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和张嫂子听完吩咐后,立刻在整个汀兰水榭里大肆搜查起来,程岐瞧着这两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忙活,饿的眼花缭乱,连看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走去帐床边,仰躺在身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孟姨娘见势,坐过去和她讲人生哲学诗词歌赋,想要提高一下她的文化素养,这样到了皇帝面前,那读书人大家闺秀的气质也能浓些。

    但孟姨娘哪里懂那些,好容易念一句李白的诗,还给安杜甫的脑袋上了。

    程岱是被孟姨娘揪上来的,方才上来一看,程岐饿的气虚乏力,还想帮着说几句公道话,但程衍没开口,他也觉得这是为程岐好,索性坐了下来。

    程衍坐在旁边,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橘子,一边看着程岐的方向。

    那人现在是饿成了狗,自然也有了狗的嗅觉,闻到那橘子的清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险些吓到了旁边的孟姨娘。

    那人回头,发现是程衍的橘子惹程岐上钩,便催促程衍快吃掉,挥手一个横扫又将程岐打倒,下了死命令道:“不行,你休想。”

    程岐欲哭无泪。

    不知小茴和张嫂子翻箱倒柜了多久,总之这两人是恨不得把汀兰水榭的灰尘和空气都带走,然后拍了拍身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称没有吃食了。

    孟姨娘的火气这才消了下去,把青苗叫到身边,也没骂也没打,只说:“以后不许再给你家姑娘偷东西吃了,听到没有,她若是吃胖了,圣上就不喜欢了,到时候你家姑娘就不能进宫当娘娘了,你记住没有?”

    青苗懂事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已经被‘进宫当娘娘’的传销大师洗脑了。

    程岐坐起来,瞧着自己但凡能装东西的地方都扫空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送客的时候,听到孟姨娘说道:“宗玉,你还在看什么呢?”

    程岐抬头,瞧着程衍走过来,嘟囔道:“笑话还没看完吗?”

    谁知程衍只是绕过她,再去看那些被掏空的地方,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怕漏下什么,你最狡猾了,我再检查一遍才放心。”

    程岐恨不得气死过去,怎奈现在连抬腿替那人屁股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认命的看着他摸索,切齿道:“…你个该死的。”

    孟姨娘确很满意,回头对程岱道:“你看看你二哥,这才对嘛。”

    程岱也认真的点了下头,自己这个姐心眼儿太多,保不齐房顶都能藏两挂腊肉啥的,遂往前走了几步:“宗玉哥,我帮你。”

    “不用。”

    程衍看完最后的妆奁盒子,拦着他往回走道:“没了,咱们走吧。”

    程岱愣了愣,应了一声。

    孟姨娘又嘱咐威胁了程岐几句后,一行人这才风风火火的离开,他们才真的算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不放过任何一片云彩。

    程岐生无可恋的躺在帐床上,双手叠着放在心口。

    神啊,快把我带走吧。

    青苗走过来,有些愧疚道:“姑娘,奴没用,没能把吃食拿过来。”

    这孩子为了自己都做了贼了,程岐哪里忍心怪她,坐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只是这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她突然神色一变,然后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青苗吓了一跳,不安道:“姑娘?”

    青黛也莫名其妙的,还以为哪里有什么怪味道,便也跟着闻了闻。

    “姑娘?”青苗道,“您在这儿闻什么呢?”

    程岐缓缓的起身,一边嗅着鼻子,一边满屋的走,仔细道:“你们两个闻到了没有?”越闻越用力,“你们两个闻没闻到?”

    青黛皱眉:“闻到什么啊?”

    程岐眼睛直放亮光,一拍巴掌肯定道:“是玉带糕的味道!”

    青苗抬头,觉得自家姑娘可能是饿过头,出幻觉了,忙要扶着她躺下。

    程岐甩开她的手,也不顾青黛的一脸焦灼,顺着味道径直走向那妆奁盒子,将里面的抽屉拉出来一看,有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真的是玉带糕。

    “我就说有点心的味道!”

    程岐大喜过望,拿起那还温乎的点心,虽然只有两块,却立刻吞咽起来。

    青黛和青苗对视一眼,实在是一头费解。

    孟姨娘带着的小茴和张嫂子不是已经把吃的都搜刮走了吗,这突然来的玉带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而坐在妆台前,美滋滋的吃着点心的程岐却反应过来了,她转过身坐着,瞧着屋子里程衍走过的地方,吩咐道:“你们俩,快把程衍翻过的地方再翻一遍。”

    再翻一遍?

    一个地方翻三遍?

