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林泉忌惮不已的梅山大当家,竟不会武功,当真是匪夷所思。

    而察觉张权贵似乎不会武功,李混随之昂起脑袋,举着木剑便要上前。

    “你别过来!”

    适才正在气头,浑然一副恶狠狠模样,当张权贵想起自己不会武功,不禁一边后退,一边出声威胁。

    可这番神情却彻底将他出卖。

    李混再无顾忌,紧握木剑朝着他的脑袋便是狠狠一拍。

    木剑袭来,张权贵大惊失色,连忙伸出臂肘,险而又险的挡了下来。只是木剑抽打出乎意料的疼,他吃痛一声,慌忙逃向门口。

    便于此时,云阳道长不知何时从侧面绕来,朝其背后便是一脚。

    “哎哟哟……”

    张权贵背后一沉,身体猛地向前倾倒,顿时摔了个狗啃泥,紧接着,师徒二人趁势而为,纷纷欺身上前,一顿痛揍。

    “别过来,不然我们同归于尽!”张权贵捂着脑袋,哀嚎惨呼不断,眼看痛得眼泪直流。须臾,他再顾不得其它,疯狂挣扎而起,绕过木桌,避开师徒二人。

    李混被其疯狂模样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挥舞着木剑,喘了口气,冷哼道:“让你欺负道爷,还想将道爷喂狗,且看道爷今日打狗!”

    说着,手中木剑再次如疾风骤雨般呼出,身旁的云阳道长亦是翻过木桌,伸出腿,连连踢踹。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闷响阵阵,惨呼连连。

    面对气势汹汹的两人,尽管张权贵虚张声势,却毫无作用。他抱住脑袋,连滚带爬,只求赶紧逃出这该死的屋子。不料,慌乱之间,脚下一不留神,一个趔趄,绊倒在地,又被追上的二人一顿痛揍。

    片刻功夫,便被揍得鼻青脸肿,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哼,敢拿破石头羞辱道爷,道爷弄死你!”看到张权贵这般模样,师徒二人心情大好,而其一边踹打着,一边将他拖向床榻一旁。

    自始至终跪在床榻上,不敢动弹分毫的美妇人,看到三人前后而来,吓得不轻,掩着脑袋,连连求饶道:“各位老爷,饶我一命,我是被他绑到山上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到床上还有一人,师徒二人这才恍然察觉,适才少漏了一人。不过,眼前的美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打不是,放也不是啊。

    云阳道长盯着衣着裸露的美妇人老脸通红,若有所思。须臾,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身旁的李混小脸通红,直勾勾的看着床榻上的美妇人,顿时恼怒起来。

    而其朝着李混便是狠狠一板栗。

    李混猛地吃痛,捂着脑袋跑到一边,他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师父,隐约猜到了师父敲打自己的缘由。

    他撇着嘴,瞥了眼惶恐不安的美妇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须臾,他朝着美妇人张牙舞爪,佯装狰狞,狠狠一吼,以泄心中怨气。

    怎料,这一吼看似滑稽可爱,落到美妇人眼里却是好似魔鬼,而其两眼一翻,竟是昏死过去。

    李混眨巴眼,怔然半晌,挠了挠脑袋,心道:道爷有这般吓人吗……

    云阳道长长眉耸动,伸出大拇指,赞道:“混儿当真是混世魔王,人见人怕!”

    言罢,师徒二人再次将目光转向张权贵。

    “两位道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美妇人成了前车之鉴,张权贵看在眼里,怕在心里,他生怕待会儿自己昏死过去,被其毁尸灭迹。

    此刻掰着脚指头也能想到,对方能悄无声息来到此处,自己的兄弟们自然已是凶多吉少啊。想到此处,他心头尽是绝望。

    李混扛着木剑,神色戏谑,一旁,云阳道长则望着鼻青脸肿的张权贵,适时笑道:“嘿嘿,贫道并非非要为难张施主,俗话说欠债还钱,血债亦要血偿,张施主你说呢。”

    张权贵匍匐在地,颤栗不安,听闻云阳道长的话,他指了指堆在地上的瓷玉珍藏,脱口道:“只要不杀我,这些宝贝都是道长的,都是道长的!”

