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06-06

    “怎么样?”

    “小侯爷你慢点——”容博跟在身后将小侯爷一扶,小侯爷站在院中望着进门的莫寒,心急如焚。

    莫寒见他焦急,忙上前将他一拉,进了屋内。

    “在郊外八十里处发现了轿子,凤冠,不远处又发现了受伤的马匹,但东门的守军说,那一行人回来之时,皆是劲装的侍卫,并奚昊公子的踪影,唯一的可能是,在林子里发生了打斗,有人将奚昊带走了。”

    双眼一闭,小侯爷心头一紧,如被抽去筋骨般站立不稳,紧咬了牙关,仰头叹道:“是我害了他,若不是因为我,他怎会陷入如此境地。”

    “怪我,进城门时,我只觉得那郎眼熟,是以多看了一眼,却竟没想起是武飞云的手下,待察觉不对,却已经去迟。”莫寒长叹一声,然后却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小侯爷面前:“小侯爷可曾认得这个?”

    小侯爷睁开双眼,失神的眼眸却在看见那东西时骤然一亮。

    伸手将一粒金子抓入手中,小侯爷失声道:“何处得来?莫非——”

    莫寒点点头,道:“就在那受伤的马匹不远处的草丛搜寻所得,我怕认错,所以让你来看看,若我没记错,这金子当日咱们在断弦谷与萧君莫一役中曾出现过。”

    “是缠绵!是缠绵——”小侯爷充满欣喜的大叫道:“缠绵所用的暗器便是金子。”

    “我看了现场,除了那受伤的马匹留下的血迹,并其他人受伤的迹象,所以我想,奚昊定是安离开了,否则武飞云的手下也不会如此狼狈的连夜赶回东都。”

    小侯爷手握金子,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走到桌旁坐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奚昊安我便放心了,缠绵为人稳重,若果真是他,不出几日,他便会想办法通知咱们,莫大哥,这次是白炎考虑不周,连累了大家。”

    莫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了下来。

    “当日你来大理寺之前来找我,说此次极有可能是武氏父子的圈套,但你却要以自己为饵,让他们的阴谋暴露出来,只是,咱们都没料到他们竟先对赵括将军下了手,你却正好成了替罪羔羊,且还受了如此重伤。”

    “赵括将军枉死,此仇我孟白炎一定会报!”

    “此事毋庸置疑,当晚太医来看时,说赵括将军眼瞳扩散,皮肤还略带潮色,症状似服食了类似曼陀罗之类的药物,我问过守卫,那日中午曾有相国府的人来送过食物,只是赵括将军的食物一向由相国府打理,这一点反而成不了证据,如此一来,想要以此为由从食物上下手倒说不过去了。”

    “他们便是算好了这点,才这般有恃恐,如今人证物证俱,当真让人头疼。”容博在一旁道。

    “我听说皇上下旨让爹爹去九原。”

    “小侯爷。”莫寒突然轻语一声,垂下头,双拳紧握撑在唇间,思索了许久,才又继续道:“皇上的很多想法咱们都猜度不透,或许他所想的与咱们有所出入,但既然他做了决定,咱们便要随着他,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小侯爷看着莫寒,突然笑了。

    “你怕我心有芥蒂?其实你我都明白,我爹爹去九原只是早晚的事情,就算这次派了别人,不定就又多了一个李穹池,只要爹爹不到九原,这事就不算完,所以皇上如此决定,白炎话可说。”

    “你能明白就好,虽然你被扣押在这里,皇上却依然任命侯爷为九原主帅,成乐方面也未受到任何牵连——”

    “莫大哥,你我之间,还要说这个么!”

    莫寒看着面前之人,点头一笑,手掌伸出,道:“你恢复精神了便好,这几天,当真不像你了。”

    手掌与那人狠狠一扣,小侯爷笑道:“既然武氏父子给了我休息的机会,我便好好的歇一歇,外面的忙暂时是帮不上你了,你便多点心,说起来,倒是想吃玉楼东的薛师傅做的剔缕鸡和水煮鱼片了。”说完冲着莫寒耸动着眉头,莫寒哈哈一笑,道:“这性子终是憋不住,你这几日怏怏然,令大伙儿的心都一并低落了,等着,我去给你弄了好吃的来,好好补补身子,省得到时候跟我装弱像。”

    莫寒出了门,小侯爷笑着站起,却突然脑中嗡的一响,他伸手撑在桌旁甩了甩头。

    那嗡响在脑中回荡,越来越大,令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头。

    “小侯爷,你怎么了?”手被人一拉,嗡响声突然顿住,小侯爷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

    “脸色似乎不好,可能是脑中淤血未散,还是歇着点好。”容博扶着小侯爷到了床边躺下,看他入眠,然后出了门去。

    那场景好混乱!

    小侯爷深陷睡眠之中,头却在不安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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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不要回头,若不能逃离,便是负了老奴这一片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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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您不可以叫陈忠爷爷。”

    “为什么呢?”

    “因为主仆有别,尊卑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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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忠,我们为什么要一直逃一直逃?”

    “因为,少主一定要活下来,要活着拿回本该属于您的一切!”

    “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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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我是谁——

    双眼一睁,小侯爷醒了过来,伸手拭去额间冷汗,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自己近似乎总是梦到陈忠,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也在脑中不停的出现。

    身份!

