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民说:“她呀,她是会行走的花。”

    江延之体内的热血豪情立刻被点燃了,他催动胯下的骏马撒腿朝那个红衣女子追去。

    江延之虽然一直在温柔富贵的扬州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可是他的马术却十分精湛,再加之胯下的坐骑又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他立刻超越了许多哈萨克小伙子。许多姑娘发现了这个从天而降般的男子立刻心生喜欢,有些姑娘故意放慢速度,徘徊在他前方,引诱着他。可是江延之根本不为所动,这些羞花小草他根本没看在眼里,他眼里只跳动着一团火焰,他要抓住的是前方飞驰的火玫瑰。

    那群哈萨克小伙子注意到了江延之,他们对这个突然来抢尽风头的人怒火攻心。他们不约而同地合力追赶阻截江延之,飞石暗器不断地掷向他,江延之一一避过,最后将那群小伙子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前方的红衣女子显然也发现了江延之,于是更加奋力加鞭与江延之一决高下。江延之也毫不示弱地穷追不舍。一路风驰电掣,两骑红尘最后终于融到一起。江延之伸手去抓那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毫不留情地挥舞鞭子劈头盖脸地回击江延之。江延之左躲右闪,寻机想要夺下红衣女子的马鞭。两人一边骑马飞驰一边你争我夺。江延之见招拆招,终于趁着红衣女子一时力竭疏忽一把抓住了她的鞭子。江延之趁势一带将红衣女子从她的马上拉下来带到自己怀里。红衣女子拼命挣扎反抗,江延之紧紧抱着她任凭她徒劳地挣扎。渐渐地红衣女子停止反抗,顺从地被江延之抱在怀里。江延之一只手用力地抱着红衣女子,另一只手挥鞭鞭策骏马飞驰,眼睛一直盯着远处广阔的天地。红衣女子偷偷抬头看了江延之一眼,看到江延之执着燃烧着的眼睛和他那略带轻薄嘲弄的嘴唇,红衣女子猛地一惊,心瞬间软化。

    江延之见女子许久不再有反抗的举动,便带着胜利的口吻问:“你可认输?”他的声音轻薄又带着一股霸气。

    红衣女子瞬间沦陷,羞涩回答:“我输了,任凭你处罚。”她整个身子已经瘫软在江延之怀里。

    前面出现了一片白桦林。只见那桦林俊俏挺拔,遮天蔽日。林中绿草如茵,野花点缀,蜂飞蝶舞。亭亭玉立的白色树干远看高洁脱俗,近看质朴高贵。林中流淌着数条小溪,给人无限遐想。马儿跑到白桦林前也停下了,徘徊留恋这美景。

    江延之放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又羞又恼地一下子跳下马。脱离了江延之的怀抱,她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骄傲,说:“我认输,你到底要怎样?”

    江延之这才认真打量女衣女子: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明亮的丹凤眼眼梢尽是英气与风情,一点不媚俗。白山黑水似的清亮的眸子里装满骄傲与矜持,让人不敢亵渎。

    “果真是个美人!”江延之赞叹说。

    红衣女子一丝冷笑,不以为意,好像她对这样的赞美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江延之又说:“没想到你这个汉人女子还能把马骑得这样好。”

    红衣女子傲慢地说:“最后还不是输给你这个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到的汉人公子。说吧,你不顾一切地赢了我,到底要我做什么?”红衣女子知道许多男子不顾一切地追逐她都是垂涎她的美貌。她曾扬言谁若是骑马赢了她,她便答应那人一个要求,便是下嫁给他也可以,谁叫她崇拜英雄。不过直到今天前还没有一个人能赢她。

    江延之有些讨厌红衣女子的傲慢,刚才那种争胜心满足后,对红衣女子的追逐热情便消退了。他说:“只是一时兴起才想要赢了你,并不想怎样,就此别过。”说完就要策马离开。

    红衣女子叫道:“等等。”

    江延之疑惑地回头看着她。红衣女子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条红纱,对江延之说:“你一直看着我,不要移开视线。”江延之更加疑惑地看着她。红衣女子一面笑着看着江延之,一面走到白桦树林里,将红纱系在一棵白桦树的树干上。

    江延之觉得有些纳闷,但他早已对红衣女子失去了兴趣,便策马离去。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她心里蓦地升腾起一阵愤怒,从来没有人如此轻视无礼地对待过她。一向只有她甩下别人先走的,这个男子竟然抛下她毫不留恋地先走了。她的骄傲自尊与虚荣一下子被强烈地刺伤了。她心里一阵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抛下自己毫无留恋地离开的男子。

