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老祖复将三人尸身安放在灵气穴位之上,定了魂魄,然后吩咐毕蒙道:“稍后此处也要建造一座府邸,好让他们享受人界祭祀香火,你可不要忘记了。”

    “诺,小神遵命。” 毕蒙应道,“不过这新府,老祖还没封个名号,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还请老祖为这新府封个名号,也好让后世知晓。”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鸿钧老祖凝眉微思片刻道,“我看那浮云关横在翠岭之间,远远望去好像一条白绦带,这新府就叫‘带府’吧。”

    代劢、吴叔、韦道即是后世传说中的灵台“带府”三神,主管约束灵台诸府众神之职。

    鸿钧老祖封定了三神府位,正要与毕蒙转祥云离去,却猛听见突突突的冲天巨响,犹如烟花射空般的灿烂,在一段跷岩的两边连续不断的冲射出十四道光气,左四位右十位。——原来鸿钧老祖发动***,也震开了此处的灵气穴位。

    “上天垂象啊,那山海西南之地竟然又有十四位禀此气节者要来讨封啊。”

    鸿钧老祖仰观虚空璀璨光明的景象,不由发出惊叹,然后吩咐毕蒙道,“看来此地禀此气节者甚多,而我事务繁忙,一时恐有疏忽,贻误了他(她)们,我现在就书一道红光圆劫接引帖,你携上它速去西南天空,然后抛下此帖,去接引那些报国恤民者。”

    鸿钧老祖说过,凝指运法就在空中画了一道通天彻地的红光圆劫接引贴,交给了毕蒙,正如当日的青光圆劫接引帖一样。

    毕蒙俯首应诺,受了法帖,转身来到西南上空,就将那道红光圆劫接引帖掷将下去。

    但听一声惊雷般响,天海回风,云潮激荡,一道红光划破天空而去,从此山海西南界红光圆劫道打开:入此劫者,入灵台。

    毕蒙观看多时,见那道红光渐渐消隐,方才掉转身影返回灵台山去了。

    ******

    从浮云关俯瞰乌沙江,目测距离大约有十多里路的样子,但因为峰岭逶迤,山道崎岖,所以又不知多出多少里路程来。

    乌沙江南北两岸横卧着一大片集墟,南岸的叫“流金镇”,乃是一个人烟稠密的村镇;北岸的叫“临江郡”,乃是本区域的州府所在之地。又有一座铁索桥横跨在江面上,接通南北消息。

    这座铁索桥由七根胳膊粗细的铁链组成,每边的扶手各有两根,铁环相扣;底部有三根,间距有一米多,上面铺着一尺多围的圆木;桥身总长约摸二百多米,两岸各有桥台落井固定铁索,实是临江郡交通和战略的咽喉要道。

    此时铁索桥上,人影挤挤攘攘,喧声沸沸扬扬,就似被捅了巢穴的蚂蚁,忙碌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原来都是些往北岸撤离的流金镇村民。

    而就在忙碌慌乱的人群中,却有一位披甲带剑的俊秀青年,反而急急如律令地往南岸拥挤过来了。——不必细说,此人正是从浮云关下来,前去搬求援兵的金明。

    金明早就对流金镇的镇爷赵海传递了塔提人侵犯浮云关的消息,但此时看见村民依旧没有全部撤至北岸,心中自然十分焦急,就风急火燎地往南岸挤过来了。

    金明刚挤过桥头,就觑见镇爷赵海正在大呼小叫,疏通人流,急忙走上前去道:“镇爷,这都过了好几日了,怎么还没见村民们全部撤走?”

    “这些骡货!先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现在听说浮云关吃紧,才往北岸撤离,可是又都舍不得这些破铜烂铁。”赵海满口抱怨,随手拿起路过的骡车上一只破铜锅,敲得咣咣响,然后“咣”一声扔回了骡车。

    “镇爷说浮云关吃紧?那么现在代将军怎么样了?”金明闻说大惊。

    “下山来的探子回报:浮云关现在十分危险了。不然,这些骡货哪会舍得走!”赵海抹抹花白胡须,“你搬来的援兵呢?几时才到?”

