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个护卫似是有些不耐烦了,看准了那只京巴儿,足下发力,便是要扑过去。
    后面紧追着的一个身穿绿裙的小丫头正叉着腰气喘吁吁,见状,便是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小心!不要伤着了雪团!它可是世子爷送给夫人的,世子夫人可最是喜欢的!”
    这么一喊,那个护卫的动作一滞,雪团则又趁机溜了。
    “快!快抓住它!”雪团径自跑到了回事处这边,青螺似是急得快要哭起来,迭声喊道,“快!快些将他抓住了!它生了疖子,得擦药!”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帮着一道抓?”
    这话是对回事处门口愣着的一堆人喊的。
    有人“哦”了一声,后知后觉一般,尽都加入了进去。
    偏人一多,那狗便更是慌得四处乱跑,护卫们又要防着不能伤了它,有些人不小心便是撞了个满怀,再跌成一团。
    场面登时混乱不堪,那薛家的小厮和车把式本来来者是客,到了现在也看不过眼了,便连忙也去帮忙。
    青螺也窜了进去,乱成一团后,好歹是终于将那雪团抓住了,送回了青螺怀里,可这些人,却是个个灰头土脸。
    青螺长舒了一口气,谢过了众位帮忙的护卫,便是抱着那只世子夫人心爱的京巴儿,心满意足回池月居去了。
    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与薛府的人说过话。
    至此,一场闹剧才算得落了幕。
    海管事松了一口气,好言好语将薛府的人送走,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薛府的马车缓缓从靖安侯府门前驶离,那个小厮却是三两步窜到了前边,与那车把式并肩而坐,而后,便是将手里攥着的一个纸团递了过去。“嫂夫人跟前得用的人倒也是忠心护主,居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将消息递了出来,也不枉小爷我扮成这副模样了。”
    这个小厮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好看,皮肤黝黑不说,右边脸,还有好大一个痦子,看着就有些瘆人,因而,一般人都只是瞄他一眼,不会细看他的长相,这会儿,他将纸团递了出去,便是将头上的帽子一揭,徒手便将那颗“痦子”给抠了下来,一双眼睛晶晶亮,即便是皮肤还是黝黑,仔细一看,却也能看出长相,不是邵谦,又是哪个?
    那车把式却没有看向他,皱眉将那纸团接过后,便是不客气地将手里的马缰递了过去。
    邵谦倒也没有在意,笑眯眯接过了马缰,继续驾着马车往前行。
    那车把式一直压低的斗笠轻抬了起来,也是做了一番处理,肤色抹黑了,用了些特殊的手法在脸上做了些手脚,便恍似变了个人,但就这样八风不动的石头样,却除了洛霖,不做第二人想了。
    洛霖将那纸团展开,低眼一看纸上的字迹,便是皱着眉沉默了下来。
    邵谦抽了个空挡,转头望了过去,纸上不过一行字,“夫人失踪,恐不测,速救”。
    邵谦亦是敛了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现在怎么办?”
    洛霖沉声应道,“来之前,我与公子承诺过,必护夫人和小公子周全。”如今,晟哥儿倒是平安,可裴锦箬……
    邵谦自然听出了当中的意思,眉心一攒道,“废话!可怎么也得先知道人在哪儿吧?”
    洛霖则想到了什么,蓦地扭头望向邵谦道,“夫人会是何时失踪的?”
    “来之前,咱们便查过了,嫂夫人九月九重阳宴时尚且无事,靖安侯府的异状却是九月九重阳节之后的事儿……有一日,陛下的亲卫有所异动,往城西而去。”
    裴锦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是在府中出的事,她出行时,丁洋等人必定跟随,丁洋等人是燕崇的亲卫,绝对的忠心,得到的命令,便是奉夫人为唯一的主子。若是夫人出了事,他们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公子,哪怕是靖安侯,或是陛下也无法阻挡他们。
    可公子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只能说明丁洋他们已经无力传信,那必定是与夫人一道出了事。
    若是在府外出的事,发生了械斗,又死了人,必定惊动五城兵马司,可邵谦身在镇抚司,却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
    而某一日,陛下的亲卫却是悄悄去了城西……
    两人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洛霖坚定了眸色,蓦地一抖马缰道,“先送徐嬷嬷回薛府再说。”
    马车一改之前不疾不徐的速度,陡地,飞驰了起来。
    薛府处,徐蓁蓁和卢月龄正焦心地等着,听着门房报说,连忙迎了出来,徐蓁蓁是个沉不住气的,劈头便是问道,“如何?可见着你家世子夫人了?”
    洛霖没有言语,反倒是拱手,深深一揖,道,“两位待我家夫人情深意重,这番恩德,洛霖记在心里了,来日,必告知世子爷与夫人。”说罢,便是转身,与邵谦大步而去。
    徐蓁蓁拦之不及,眼睁睁看着两人走了,这才转身望向徐嬷嬷,促声道,“嬷嬷来说,可曾见着锦箬?”
    手背上一疼,却是身旁的卢月龄轻掐了她一下,她回过头,见卢月龄面色微微发白,神色怔忪,“别问了,锦箬……怕是果真出事了。”
    这边厢,邵谦和洛霖马不停蹄,动用了所有的力量顺着那唯一的丁点儿蛛丝马迹去追寻裴锦箬的踪迹。
    那边厢,永和帝自登基以来,头一次因病而缺席了朝会之事,还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波澜。
    即便有太子站出来暂代主持朝会,又有数年未曾上过朝的靖安侯为太子撑腰,朝会算得勉强安稳度过了,但待得散朝之后,满朝文武三三两两走在一处,却是尽皆在谈及此事。
    “陛下可是从未如今日这般不上朝的,莫不是当真病得极重吗?”
    “太医院并未传出什么消息,怎的,这说病便病了?”
    “听说,昨夜,靖安侯匆匆进了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唉!辽东刚平,西北又乱,如今连陛下也病了,实乃多事之秋啊!”
    两个文臣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一脸担虑地走远。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去,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
    “殿下?”有人靠到他身边,低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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