    此话无需他说,师徒二人自然会把值钱的统统带走。只是瓷瓶玉器太多,不便携带,故而只能挑拣些金银财宝。

    李混将屋门和窗户反锁,而后与云阳道长兀自翻腾着张权贵的珍藏。除却体型过大的瓷器玉器,基本上能够塞入包袱内的东西,尽皆被师徒二人一扫而空。

    张权贵忍着疼痛,趴在地上,看着师徒二人将值钱的,方便携带的,统统塞入包袱行囊,惨白的脸色泛起浓烈不舍与肉疼。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委曲求全。

    他猛地想起自己曾常挂在嘴旁的一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今这番话应验到了自己身上,当真是可笑至极。

    张权贵愁容满面,眉宇间尽是苦涩与悔恨。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绝对不会去招惹这两个煞星。

    许久,李混与云阳道长将整个木屋翻了个底朝天,身后的包裹亦是满满当当。

    二人满意的看了眼对方,相视而笑,心情好到不能再好。此间事了,自然要风紧扯呼,不然梅山六盗一旦醒转,说不得师徒二人又得狼狈而逃。

    如是所想,两人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权贵,心满意得的出了屋门。

    李混离去后,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自门外去而复返。屋内,如临大赦的张权贵刚爬起身子,察觉某人回返,吓得‘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只见其并未为难与他,只是径自走到床榻一侧,将那颗平淡无奇的石珠塞入怀中,这才坏笑一声,出了屋门。

    梅山山顶,灯火通明,两道人影自山间石阶小道缓缓而下。梅山山寨却响起悠扬的哀嚎惨呼,声音之大响彻山野内外,回荡久久。

    ……

    初冬已至,寒风渐起,清晨的群山除却雾霭缭绕,多了几分寒霜掩草,让本就萧寒的鱼塘郡更显凄凉。

    一条自东南横穿群山峻岭来至雍城的官道上,此刻有两个道士正步履蹒跚的走着。

    两个道士自然是从梅山而来的云阳道长与李混师徒二人。

    原本没了前往雍城的理由,师徒二人本想一路折返。奈何又一想,如今临近雍城脚下,数十年不曾出过镇子,倘若无功而返反而落下诸多遗憾,倒不如进城游玩一些时日。一来让李混涨涨见识,二来此前林泉曾说八大门派都将齐聚,正好前来凑凑热闹。

    师徒二人一路南来,跋涉一夜,终于在清晨时分赶到了雍城的官道所在。

    遥遥望去,官道前方,一座巍然屹立的庞然大物在雾霭中若隐若现,而其踱步官道,两侧杨柳招展,微风拂面,掀起阵阵清凉。

    又过半晌,走过萧条官道,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青石拱桥,而其桥下护城河水潺潺泊泊,不时有三两渔舟缓缓划过,令人不禁心生悠然惬意。

    高耸数丈的青石城墙就在拱桥的不远处,少倾,师徒二人便来至跟前。而其墨红色的丈高城门前,此刻挺拔着一排排佩刀官差,严谨盘查着来往行人商客。

    一切都是这般畅意而安详,随着雾霭渐散,过往城门的行人愈发嘈杂,人满为患。

    这座屹立于鱼塘郡和襄安郡之间的旷阔城池,便是鱼塘郡的郡城,雍城。

    “来人止步。”

    云阳道长带着李混来至城楼前,不出所料的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

    之所以拦下,自然是要进行盘查,按照大安国的规矩平日过往无需盘查,只因江湖中人齐聚雍城,郡守为防有所差池,只得派遣官兵日夜把守城门,继而盘查一二。

    待官兵将二人随身财物盘查后,却是吓了一跳。而其为首的官兵端详了眼身着破旧的师徒二人,不动声色的询问道:“你们哪里人氏,来雍城作甚?”

    云阳道长拱了拱手,笑道:“回官爷的话,我们师徒自汾阳镇而来,此次来雍城走马观花,只为涨涨见识。”

    盘查官兵神色释然,旋即,朝身后的拦道官兵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云阳道长自包袱中随意掏出一块银锭,偷偷塞给盘查官兵后,带着李混径自入了城内。

    “冰糖葫芦……酸甜可口又便宜唉。”

    “胡辣粥,蜜柚酥哟!”

    “新鲜出炉的糖柳酥,便宜又好吃……”

    “……”

    城内,一条鹅卵街道径直而铺,一望无尽。虽是清晨,街道上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叫卖声声。街道两侧,各种摊位、风旗、招牌排排林立,热闹非凡。

    头顶的炊烟缭绕飘荡,更给嘈杂的街市带来一分别样的意境。

    李混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撼的目瞪口呆,许久不肯挪动脚步。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热闹而嘈杂的街市,而其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摊位,神摇目夺,恨不得将每个叫卖的摊位都尝个遍。

    云阳道长一摆袖袍,抚须笑道:“混儿,此番雍城之行,我们便好好逛逛,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而其言罢,带着连连点头的李混,步入了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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