息地吃起饭来。
    倾群压住内心的狂躁,看他们的样子,是受人差遣的。又不像是江湖上受人雇佣的一般武士,那么他们的主人是谁,是谁养了这么多手下,又来劫持自己?
    倾群望着眼前的饭菜,似乎无法以绝食来胁迫这些人,她端起碗,吃了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向西行,吃的酒楼住的客栈,似乎都是他们的同伙,倾群的心境越来越阴郁,她以为琰国上下平静,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周密的组织。渐渐地她放弃了追问,习惯了沉默。
    路上倾群生了一场风寒,一半是她故意着凉拖延时间,一半是她真的心情抑郁,忧思成疾。
    一行人因为倾群的病耽搁了两个多月,可少年似乎并不急着交差,照常请医生为倾群诊病开药。两个月中倾群无数次寻机会脱身,可是他们日夜看守着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等到倾群痊愈了,已经入了夏,一行人上路,天气虽然热了起来,少年赶起路来却丝毫没有懈怠。可是路上各个关口的守卫都严了起来,士兵们拿着倾群的画像一个个核对出入的人,据说是宫中一个宫女携国宝出逃,太后震怒,敕令众人务必将此人捉回亲自惩治。
    少年走到城门口看了看图像,回头瞥了倾群一眼,这让他们耽搁了四天都没有出城。
    倾群心中又喜又急,无是一定已经发觉她不见了,可大将军又不能假公济私,大张旗鼓地找女人,便联合如儿编造了这样的谎言。他一定很着急吧,自己又让他担心了。
    虽然路上关卡重重,走的慢了些,少年还是有惊无险地突破了重重阻碍。这日,他们走出了琰国最后一个关口,走出了琰国!
    倾群已经沉不住气了,自己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知去往何方,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无是身边,希望渐渐渺茫,这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在关外吃完饭,少年依旧扣住了倾群的手臂,带她下楼,马车还在原地,就在倾群上车之时,少年的手松了松,倾群猛地挣脱,飞身跃到车后,解了自己的哑穴,“救命啊!”
    身后一阵冷风,几个武士已经如影随形跟上,倾群左躲右闪,她的轻功上乘,几人虽身形如鬼魅,一时也抓不到她,“我是太后……要找的人!”倾群冲着来往的人大喊。
    在一旁注视了片刻的少年忽地上前,拔剑,跃步,出手,收剑,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人们刚一眨眼,便看到倾群跪倒在地,腿上流血不止,少年如青松般站在不远处,衣袂微微飘动着。
    两个武士提起倾群扔上马车,拿着绳子上前,倾群唇色惨白,半昏半醒,大病初愈又添新伤,血在裤脚处慢慢殷开。少年皱了皱眉,挥手让黑衣人退下。他掏出药,撒在倾群的伤口处,止了血。放下车帘,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酒楼。
    马车平稳而单调地走了起来,倾群睁开眼,脸上原本痛苦的神色消失了,她倾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轻手轻脚的把伤口处的药涂好。一处伤口换来了手脚的自由,她躺在车里,脑中飞速地思考着。
    外面传来苍茫流水声,似乎马车走了很久,水声一直存在,不时有水波拍在岸上破碎的声音。倾群轻轻吹了下窗帘,窗帘遇风稍稍掀起,武士察觉异动,余光一扫,帘内是倾群苍白的脸,她似乎已经昏迷。
    只需一瞥倾群就已看清,路边是一条河。
    倾群忍痛按了按伤口,又流出血来,她倒在车里,“救救我……好冷……”声音渐渐变弱。一会儿马车门开了,一只手提过她,探了探她的额头,并不热,却出了很多汗。倾群战栗着,双目紧闭,神情苦楚,伤口依旧汩汩的流血。
    一条清凉的手巾覆上她的额头,擦去她的汗水,动作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和着阳光,给人温暖的感觉。
    可她的伤口流血很多,擦几下手巾便红了,炎热的夏天极易感染。少年带人驾车向河边走去。
    一个武士在河里洗了手巾,递给少年,他给倾群擦去伤口处的血,撒上药,就要离去。想了想,又转身把药涂匀,阖上了车门。
    一行人就要离开河边上路,突然马车门被撞开,倾群飞身跳进了河里,几个沉浮,就没了踪迹,河面上只剩圈圈水波。
    几个武士紧跟着跳入水中,分头分方向去追,只见一片白水茫茫,倾群水中功夫世上罕有人能及,终究是追不到了。少年驻马立在江边,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手巾不知何时丢在地上,马儿踏了踏步,便蒙上一层尘土。
    倾群潜游了好久,才敢稍稍伸头吸口气。顺流而下,伤口被水一浸火辣辣的刺痛,她挣扎着向对岸游去。
    她侧耳听听,除了涓涓流水声,头上并没有嘈杂的人声,安静得很。她吐气冒出水面,却差点撞上一人。
    倾群定睛一看,前方是一片荷花,接天莲叶,碧波万顷。那人正在河边捧水洗脸,警惕而惊讶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最浓郁的夜色,晶莹的水滴蜿蜒过他英俊的面庞,落在水中,激起小小涟漪,水中两个相对的人影晃动。
    倾群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虚弱地说声,“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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