    青黛和青苗双双不解,但架不住程岐催促,便依言照做,结果还真有惊喜。

    只要是程衍碰过的地方,十个有九个都塞藏了一小包的点心,有的是玉带糕,有的是山楂糕,有的是龙须酥,有的是芙蓉饼,总之都是程岐爱吃的。

    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一包里最多藏了三块,最少只有一块,但架不住藏得多,加起来也得有两盘,足够给程岐饱腹的。

    瞧着那人吃的十分满足,青黛既无奈又欣慰的笑了笑,她无奈程岐一个国公府的长房嫡女竟然在家给饿肚子,欣慰在于,程衍的良苦用心。

    这一个一个的包好点心,又一个一个的藏,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况且要是被那位姓孟的发现了,不知道程衍少爷要被数落成什么样子。

    “程衍,好程衍。”

    程岐吃着,嘴里面还不住的嘟囔道:“好人啊,真是个好人。”

    青黛忍俊不禁:“姑娘,您慢点儿吃。”

    青苗见状,也赶紧给倒水:“姑娘,小心噎到,那点心可是干呢。”

    “好人好人。”

    程岐吃的啥都听不到了。

    …

    …

    日子很快就到了下个月,因着锡平这边的船运码头开了,其中负责的就有她舅舅顾杭一个,所以快速安全起见,本来是要走水路的。

    但不要偏来,要时偏又不来,那持续了一秋天的诡异雨水最近不下了,连着两场大雪将那绥水冻得结实,程岐又只得走陆路。

    程云夺不知道是真的为了程岐,还是想要支开程衍,便叫那人带着护卫队亲自护送程岐去上京面圣,那人也没有拒绝,说答应就答应了。

    在程岐看来,无非是程云夺不相信那张新的配方,怕程衍留下鼓捣,所以才出此最简单也最有用的中等策略,所谓拖上一天是一天。

    程老夫人也同意了,想必她是能看出来程云夺的‘良苦用心’的,但叫程衍去护送有两点不可避免的好处,一是程衍的武功较高,二是给他正一正身份,此一行也给全天下人看看,她的继孙是个什么样子。

    面圣很重要,所以程岐很快就启程了,他们只需要出锡平,在武山源城的太平驿馆那里等着,靖州,也就是上京皇帝自会派人来接。

    这还是程岐自打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出梁城,从前虽然也出过,但只是去朱雀楼而已,更何况,这次能离开锡平,看看外面的世界。

    虽然都是同一个昌朝,但一州九城却各有不同,可见这全国十四州,该是有多少令人兴奋的风土人情,要不是面圣不能耽搁,她非要好好的玩一玩。

    穿越来的这一年过得,可是惊心动魄呢。

    在锡平汾城的驿馆启程后,程岐又马不停蹄的赶去郾城的佳兴驿馆,那郾城是锡平的边城,进了那里再出了关卡之后,就正式离开锡平。

    再赶近百里的山路,过了蒙山关口,就进入武山地界,听说那里还立着他祖父弟弟程青,也就是白老夫人的夫君的碑位。

    这人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叔祖父,程岐是要下去见一见的。

    只是还是那句话,要来不来,不来偏来,眼看着临近傍晚,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就要到郾城的佳兴驿馆了,却凭空一个打雷,下起倾盆大雨来。

    那风刮得是从前少有的激烈,使得整个马车都倾泻摇晃恐怖的很,程衍费力的掀开小窗的帘子,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程岐所乘坐的马车。

    那人启程前饿的没什么力气,疲惫至极下又在路上折腾了这么多天,这会儿又风水雨淋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冒雨下去马车。

    阿桥忙给他穿上蓑衣,喊道:“少爷小心!”

    程衍瞧着那些随行的护卫,又抬头打量了一下雨势,喊道:“杨大哥!”

    先行马上的护手首领立刻道:“少爷!”

    程衍喊道:“还有多远到佳兴驿馆!”

    “往东十里!”杨大哥回应道。

    程衍闻言,跑去程岐的马车前,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回话,他不安的掀开车帘子一看,程岐整个人窝在里面,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不用上手,这一看就知道是连天折腾,程岐发高烧了啊。

    这样大的雨,两边的寒风往里灌,要是慢慢赶路的话,程岐怕是得烧干了,程衍咬了咬牙,也罢,长痛不如短痛。

    “杨大哥!”

    他回头顶着雨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先去驿馆安排!叫管事的去请附近的郎中过去驿馆候着!再雇几个附近的年轻媳妇儿等着伺候!”