    看着白桦树干上飘飞着的红纱,她一气之下将红纱扯下来,狠命地拽在手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她又把红纱系上去了。

    传说白桦树是非常有灵气的树,在每一棵桦树的树身上,都有着无数黑色的眼睛在闪动,时刻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又仿佛是一只只含情脉脉的眼睛,在等待远方情人的归来,显得孤独而忧伤,纯情而又坚韧。桦树洁白的树干常常被情人们系上红丝巾,因为用红丝巾遮住白桦树身上的眼睛,这样,就能让情人不再看到其他人,一生一世只爱自己。

    红衣女子落寞的离去,那鲜艳的红纱却不解人的失意,恣意地在白桦林里猎猎招摇。

    江延之到庭州后懒散敷衍地将底下的文臣武将见了一遍。手下一个叫梅尚白的将军早年就是依附江家的,四年前调任北疆。江延之便将许多事交由他办。此外江延之委托他的心腹江童,一个从小伺候他机灵稳妥的人,拿着他临摹的团扇女子的画像四处偷偷察访。江延之害怕因为自己的身份给团扇上的女子带来麻烦,所以特意嘱咐江童一定要悄悄进行,一有线索就立刻回报。可是又过了一个月,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异域风光也渐渐无法排遣心中的苦闷,江延之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无常。

    梅尚白见江延之心情不好便竭力邀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宴游散心。梅尚白和他的夫人生有一个女儿名叫梅妍,生得美艳异常,在北疆已经美名远播。有许多人来求亲都被梅尚白夫妇拒绝了,他们一心要为他们美艳的女儿寻个高枝才甘心。夫妇俩想趁机将梅妍引荐给江延之。他们自信凭着女儿的才貌一定能打动江延之的心,若是能与江家攀上亲那日后对梅家的前程极为有利。

    江延之却不过梅尚白多次热情相邀,再加上成日无聊便答应前往。梅尚白和梅夫人精心准备迎接。江延之到了梅府正厅,茶都换了两回,梅家的大小姐梅妍依然迟迟不肯出来。

    梅夫人多次派人到梅小姐房里催促。梅小姐正在房里看书,被梅夫人几次派来催请的丫鬟闹得心烦了,便偷偷走到后花园花荫架下小憩。梅夫人得知小姐不见了,万分焦急,带着丫鬟到处寻找。

    江延之在正厅坐了一回,梅尚白陪着江延之把嘘寒问暖巴结逢迎的话都说光了,见女儿迟迟不来,觉得有些尴尬,便竭力相邀江延之到梅府的后花园里四处逛逛。

    梅尚白驻守庭州四年,这四年里一直修葺着梅府庭院。所以虽是塞外苦寒,梅府的庭院也并不比中原大户人家的庭院逊色多少。梅尚白引着江延之在后花园游玩,江延之见这花园精致异常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梅府将远处的雪山融水引入花园,花园里流水潺潺,舞榭歌台,繁花似锦。不仅有西域的许多奇花异草,还有中原运来的许多新巧玩意儿。

    梅夫人带着丫鬟终于在后花园花荫架下找到伏在石上睡觉的梅妍。梅夫人嗔怒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睡觉?刚才你父亲多次叫我着人来请你去正厅为江大人奉茶,你怎么不去?”

    梅妍从石上起来,慵懒地道:“我不想去。”

    梅夫人道:“为娘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江大人是江家的小公子,与江家的大公子又极好,现在他又是你父亲的顶头上司,今日你父亲好不容易请的他来家里,你不去奉茶真是太失礼了。”

    梅妍道:“有什么失礼的?他是父亲的顶头上司,他来家里自然有父亲陪着,我不去奉茶有什么失礼之处?”

    梅夫人和女儿争执起来。梅妍被母亲的喋喋不休激怒了,怒道:“母亲,你和父亲为了巴结那个什么江大人海大人就这样不知羞耻地把自己的女儿往人家怀里推吗?那个江大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依仗家族势力恣意妄为的浪荡子罢了,这样的人也配我去奉茶?我知道你和父亲的意思,先别说人家是怎样个心思,就算他求着要娶我我也不愿意的。明告诉母亲,女儿已经有爱的人了,除了女儿心中所想之人外,凭他是谁,休想我嫁给他!”

    这番话刚好被无意走近的江延之和梅尚白听得清清楚楚。江延之听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赞赏那小姐斥责她献媚讨好的父母的泼辣。江延之驻足,对着花荫架那边说:“梅小姐无需表露自个儿的心思威胁梅将军和梅夫人。小姐安心,我这个依仗家族势力恣意妄为的浪荡子是绝不会想要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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