    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小侯爷掀被而下,慢慢走到边,陷入了沉思。

    “皇上,西北大捷,您却为何眉头不展,天热,喝口凉茶,御膳房才送来的。”小六子小心翼翼的将手中茶杯放在了郑澈轩面前,郑澈轩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奏折,双眉不展,神色倦倦。

    “随朕出去走走。”起身下了大殿出了门,那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便往了那方向而去,待双眼能及,郑澈轩顿住了脚步。

    “他根本不愿见我,我却还是放不下。”口中一声苦笑,郑澈轩自嘲的摇了摇头,脚步回转,去了御花园。

    远远的,见御花园的亭子中竟已经有人,郑澈轩细细一看,将小六子唤到了身边,问道:“那俞翙羽竟还没离去么?好像有一阵子没见他了,怎么还在?”

    小六子抬眼看了看亭子,踌躇了半晌,才轻声道:“回皇上,俞大人每日进宫来给公主请安,似乎,与公主聊得很来。”

    郑澈轩见郑婼歆与那俞翙羽似乎真的有说有笑,不禁双眉一皱道:“婼歆当真胡闹了,这俞翙羽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堂堂公主,怎能与此人搅在一起,你守在这,待那人走了之后,让公主来大殿见朕。”

    “是!”

    走了两步,郑澈轩停住脚步道:“瑕那簪子朕让人驳接,可有弄好?”

    “早接好了,就放在皇上寝宫之内,奴才去拿。”

    “你候在这,朕自己去。”

    盒子打开,那支玉簪静静的躺在那里,断面已经再次被金箔所接,顶端的琉璃泛着翡绿的光芒,刺痛了那人的双眼。

    孟白炎!

    指尖抚过琉璃珠,看着里面刻着的那个炎字,郑澈轩感到心酸难耐。

    当初为何要让瑕离开,为何要让他回到大晋,若非如此,他怎会遇到孟白炎,又怎会陷入与他的纠缠之中法自拔。

    五指一紧,将玉簪握入手中,郑澈轩满脸寒意,一字一句道:“不允许,绝不允许瑕再次回到你的身边,我要他留下,我要他留在我的身边,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夺去!”

    锦盒被关上,郑澈轩低头看了看,终还是抬步出了门去。

    多么可笑,自己现在居然连见那人儿一面都需尽心思,实在颇为奈。果然到了长亭苑,弦伊一听是他的声音便道:“公子说皇上有事让小六子公公来说便是,天太热,皇上别等在外面了。”

    郑澈轩看了看手中锦盒,在门边轻轻一叩,道:“瑕,将门开了,我就来瞧瞧你,簪子已经驳接好了,我特地送来给你。”

    瑕抬眼望向屋外,六月的天已经十分热,边蝉鸣阵阵,令那燥热越发鲜明。

    手中卷放下,瑕起身出了门,穿过院子,来到门边。

    指尖轻触门闩,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了门栓。

    郑澈轩一头大汗站在门口,瑕一见一惊,道:“怎么连个跟的人都没有,这一路这么远,也该有个遮挡的,进了屋,让弦伊弄了消暑的茶来。”

    见瑕着急,郑澈轩却心情大好的扬唇一笑,道:“你的簪子好了,以后就算摔了,也别用手去握了,会伤了手。”

    瑕见他手中锦盒,不禁垂下眼眸,道:“让旁人送来就好了,这么热的天,你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几日不见你了,心里想得慌。”

    听那人毫不掩饰的话语,瑕返身便走,弦伊站在一旁见他二人一人低头不语只管前行,一人却面带笑容,紧紧跟随,不禁摇头一叹。

    这纠缠,可怎么好……

    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觉睡得如此安心,如此香甜,当双眼睁开,发觉已经暮色,奚昊霍然坐起了身子。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睡得如此沉了?

    “醒了?正好,药熬好了,温度适中,来喝了。”

    奚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愣。

    “缠绵,我的手似乎伤得不是那么严重,我自己是大夫,可以自己开药,你这样子包得与粽子一般二,我既法拿笔,也法做事,而且,包得真的很……难看!”奚昊满脸黑线。

    缠绵手端药碗到了桌旁,嘻嘻一笑,道:“缠绵是出了名的好性子,瑕那刁钻的个性都拿我没办法,我若说要这么包,那便就是要这么包,来,张口,啊——”

    奚昊愣愣的看着缠绵,然后突然红了脸。

    “咦?为何双颊绯红,莫非没被人如此喂过?如此可真是缠绵之幸了。”缠绵依然嬉笑,奚昊却脸色红,低头避了半晌,才道:“奚昊自小跟爷爷一起长大,爷爷经常出门,所以奚昊从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后来爷爷也不在了……”

    那声音到了后越来越低沉,缠绵渐渐敛去了笑意,舀了一勺药汁轻轻一吹,伸到了奚昊面前:“那以后缠绵便来照顾你,你的双手,缠绵定不让它们留下任何伤疤,让它们完好如初,握针医人,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好不好。”

    奚昊没有说话,却有两粒泪珠从那青丝覆盖的眉眼之下滴落,掉入药碗之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屋外花儿随风荡漾,屋内两人静默不语,那药却一勺勺细细的喂下,将温暖与关心一并给了那个受尽了屈辱与折磨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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