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个时辰,毕竟也就是六个小时而已。甚至,根本没有三个时辰,他便已经毒发了。

    到了最后,彭年仍在慌乱以及着急中。

    直至毒发,他都没想到会是裴霖下毒。

    这毒药要么不发作,一旦发作,便很快就要了他的命。他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

    就在彭老将军赶来的时候,断了气。睁着一双眼,死不瞑目。

    彭年此人,尽管这些年心大了,有野心了。

    可是也着实是上过战场的人。左洲安稳,不是他的全部功劳,彭老将军当年的功绩更大。

    可彭年不是草包,也着实做的称职。

    虽然他心胸狭隘,甚至不许自己的侄子出头,可毕竟是个将军。

    一个将军,纵然不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起码不该是这样的死法。太憋屈了。

    其实,裴珩都没有打算真用龙袍来叫他死。

    大不了是先稳稳拿住了左洲之后,再将这件事查清楚,就将他放过。

    以后他不能再做官,可是也不会这样死去。

    可他认识了裴霖,是他以为的契机,却是他的催命符,是送他下地狱的人。

    可惜他致死也没想通自己是怎么死的。

    彭老将军并不相信彭年的小厮说的老爷是自己喝了毒药的话。

    前后一打听,便知道今日他只见过一个裴霖。

    “皇孙……”彭老将军并没有哭,只是咬牙念了一遍,就颓然道:“打开大门,叫大人们进来吧。”

    人已经死了,还能如何?

    彭家也算有军功的,要是陛下执意要抄家,谁又躲得过?

    玄衣卫以及步兵衙门的人簇拥着赵瑞和梁楚晗进来,谁也没想到彭年竟然死了。

    彭老将军并未提起皇孙,不必提起,一定不会有什么证据的。

    可是这些事也不是查不到。

    彭年一死,彭家几乎就倒了,他老了,终究是不能再上战场。

    彭寿是个无用的,其余几个儿子更是弱。

    如今提起皇孙,只能是叫彭家更危险。倒不如装作不知。

    他们不知,就会有人知……

    “老将军息怒,这是圣旨,不得不来。只是这彭将军怎么忽然就出事了?”梁楚晗头大。

    “打小就是烈性子,就算是有冤枉,也去了陛下跟前分辨,又何必以死明志?”彭老将军扶着下人的手,听着儿媳妇王氏和两个孙女的哭声,颤巍巍的。

    梁楚晗和赵瑞对视一眼,也不能带走尸首了,人都死了,毕竟只是说请进宫,又不是抓人。

    人家还是将军呢。

    他们两个犹豫了一会,是梁楚晗留着,赵瑞去见太子了。

    太子也很惊讶,不过听闻裴霖去过之后,他深深叹息:“叫彭家办丧事吧。”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迟了。

    但是彭年死了,显然对于裴珩来说,是好事。

    太子当下就叫人将这件事传去了左洲。

    当然不是什么以死明志,一旦人死了,这事反倒是不可能翻案了。

    只能是个‘畏罪自尽’。也因为这份‘畏罪自尽’,陛下放过了彭氏一族。

    不然,私藏龙袍,是灭九族的罪过。

    彭寿的全部职务都被罢免,彭年两个儿子都要带回临京受审。彭秀倒是逃过一劫,显然也是裴珩的意思。

    事情过了三日,彭筱跪在灵堂里,还是满心的不真实。

    父亲死了?从小就是高山一般的父亲死了?

    家里隐晦的提及,竟是……殿下害死了他?

    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未来的夫君,她如今尴尬至极。

    可是没有人顾得上她。祖父病了,病的严重。母亲更是三日水米不进。

    整个府邸,竟是姐姐撑着。

    听说大哥二哥正在被押解回京,听说二叔也被罢官了。

    听说……二殿下接手了左洲军权。

    听说,宁九一直都在二殿下身边……

    这每一个听说,都叫她心痛至极。三日来,她也吃饭,也喝水,该跪着的时候跪着,该站着的时候就站着,可是就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赫赫扬扬的彭家,一夕之间就倒了。

    她再也不是彭将军的嫡女了。

    这临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也很快就没有人看的起她了,甚至如今,也有人已经看不起她了吧?

    她甚至不去想如何与宁九争,与贺秋云争,与韩佩鸳争,没法争。

    也不想争。

    二殿下害死她的父亲,她没有办法对仇人献媚。永远没有办法。

    可是她又喜欢二殿下,所以她心痛至极。

    因为死的不明白,灵堂里这三日来来的人很少。圣旨说的明白,彭年私藏龙袍,事发之后畏罪自尽。

    因其已经亡故,年纪其多年来守护左洲有功,特不追究家人之责。

    但是彭年一身的功绩也已经被抹除了。

    不再是彭将军,而是罪人彭年。一个罪人,还会有谁来吊唁呢?

    彭筱机械的往盆里放纸钱,麻木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彭家之外,临京城也接受了这狂风一般的洗礼。

    彭氏倒了,一夜之间,好几个臣子辞官归故里。

    与彭氏好的官员不少,谁看不出?如今彭氏没了,他们辞官才是保命的手段啊。

    临京是裴诀坐镇,辞官的,他一概不追究。只是将空出来的位置提拔上需要的人。

    有他的人,也有旁人的人。

    而不管怎么样,属于二殿下裴珩的荣耀更多了一些。

    至少二殿下不光只有皇子的身份,还有了左洲十八万的兵权。

    这可是建文帝一朝中,唯一一个手里有兵权的皇子。

    不管新来的皇孙如何有利,都成了无力。

    以后如何,尚未可知,如今,他裴霖是拍马不及了。

    远在左洲的裴珩虽然不知道临京城如何风起云涌,却也隐隐可以猜测。

    这里的军务,政务都要抓起来。

    如今彭年死了,倒是意外之中。但是这一来,军中不少原本心浮着的人,倒是都安定了。

    彭战和彭克听闻自己的父亲死了,是死活不敢相信。

    彭战的腿自打上回被飞刃踹断了之后,并没有效医治。

    止疼和消炎是做了,可惜……没有人给他正骨。

    这是彭秀的意思。

    所以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他甚至感觉开始愈合了,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如今开始医治,他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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