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恐遭韩遂所害,急纵马出营,归自家军中禀告马腾,父子俩这次倒同心,齐声痛骂盟友不地道。
    俱知已不可再战,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家。小半日后,马腾军弃辎重不顾,急离营而走,先到显亲汇合庞德,方才商议定,料邓季不容韩遂轻易归金城,两家有一场好战,自家可徐徐退往安定去夺成宜、杨秋等地盘,打通道路,徐徐归武威。
    这边阎行败兵到,韩遂也催促全军启行,只是他家业大些,走得不够爽利,司州兵马又尽是骑军,小半日后,邓季与贾诩、徐庶已亲领黑铁卫、虎牙、骁骑至冀县外,两军对峙。
    见韩遂军仓促成阵,军士多负行囊,并无斗志,太史慈请命:“此等敌辈,军心已动摇,可一鼓破之!”
    邓季同意,便令虎牙、骁骑二军上前冲阵。
    主公邓季亲到,张辽已领军出冀县,至中军来相见,亦请随往战。邓季阻道:“威烈守冀县受创颇重,又已久疲,文远此番随我观战即可!”
    受冲入三辅作乱的西凉军骚扰,邓季未能守时救援冀县,陷威烈军于险地苦战,折损过半。战局如此,张辽自感受邓慕安恩重,没有半点怨意,下面卒兵倒很有些不满的,月余来多有议论。
    军中怨气不可滋长,此时当教之以德,行之以正,事后再重加安抚,方可真正消除不满情绪。张辽摇头:“得平西凉,将军方可图大事,否之必困关中!此生死之际。某等身为人臣。正当拼死效命。岂敢畏苦?”
    作为臣下,邓季这位主公再不着调,也总不能在这许多人面前教导如何行事,张辽用心良苦,只是不能明说,贾诩从旁劝语:“欲平西凉,非一二日可见功,威烈且略休整。再为主公出力不迟!”
    不待张辽多解释,孙观出列,奋然道:“此战关乎司州生死!司州只四军之众,某等若遇战不前,何负威烈之名?将军素来厚待卒兵,非用效死力焉?”
    孙观只是好战,不甘被别人比下去,他身上尚有数创未愈,此时竟然又出慷慨壮烈语。
    这次死守冀县,威烈军中军候战死六人。四校尉虽皆得保全,亦多有伤在身。张辽孙观如此,彭亢、刘辟、雷薄三人也不示弱:“某等皆愿效死力!望主公许威烈军出战!”
    将领如此,贾诩便反劝邓季:“军心可用,非主公不体恤于下,可遣威烈一同出战!”
    邓季只能颔首同意。张辽自领四校尉随太史慈、赵云等出,令卒兵整顿阵列,指自家军旗疾呼道:“西凉敌寇在前,破敌显勇,今正其时也!某知诸公皆疲矣,然主公以威烈之名冠吾军,临战之际,正当示吾军可畏之威,显疾厉之烈!岂可落于人后?今虎牙、骁骑奉命冲突敌阵,主公怜威烈久疲残军,不使出战!然某当随行两军之后,恪臣节彰豪名,诸公则可自决,不欲往者留此地观战便是!”
    威烈军卒兵,多为邓季出兵兖州时收纳的,来自黄巾、泰山、流民、袁术吕布军各部,成分最杂,好不易才融入邓季到麾下,这次苦守冀县超期,是主公违诺,怨气自然不小。
    张辽出语相激,心怀怨气的卒兵们还有些茫然,无所适从,果毅校军候李累领着一群老河南卒兵率先出列,怒吼相应:“食君之禄,自该忠君之事!主公素来厚待某等,司州紧迫,一时难顾冀县,某等岂可便仿妇人忿恚作嗔怪态?敢不效死?愿随将军死战,以显威烈之名!”
    张辽露出微笑,对李累等道:“善!某闻要离受吴王恩重,破家残躯亡庆忌;豫让得知伯厚遇,涂漆吞炭以刺赵襄子!君等得主公礼遇日久,忠义果与他人不同!”
    威烈军成分虽杂,渐渐融入、认同的却已是大多数,之前怨言虽多,却也不是就生出异心,被张辽这么一激,顿时就有数百人不干,出身于袁术军的什长庄陇当先出列,怒语:“将军何故小视某等!”
    邓季这位新主公和旧主袁术本质上倒底有没有不同,是否有“大义”,这时候并不是考量的好时机,庄陇只是不想被其他袍泽比下去:“卒兵死于战,何有不公?平日闲言,不必当真!既为人效命,进退岂由己身?愿随将军左右!”
    就算没有完全认可邓季这位主公,然不管以前是黄巾、泰山、流民还是吕布袁术军士,改做司州卒兵一两年后,天下独一无二的骄傲感却都已滋生出,这本又是重义轻生的时代,庄陇等带头下,又有百十人陆续出列,有人高喝:“然!将军既不辞幸劳,不畏死!某等岂敢惜贱躯不从左右?”