    杨大哥皱眉点头,带着几个兄弟快马先行。

    程衍则叫程岐的车夫让地方,亲自拿起马缰,一扬一落,叫那马快行。

    又奔波了一刻钟多,在程衍的驱使下,马车终于停在了佳兴驿馆前,那管事的早就带着伙计等着了,见势赶紧叫人送伞过去,笑脸相迎。

    “宗玉少爷…您是宗玉少爷吧。”管事的亲自打着伞冒雨跑过去。

    程衍还哪里顾得上他,喊了一声快过来挡雨,然后撩开车帘子,将里面浑身烧的滚烫的程岐紧紧的抱在怀里,侧着身子免得她被雨淋。

    管事的一愣,忙把伞往前递着问道:“岐姑娘这是怎么了?”

    “奔波发了高热。”

    程衍飞速的抱着那人进去驿馆内:“房间在哪儿?郎中和伺候媳妇儿呢!”

    “郎中在房间候着呢。”

    管事的忙引着程衍上了二楼,进了那间干净雅致的屋子,远近闻名的乔老郎中正在里面恭敬的站着,见状忙道:“老朽…给宗玉少…”

    “伺候的管事媳妇儿呢!”

    程衍将程岐放在帐床上,回头焦急的问。

    管事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来那些酒菜是白准备的,忙道:“这突然下起了大雨,就算要来,也得晚啊。”

    “你这馆里没有伺候的女婢吗?”

    程衍接着问。

    管事的为难的摇了摇头。

    程衍气得咬牙,招手让管事的出去,回身对乔老郎中说道:“我小妹高热,还请您老妙手回春,她身子弱着,怕是用不了猛药。”

    见程衍这般捉急,乔老郎中安慰道:“宗玉少爷别急,若只是一般的高热,行针就会好的,不必用药。”又咂嘴为难,“只是,这岐姑娘衣服都湿透了,若不赶紧换下来的话,行针也没有用啊。”

    这程衍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会吩咐雇些丫头婆子来,但眼看着那些人不来,程岐又开始浑身发抖,他简直要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不如…宗玉少爷您给换了吧。”

    乔老郎中道:“您与岐姑娘是兄妹,这般情急,无人会说什么的。”

    程衍为难。

    这实在是不合适啊。

    乔老郎中忽然一脸正色的说道:“清者自清,宗玉少爷不必顾忌。”

    说罢,避嫌的出去了。

    程衍见状,也知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反正大昌国的民风,兄妹姐弟之间也没有多么避讳,成年后一起洗澡睡觉的,也有各别。

    他叫人取了包裹里的干衣服来,走去帐床边,深吸一口气,将程岐湿透了的冬袍脱了下来,里面的襦裙也潮乎乎的,但想必最里面的小衣是没问题的。

    他坐在床边,将程岐抬起来抱在怀里,单手熟练的解开她的衣扣,在心里面念着以正君子风范的心经,将那潮潮的襦裙脱了下去。

    可就算他念着心经,也不免晃了下神,正常的男子,面对这般,想必都会生出些羞赧的念头,更何况是程岐这般,娇嫩欲滴的待采花朵。

    程衍盯着程岐那香滑圆润的肩头,和那线条清晰的锁骨,手掌下,是她吹弹可破的后背肌肤,微咽口水,呼吸不由得困难了些。

    “妈的,我真是欠你的。”

    程衍骂着,伸手捏了一下程岐的肚兜边缘,确定没湿后,手脚飞快的给她换好了新的襦裙,再唤乔老郎中进来。

    为了让程岐能更舒服些,程衍叫她枕着自己的腿,一边帮她擦着湿发,一边瞧着乔老郎中给她把脉,穴位行针,施以最周全的医术。

    “岐姑娘这脉象虚弱,可不仅仅像是高热的样子啊。”

    乔老郎中捻着胡子分析道。

    程衍无奈,将她绝食减重的事情说了,惹得那老郎中不快。

    “怎能这样胡闹。”

    他道:“秀女素来严格控制饮食,本就乏力体虚,竟然还不给吃食,这样连番赶路颠簸,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难熬。”

    程衍没说话,眼底却有些心疼。

    “也罢。”

    乔老郎中道:“老朽会给岐姑娘好好调理的,宗玉少爷大可放心了。”不知不觉又赞不绝口,“只是宗玉少爷这般上心,真是叫老朽刮目相看啊。”

    程衍淡然一笑:“这没什么。”

    “针行完了。”

    乔老郎中缓缓起身,折腾了一晚上,也有些困倦:“再有半个多时辰,岐姑娘的高热便可退去,只是未免出什么意外,还请宗玉少爷费心看顾。”

    程衍起身相送:“这是自然,先生慢走。”

    乔老郎中拱手离开。

    程衍小心翼翼的放下程岐,站在屋子里伸了个拦腰,连夜赶路,他整个人也是疲惫不堪,脱去湿漉漉的外袍,想要换上干净的衣服。

    “咳咳…”

