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痛苦异常的贾铭忽然抡起拳头向自己的腹部狠狠砸去!

    呕!

    吐出一大堆异物的贾铭捂着肚子单手撑地,止不住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就如被刚从水中捞起来那般全身沾满冰冷的汗水。

    良久过后,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再湃尔,那张被痛苦所扭曲的脸庞写满了怨毒与疯狂。

    却见艾尔肯抱住他的肩膀,焦急地问道:“哈里拜,你怎么了?”

    其实哈里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间莫名其妙地出汗发抖,要不是就发病要不就是中毒,而哈里拜从未有过突发性的病症。

    从投向再湃尔的目光数量上来看,在场的明眼人显然不少——饭是他亲手交给哈里拜的,除了哈里拜外其他人都没事,试问这件事又怎能与他脱得了干系?

    贾铭无力地推开艾尔肯,忍痛强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突然胃病犯了。”

    他状若无意地瞟了再湃尔一下,接着道:“首领,我想回去休息下。”

    艾尔肯道:“好,我叫几个人去照顾你。”

    贾铭摆手道:“不用了,我没事。”

    他将艾尔肯脸色有异,又强笑道:“您别多心,只是...,我真没没事。”

    如果说当他将自己的异状归咎到胃病时,还有部分人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的话,那么他如今这故意的停顿、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敷衍至极的内容,无疑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没事,我只不过是中了毒而已,不过你们千万别多想,我可没半点怀疑大哥的意思,真的没有,而且我也没有说我不信任任何人。

    艾尔肯见他目中的坚持不似能轻易动摇,也就只好作罢,轻叹道:“好吧,你回去吧。”

    看着儿子那摇摇晃晃,也不知下一秒能否站住的背影,艾尔肯对身边的再湃尔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这样丢下一大帮人,径直朝着海岸走去。

    贾铭对着那扇用棕榈叶编成的简陋房门重重一推,然后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幸好他及时地把住门框,才避免了头破血流的下场。他之所以变现得如此虚弱,只因他本就这般虚弱,就算是影帝也不可能在毫无外物的刺激下,装出冷汗直冒腹痛如绞的模样来,他能做到,是因为他是真的中毒了!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现在只怕已经在与阎王爷把臂扯淡了。

    叶蔓看着面如死灰、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的朱格,先是一愣,接着就幸灾乐祸道:“哟,这不是八爷吗,八爷这是咋的啦,不就一会没见的工夫,怎么就变成这德行啦?”

    八爷?贾铭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叶蔓给他安上的新绰号,心忖道:“叶蔓就是叶蔓,随时随地都不忘体现自己毒舌的本质,可大小姐,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啊。你又不是高翠兰,我用得着勾引你吗?”

    贾铭现在是真的连说话的劲都提不起来了,他对守在门口的那人吩咐道:“去拿根绳子来。”

    是夜,犹在睡梦中的贾铭被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他甫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明晃晃、亮晶晶的大眼睛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贾铭急忙探手一推,将主动爬上床的叶蔓一把掀翻。他瞟了瞟门口,那是自己蒙头大睡前将被五花大绑的叶蔓安置的位置,心中不由暗庆:“好险好险,差点就被这女人逮到了机会。我也真是服了,明明都被裹成了大花虫,楞是一路滚了过来。”

    回复了些许体力与精神的他毫不客气地将叶蔓踢得远远的,接着无力地对门外唤道:“进来吧。”

    咯吱一声,一个黑影就窜了进来。贾铭定睛一看,不由冷笑道:“原来是大哥啊,有事?”

    却见再湃尔贼兮兮地往屋内扫了一眼,干笑道:“哈里拜,你看你回来后我们都还没好好说过话。”

    贾铭淡淡道:“你有话直说,这女人又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再湃尔正待向贾铭迈步靠近时,却见贾铭单手从胸前平推而出,道:“大哥,有话就站那说就是,我不是聋子,不习惯被人靠得太近。”

    再湃尔愣神呆住,胸膛急促起伏数下后,强笑道:“你以前可没这毛病。”

    贾铭淡笑道:“人嘛,总是会变的,如今人心如此叵测,还是谨慎点好,是吧?”

    再湃尔听他话里有话,一张老腊脸浮现出几分悻色,脱口道:“好吧,既然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你中毒的事与我无关。至于是谁干的,暂时还没查出来。”

    贾铭微笑着凝视了他良久,不置可否地说道:“是吗?”

    再湃尔冷哼一声:“你看我像个笨蛋吗?”

    贾铭笑着反问道:“你看我像个笨蛋吗?”

    再湃尔不耐烦地低喝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今天晚上来,只是想劝劝你。”

    贾铭奇道:“劝我,劝我什么?”

    再湃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离开这里。”

    贾铭摇头笑道:“我还以为大哥你想出什么新鲜花样了呢,没想到你竟如此直白。”

    再湃尔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想借机支开你?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有哪点能让我感到威胁的。就算是父亲突然之间想要提拔你,可族里又有谁会服你?哪怕是你握住了我们的命脉,可到头来为你干活的还不是我的人,你一个光杆司令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贾铭神秘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没人服我?我们的人又不是全在这岛上。”

    再湃尔脸色一变,厉声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已经将雇佣军交给你打理了?”

    贾铭淡笑道:“看来你真的不怎么聪明,这件事不管存不存在,我也不可能说与你听吧。”

    再湃尔楞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你少唬我,雇佣军是父亲保证自己绝对地位的王牌,作为他的儿子,我难道不清楚他对于权力的狂热吗,我敢打赌,就算他哪天让位了,这雇佣军也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贾铭道:“你都明白的道理我当然也明白,但你可能遗忘了一件事——雇佣军确实是直属于父亲的,但我们却是组织的。”

    再湃尔皱眉哼道:“你不用跟我玩玩虚虚实实的把戏,我这次叫你离开是真为你好。”

    贾铭惊奇道:“哈?我没听错吧,哥哥居然会为弟弟好?”

