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06-07

    弦伊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起身下了床,来不及穿戴整齐便奔下院子去开门。

    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有急事,何人敢在皇宫内如此喧哗。

    门打开,流萤神色焦急的道:“公子起了吗?”

    弦伊被他那神色惊得心头突突乱跳,带着他便往瑕的房间而去,道:“何事如此惊慌,好好说,别惊了公子,这几日太热,公子夜里很难成眠,所以早上都起得略迟。”

    “冷三爷出事了,乘坐的马车不知何故在一道山坳翻下,本来并大碍,可是因为账本掉落,他去拾的时候,被山上松动的石块砸中,送到问鼎轩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

    “哐当――”门被突然拉开,瑕脸色煞白的出现在门口,紧抓门栏的双手竟抖得止不住,也不多话,拔腿便往外跑,弦伊冲入屋内拿起他的外衣紧追而出。

    跑了几步,瑕突然转身道:“大夫呢?请的谁?”

    “永和堂的孙大夫。”

    弦伊已将外衣给瑕套上,瑕推开两人,奔了几步,一个飞跃上了屋顶:“我去找寇云,你们先去,我马上到。”

    那白影一闪即逝,弦伊与流萤急急往外奔,在宫门撞上了傅樾言,傅樾言见两人神色匆忙,问道:“弦伊姑娘,出了什么事?”

    “问鼎轩的事,傅大人借过――”两人匆忙离去,傅樾言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掠过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

    禁军副将易风拱手轻轻一唤,那独自坐在暗影中的人似惊醒一般回过了神来,身子未动,却长舒一口气,神色复杂的抬头望向眼前的一片空荡,轻声道:“办妥了么?”

    “是!”

    “可有人瞧出破绽。”

    “皆道是意外。”

    “下去吧。”扬扬手指,郑澈轩十分疲倦的以手撑额,闭着眼不再说话。

    易风声的退下了。

    瑕……

    我现在才知道,论我做什么,都法得到你,既如此,我便将支撑着你的人,一个一个剔除,直到后只剩下我一人!若只剩下我一人,你是否便不会再对我这般情。

    瑕,你若知道了会怎样?

    恨我吗?恨我吗?

    “呵呵呵呵――”那浅笑在空中回荡,渐渐渐渐,却成了一种声的悲鸣,那被情爱折磨到力挣扎的男子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蔓延而下。

    得了天下又怎样,如果注定要失去你,我宁愿用这天下来陪你一起毁灭!

    “公子……公子……”寇云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手中药箱差点掉落,瑕不吭一声,只带着他轻身起落,寇云较他高壮,此刻却若物一般被他带着在空中翻飞,吓得寇云只能拼命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从半空掉落下去。

    问鼎轩关门闭户,瑕带人径直掠入,奔到后院上了楼,到了门边终松开寇云,首先进入了房间。

    那一屋子的人见他到来,皆默默后退,冷三躺在床中,浑身鲜血淋淋,发白的发皆已被染成了一片红霞。

    “三叔……三叔……”瑕扑在床边,看着那双眼紧闭的人,双手颤抖着拂开了他颊边的乱发,看冷三双目紧闭,血色尽失,瑕突然疯了般回头叫道:“寇大夫,来看看三叔――”

    寇云被他放开,双脚本已经软得站不住,十分狼狈的跌倒在地,听他这竭斯底里的一喊吓得扑进屋内,然后爬起,踉跄到了床边,一见那情形便是一惊。

    “把公子拉开。”放下药箱,寇云绾起袖口,道:“留两个帮手的,其余人都出去,伤口在哪?服下了什么药?”

    永和堂的孙大夫见状忙走过去帮手,将伤口与所用药物细细告知寇云,众人见在一旁帮不上忙,只拉了已经失神的瑕出了门去。

    弦伊将手中茶杯放在桌面,看瑕依然愣愣,不禁眸中垂泪,道:“公子别急,寇大夫医术如此高,三叔定不会有事。”

    “都是瑕的错,若非我让他回来,他又怎会出此意外,都是我,都是我――”拳狠狠砸在桌面,看着指尖那血红一片,瑕的手开始法抑制的颤抖,弦伊将他的双手握入手中,使劲的揉搓,却法制止那抖动,那一屋子人顿时慌了神,急急道:“公子切勿着急,否则病犯了可就麻烦了。”

    瑕推开弦伊,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弦伊一见吓得大叫道:“公子可是不适?”

    “没事!”口中如是说,身子却渐渐趴向桌面,冷二一见忙道:“司马,抱公子去躺下。”

    瑕躺入床中,泪水终忍不住落下,他侧过身子,拼命蜷起,用膝盖狠狠抵住了胸口,喃喃道:“三叔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弦伊见他脸色已变,忙不迭的便往外跑,到了那边的门口砸门叫道:“寇大夫,公子不适,你上次说做的那药丸可有做好?放在哪了?”

    寇云在里面忙得不停,听弦伊叫唤,手中未停,口中道:“在宫里太医院,做了有一小盒。”

    弦伊听罢返身便跃下了楼,到了后院拉过一马,推开门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郑澈轩是看见弦伊之后才回过神来的,那丫头竟骑马闯了宫门,径直奔了太医院而去,身后紧随着追击而来的禁军,郑澈轩见状心头一悸。

    明黄的身影从正德殿极速掠出。

    瑕!