    就在他刚把外袍脱下,健硕的光滑脊背展漏无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程衍捧着新衣服猛地回头,顺势捂住胸口,一副险些受到侵犯的样子。

    好在程岐只是咳嗽了两声而已,仍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状态。

    “高热还想占我便宜。”

    程衍皱眉换好衣服,又听程岐咳嗽了两声,不放心的过去坐下,那人平躺着似乎很不舒服,他便伸了伸手。

    病中的人自然是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程岐抓着程衍的手臂,抬身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那人自然的搂着他的背,靠在冰冷坚硬的床柱上,一脸生无可恋。

    妈的,程岐你不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只是就算心里抱怨,程衍还是口嫌体正直的,他就这样任劳任怨的抱着程岐略微发抖的身子,给她捂着被子,直到半个时辰后,程岐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

    程衍浑身酸疼,却不敢动,伸手摸了摸程岐的额头,感觉冰凉凉的,终于放下心来,便想把程岐放下,去楼下大堂吃口饭。

    “哥哥…”

    程衍刚一动作,怀里的程岐忽然嘟囔了一句,那人一愣,神色有些古怪,然后低头小声的说道:“你喊我什么?”

    “哥哥…”

    程岐似是无意识,睫毛不安的抖了抖,又极小声的说了一次。

    程衍的瞳孔略显深邃,茫然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平静的轻应了一声。

    他应了之后,程岐的睫毛不再颤抖,眉头也松开了。

    “哥哥…”

    她低低呢喃道:“谢谢你…每天早上…都送东西给我吃。”停了停,“香蕉牛奶很好喝,焦糖面包…也很好吃。”

    程衍听着,露出些许笑容来:“不客气。”

    然后两人又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抵一刻钟后,程衍实在是饿了,便赶着那些雇来媳妇儿过来,将程岐交给她们,下楼用饭去了。

    杨大哥和阿桥他们还在等着他,见到程衍下楼来,后者忙道:“少爷,岐姑娘的高热可退了?”

    程衍点头,顺势在桌边坐了下来,馆里的伙计忙给程衍上了碗筷,那人折腾了这许久,饥肠辘辘,立刻风卷残云起来。

    “宗玉少爷。”

    杨大哥没想到程衍一个斯文人,还有如此吃相,看的讪然。

    “这岐姑娘病了,咱们是不是得在这驿馆休息几日再启程啊。”他道。

    程衍吃的满嘴鼓着,点了下头。

    只是他这嘴里面的东西还没等咽下去呢,袖子里的卷轴再次灼热起来,程衍咀嚼的动作一停,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而杨大哥他们看着程衍袖子发亮,都是一头雾水。

    “宗玉少爷,您袖子…”

    “我知道。”

    程衍将那卷轴拿了出来,左右旁人是看不到上面的字迹的,打开来,果然又出现了一行字,写着:

    ——天禧十七年冬月二,兵临城下。

    又是丧命之险!

    程衍下意识的看了眼上面的那句‘他乡遇故知’,微微皱眉,没想到这次的丧命之险竟然还是冲着程岐来的,只是值得松泛的是,比起从前的快速消失,这次的字迹,是很慢很慢的在变浅。

    也就是说,距离丧命之险还有些时间,况且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于是乎…

    程衍端起饭碗继续吃。

    习惯了。

    程岐老遇到丧命之险。

    这人就是命里该着,习惯了,都习惯了。

    只是杨大哥一行人还莫名其妙的,又不敢问,也都没吱声。

    …

    …

    翌日清晨,程岐醒过来,分明昨夜高烧成那样,今天却浑身轻松,丝毫不像是病人的样子,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在这个世界里,她一旦生病,就会好得很快。

    听到敲门声,原是程衍端着饭菜上来了,问及情况,瞧着程岐没事,也稍微放下心来,叫她坐过来吃饭。

    一说到吃饭,程岐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瞧着她吃,程衍放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想起卷轴上还没消失的丧命之险,有些犹豫的想要劝说,叫程岐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要入宫。

    谁知这话还没说出口,管事的忽然一股风儿似的冲了上来。

    “宗玉少爷,岐姑娘!”

    管事的气喘吁吁的停在房门口,看的屋内的兄妹二人一头雾水。

    “怎么了?”程衍问道。

    管事的惊喜道:“是…是平广王殿下来了,他听说姑娘昨夜病了,特地从武山往这边赶了一晚上的路,亲自来接姑娘入宫!”

    程岐惊愕,程衍则一脸冷漠。

    来的真是时候。

    这下子不入宫都不行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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