    哥哥对弟弟好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话从再湃尔这样一个哥哥的口中说出却是格外的刺耳,再湃尔无视他的讥讽,悠悠道:“我知道这话让你很难相信,我也承认叫你离开对我有一定的好处,但说到底,这事对大家都好。”

    贾铭环臂胸前,沉思少许后道:“你的意思是族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眼红首领这个位置?”

    再湃尔冷笑道:“难道你就不眼红吗?”

    贾铭撇嘴道:“我一直以来就没有这想法,我只想活着,并且一直活下去。不过要想好好地活着,多多少少得有点保障不是?”

    再湃尔道:“你走之后,父亲就往海岸去了。”

    贾铭笑道:“老人嘛,吃完饭出去走走很正常。”

    再湃尔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你也不用故意装蠢,你应该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贾铭挠头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人要是装蠢装久了就容易懒得去想事。就算父亲是去联系穆则帕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昨天晚上他就说过等几天穆则帕尔就会上岛的。”

    再湃尔脱口道:“这要搁平时当然不是大事,可这事却偏偏发生在你中毒后,我敢肯定父亲是察觉出了什么。”

    贾铭奇道:“什么?”

    再湃尔缓缓道:“你想想你中毒后最先被怀疑的是谁?是我。那假设你真的中毒身亡,获利最大的又是谁?也是我。这事看上去除了我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去做,大家当然就将怀疑目光锁定到我身上,可是这样的蠢事我怎么可能去做。”

    贾铭淡笑道:“看来这要不是你真的愚不可及,就是有人别有用心,想往你身上泼脏水咯。”

    再湃尔笃定道:“一定是这样,族里有人想要我俩斗得你死我活,最好是双双赴死,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贾铭接口道:“如果我们都死了,等到父亲卸任的时候,当然就只能另觅接班人了,可那人又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会被挑上呢?他如此费尽心力要是最后好事却落不到他的头上,岂不是平白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你就想说这一切是上头有意要收编我们?”

    再湃尔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我俩虽然从下不对盘,可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大家关上门来说,不论最后谁胜谁负,当家作主的也是自家的。”

    贾铭道:“这次正好又赶上了穆则帕尔,所以你就想我跟着他走?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果真存在这样一个人,那你留下来不也有危险吗?”

    再湃尔自信一笑,道:“那人只敢用我们俩不和睦的事来做文章,只要我们分开,他就一点机会也不可能找到。他能就此断掉念想也就罢了,若是再敢对我下手,哼哼,我绝对能一把就将他揪出来。”

    贾铭拊掌道:“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找个机会将我暗中除掉,叫我永远都不能回来,这内忧外患一并拔除,你就真可高枕无忧静待老父归天了。”

    被贾铭说破心事,再湃尔也不掩饰,笑道:“但这对你也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你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增强实力,最后来与我一争高下。”

    贾铭沉思一会儿后,缓缓道:“也难为你处处为我着想,事情若诚如你所说,我的离开的确会是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不过这事却不可能单凭你三言两语就让我草率做出决定,这样吧,在穆则帕尔离开之前,无论走与不走,我都会给你个说法。”

    再湃尔道:“希望你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贾铭呆呆地坐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心事,良久后喃喃说道:“这个再湃尔果然是个聪明人,看来明天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二天,休息了一宿的贾铭腾地一下跳下床,扭动了几下脖子,接着又朝虚空中胡乱地击出几拳,暗自察看起身体状况。当发现体力与精神都处在正常水平时,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有种预感,今天一定不会太平。

    “呜呜呜~”

    贾铭走到再湃尔走后被自己扔到墙角并且用一堆东西困住的叶蔓身边,见她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戏道:“呜什么呜,说人话。”

    却见叶蔓眼中带火,身子更是不停地挣扎起来,手脚被敷的她活像条离水之后的美人鱼,只不过这条美人鱼太过凶悍,想来一定是雄的。

    忽地,刚刚还一脸凶相,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叶蔓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但见她粉腮微红,银牙紧咬,黛眉深锁,火光冲天的双眸转瞬间就化为了一泓秋水,再看她紧闭的双腿一个劲的摩擦,踢掉了鞋子的一对天足晃晃悠悠,端的是娇憨可人,柔中带媚。

    犹自起床的贾铭见到如此诱人的场景,不免大咽几口唾沫,心中嘀咕道:“这丫头该不会忽然转性跟我玩起色诱那套来了吧,啧啧,还真别说,绕是我心若磐石也是差点中招。”

    他又竖起贼眼偷瞄了几下,忽然心中大叫道:“不对不对,她这模样,她这模样,该不会是——”

    却见叶蔓一张俏脸已是憋得通红,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也是真个儿淌出了秋水,心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的他急忙扯下她嘴里的布条,嘴巴刚获得自由的叶蔓惊呼道:“快点,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手忙脚乱的贾铭一时找不到绳结,也是被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急坏了叶蔓,但闻她带着哭腔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

    贾铭慌忙地回应道:“你别催啊,我这不正在找吗,你可千万憋住。”

    只听咔嚓一声,绳子应声而断。原来一时解不开绳子的贾铭索性抓着绳子用力一扯,终于以自己惊人的膂力将其硬生生给扯断了。

    挣脱束缚的叶蔓如一受惊兔子般嗖地一声冲了出去,却闻屋里的贾铭大笑道:“跑快点,再快点,你可千万别尿裤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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