    “没有援兵!只有道州的申都统带了五百家兵正往这里赶来。”金明道。

    “五百家兵?你说过:塔提兵可是有一万多人马啊!”赵海愣直了牛眼。

    “王城已经大乱了,诏王正在与叛军恶战,没有地方可以抽派援兵。”金明道。

    “啊?只听说唐国已经大乱了,怎么诏国也已经大乱起来了,这该怎么办啊。”赵海惊得倒退了两步,面色顿变。

    “暂且就不要考虑这些了,现在我们只有尽快撤到北岸,凭江拒敌,等待时机。镇爷速把村民撤往北岸,我这就立即向代将军禀报消息去。”金明说过,略一揖礼,迈开步,便欲直奔浮云关而去。

    却在这时,就听见有人惊慌不迭的高叫:“镇爷,镇爷……大祸来了,大祸来了……”

    话音传处,只见一位村民手提着一把片刀,慌慌恐恐地奔将过来,原来是派往浮云关的探子之一小七。

    “什么大祸来了!快说:浮云关怎样了?”赵海听说,牛眼圆瞪。

    “浮云关快要失守了!”小七叫道。

    “你怎么知道的?”金明惊忧万分。

    “我是听阿朵和两位军爷说的。”小七回道。

    “阿朵?在哪儿?”赵海怒问。

    “就在后头,几个兄弟扶着的呢。”小七说着,扭头指向身后。

    果然,六七个士兵搀扶着三名受伤的士兵,自南边土道上一拐一瘸地走过来了。

    金明和赵海二人觑见,一个三尸神不定,一个七窍内冒烟,俱撒步奔将过去。

    三名士兵忽瞥见金明,好似见了亲人一般,激动欲泣。那个阿朵流下眼泪道:“将军,浮云关快失守了。”

    金明冷觑着三名士兵,胸潮翻滚,呼吸急促。

    “浮云关快失守了?不就是说浮云关还没有失守吗?你阿朵为何跑下关来了?是不是代将军叫你下来的?”赵海怒问道。这阿朵本是流金镇的村民,正是赵海介绍去浮云关吃军饷的哩,因此他甚是恨铁不成钢。

    “我……我……”阿朵一时无语。

    “好啊!你天天拜神农帝,拜炎帝,拜蚩尤帝,干个啥啊?浮云关的将士们都在拼死拼命,你却当了逃兵!枉你自称是战神之后啊,你可真是丢尽了我们战神后人的脸!留你活在世上还有何用!”

    赵海越数落越激动,一时怒不可遏,劈手夺过小七手中的片刀,朝阿朵腹部一戳,就了了他的帐,随后又右戳左劈,将另两个士兵也给杀了。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凝结了。赵海提着片刀,依旧恨恨不休哩。

    却不料才杀完三人,那南道上又尫尫瘸瘸地走过来两名士兵。

    其中一名士兵远远瞥见赵海,就失魂落魄地悲唤道:“三叔三叔……三叔……”

    赵海定眼一看,却是长兄的独生子赵时,不由愤恨填膺,惊呆在那里。

    赵时一边一瘸一瘸地走将近来,一边声似哽咽的唤着“三叔”, 好似有满腹的委屈说不尽。

    赵海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两颗老泪就滴落了下来。

    他突然瞪开双眼,满含怨恨地直视赵时道:“阿时啊,只怪三叔当初没有眼力啊,现在你去向你爹爹好好的说道说道去吧。”

    “我爹?我爹早已死了,还是三叔把我养大的,怎么说……”赵时说着说着就没有了言语,顿时满眼流露出恐惧。

    “赵时啊赵时啊!你当了逃兵就是‘找死’啊!你没有一点气节,怎么做我赵家的人!”赵海说着,牙根一咬,就把那带血的片刀捅入了赵时的腹部,殷红的血顺着刀槽往下嘀嗒,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赵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僵直了牛眼,仆伏在赵海的肩头上。

    赵海怔了一怔,抬臂推翻了赵时的尸身,复一刀结果了另一个士兵的性命。

    然后他大吼道:“塔提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想逃!往哪里逃!当兵的要都怕了,逃了!谁来保护百姓,谁来保护祖宗的这片土地?大家都随我到浮云关去,与塔提人血战到底,同归于尽!”

    大吼罢,赵海吆喝着集合士兵和勇士,准备杀奔浮云关去。

    旁厢的金明早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深为赵海的莽然节气所折服,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迅速将百姓撤离南岸,于是他劝道:“镇爷不可鲁莽,让我先去浮云关打探打探消息,镇爷还是赶快输送百姓们过桥才是,这样代将军如果撤下来,也好尽快通过铁索桥。”

    赵海回头觑觑铁索桥上,果见男女老少争争吵吵,乱成了一团麻,便恨恨道:“就依金将军所言,大家都随我来。”大呼罢,领众人赶往铁索桥头去了。

    金明心如火燎,拔步如飞,过村道,转山路,径奔浮云关而来。

    却才奔走过两里来路哩,忽然就望见高山道上战旗隐约,人欢马嘶,血无演的塔提兵业已攻克浮云关,杀下山来了,金明大惊失色,伤痛万分,急掉转头,又往回飞奔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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