    自己竟忘了他根本不能受到大刺激,冷三是他至亲之人,若冷三出了事,他那心脏如何能够承受!

    “退下――”见利剑出鞘的禁军围住弦伊,郑澈轩大声喝道。

    弦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她跃下马背,冲着郑澈轩叫道:“公子病犯了,寇大夫说药在太医院――”

    话音未落,那人身形一晃,已经没了踪影。

    瑕拼命的蜷着身子,郑澈轩赶到之时,他已经脸色煞白,嘴唇发青,冷二司马在一旁急得手足措。

    “瑕,别憋着气,呼吸,呼吸――”郑澈轩手忙脚乱的掏出锦盒,手却抖得止不住。

    “三……叔……三叔……”瑕口中话语已经法成句,青乌的唇只是重复叫着那几个字,郑澈轩拼命捏住他的唇角,将药丸塞下,冷二接了锦盒站在一旁,已经慌乱得以复加,虽然知道公子心有隐疾,可是真正看他发病的人却少之又少,情形当真让人心惊胆战。

    “瑕,呼吸,别憋着,瑕,瑕――”郑澈轩将瑕身子竖起搂入怀中拼命的叫喊,瑕的身子颤抖着,呼吸十分紊乱,郑澈轩惊恐不已,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将那悸动平复下来。

    瑕的身子突然一搐,向外一仆趴在床边将刚吃下的药丸吐了出来,郑澈轩回头大叫道:“药――”

    冷二抖索着双手拿出一粒药丸,郑澈轩再次将药塞下,从司马逸手中接过杯子,猛灌了一口水,扣住瑕的双颊将双唇凑上,用水将药度下,又拿了一粒药丸放在瑕舌下,然后扣住他的下颌,不让他再次将药吐出。

    弦伊站在一旁,捂着嘴死命压抑着哭泣,公子的模样让人害怕,这病的发作似乎越来越剧烈,真不知何时再受到什么刺激便……

    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般的掉落,瑕颤抖着身子,在那药入喉片刻之后,终长长舒了口气,渐渐安静了下来。

    心底的恐惧感一瞬蔓延,郑澈轩没料到瑕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刚才那模样似乎便要在自己手中逝去了一般,不敢想,如果冷三真出了事,瑕又会怎样。

    “瑕,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紧紧的搂住那人儿,郑澈轩抚着那满头青丝,意识的说出了口中话语,可是,瑕太累了,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话,只是深深呼吸着好不容易才舒缓过来,重畅通的空气,头力的靠在郑澈轩怀中,许久,喃喃道:“瑕当年丢失,三叔二十四岁,他在我丢失的地方等了一个月,因为他不知去哪找,所以就那般痴痴的,傻傻的等呐,等呐,等得满头黑发成了白发,瑕被送回去时,他跪倒在雨后的泥泞之中哭得不能自已,他说他恨自己,恨自己弄丢了我,恨自己让姨娘和表妹不知所踪,他那一头发是为我而白的;娘亲死的那日,依然是他,拼命的抱着瑕躲避官兵,是他在瑕助的时候给予了瑕温暖和依靠,他就是瑕的亲人,瑕已经失去娘亲了,怎能再失去他……怎能再失去他……”

    “对不起,对不起。”郑澈轩只能一次次说着那话,低声安慰着怀中之人,瑕已经力去抗拒那拥抱,他失神的睁着双眼,靠在郑澈轩怀中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边终于传来了开门声,瑕双眸一动,想要从床上下来,却已经浑身力,郑澈轩俯身抱起他,向着旁边的房间而去。

    流萤手中端着满是鲜血的铜盆经过,瑕望了一眼,双手骤然间紧抓了郑澈轩的臂膀,郑澈轩眉头一皱,抱着他进了屋,到了床前,放在了床边坐下。

    “血已经止住,肋骨断了一根,需要慢慢恢复,其他地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暂时碍了,公子放心。”寇云说着却伸手去搭瑕的脉象,然后眉头越锁越紧:“一直跟公子说,万事切不可乱了心,这会子脉象依然不稳,定要静养了,还好我已经研制出了那药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公子,寇云求你万不能再如此激动了。”

    医者父母心,寇云确实为瑕此刻的状况担忧,言辞恳切,而瑕在听到冷三并生命之忧时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可身子却依然在不由自主的轻颤,郑澈轩到他面前蹲下,道:“我让寇云留在问鼎轩照顾冷三叔,你跟我回宫去静养。”

    “我不去,我要看着三叔醒来,我要陪着他。”

    “瑕,你要听寇云的话,他能将冷三叔从生死边缘拉回来,便定能让他醒过来,你若再病倒,岂不是平添了他的责任,让他分身不暇。”

    瑕闻言探下身子,轻轻抚过冷三的鬓角,柔声道:“让我看着他醒,否则我回去也不会心安。”

    郑澈轩知他性子倔强,不看冷三醒来定不肯罢休,只好回身叫人抬了软榻来,将瑕抱起放在软榻间,握住他的手道:“你便在这里等着,我陪着你,待冷三叔醒了,咱们再回去。”

    瑕没有说话,只点点头,然后回握着那手,力的轻语道:“谢谢你,澈轩。”

    郑澈轩的手不经意的一抖,瞬间恢复了镇定,便那么一手与那人儿紧扣,一手抚着他的发,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极度倦怠的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瑕,我又该如何去做,才能不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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