    “丈夫纵横天下,只恐不得劳累!”孙观又趁机打气,高声道:“若蹉跎一世,便得老死于病榻,亦不为美!果毅校残缺,今日吾随威烈将军为主公破敌,欲随者自来!”
    太史慈、赵云已先领着两支军马轰隆着向韩遂大军撞了过去,说完话,孙观伸手从掌旗亲卫手中夺过自家大麾,挺指向前:“果毅校为全军之首!我威烈军果毅校何在?破阵!”
    大群原本不属于果毅校的卒兵打着坐骑,与李累、庄陇等人一起排到孙观战马后,嘴中发喊:“果毅校,生者勿幸,亡者不哀!显武者之勇!杀!”
    张辽亦大喝:“吾威烈全军皆为果毅!吹号角!冲阵!”
    有的只是从众,有的是内心深处豪情被激发,令下之后,还能战的威烈军三千余骑迅速汇集在一起,随将军校尉们一起,在虎牙、骁骑之后,往韩遂军中央撞进去。
    三千残军过后,原地未再留有一骑。
    然邓季麾下四支军马,若论傲气之重,当属虎牙第一。
    作为河南最先创立的两支强军,虎牙荡寇中从涉侯国追随南下的老卒兵人数最多。比起荡寇军数次遭重创大补充来,虎牙可谓保存得极好,恶战无数至今未逢一败,虎牙将军太史慈又是司州邓季帐下首将,这些都是虎牙卒兵值得自夸的。
    卒兵平日里已自觉高人一等,在虎牙军的就更不用说,今日冲阵,也比别部更勇猛彪悍。
    虎牙在左,骁骑在右,左边冲右翼,右边冲左翼,卷起两股漫天黄烟,分向韩遂数万大军的两翼冲杀过去。
    按惯例,冲在虎牙军最前的还是果毅校,果毅校最前的是一韶甲的校尉管亥!
    韩遂军两翼由成宜、杨秋等豪杰部众与羌氐骑组成,眼见邓季军来得凶猛,右翼群豪中有自负部众敢战、自家骁勇的,还妄想先阻挡下来,挺长矛迎上:“某乃张掖人……啊!”
    “呔!”
    不待对方报上名字,管亥一声暴喝,背后一支小戟脱手而出,正钉在那螳臂挡车迎面冲杀来的面门上。
    这位张掖郡豪杰尚未完语,已捂着面惨嚎落马,他身后的部众见不是事,尽一哄而散。
    军中飞射手戟之技,以太史慈、典韦两人称最精,管亥投奔来,仰慕太史慈威名,只愿在其帐下听用的,岂能不习?
    踏碎阻挡者尸首,铁骑滚滚,虎牙、骁骑两部果毅校都当先撞入对方阵中。
    “啊!”
    “呜!”
    “杀!”
    鲜血喷洒,各种惨嚎嘶鸣声音顿时彻响天际!
    一马当先冲杀在前,管亥身上也被刮了几下,有鱼鳞甲挡着并未挂彩,战马却不幸被绊倒在地。
    战马失蹄,惊嘶中连带管亥翻倒在地,附近西凉人看出便宜,四五骑同时围过来马踏枪刺,然而亲卫中也尽是好手,或射箭、或飞手戟,一一打翻在地。
    “呀吼!”
    管亥挣脱马镫起身,暂只能步战,反倒蛮性爆发,口中吼叫不断,大步迈进向前,左右两支大铁戟疯舞,专砍敌方马腿。
    片刻功夫,已被他打折、斩断十余只马腿!
    其余果毅校悍卒们亦不落后,一支支大铁戟疾刺、回钩,再无多余动作,简单粗暴却又精准高效,上演出无数副暴戾屠杀画面。
    一名名最前列的军士喷洒着鲜血哀嚎倒下,不一会,这一块韩军已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韩遂两翼军士多来自各部豪杰、羌氐,人心本不齐,邓军犀利,周围得不肯再下血本死拼,反倒尽有收缩避让的,少数人马已开始溃逃。
    韩遂右翼虽还未完全崩溃,虎牙军却已无人敢挡!
    管亥杀退当前之敌,有亲卫牵来无主坐骑,他翻身跨上马,抬眼观数里之外骁骑军战况。
    徐盛晋阳一战旧伤未愈,未能随军,同样作为前锋的骁骑军果毅校战绩就不太出众,此时尚在与敌厮杀缠斗。
    四顾战局的功夫,虎牙中军处牛角号“呜呜”地吹起来,管亥回头一看,麾旗所指已换了方向。
    浑身一激灵,管亥大吼道:“将军有令,全军改向,直杀韩遂中军!果毅校,破敌!”
    这是太史慈见敌军胆怯,临阵改变原本的方略,不再冲突韩遂军右翼,直接改扑韩遂中军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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