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考完了君子六艺。

    六艺最后一门数科考完后,陈乐天与孙子书一起离开青天阁。对一大半的考生来说,他们已经结束了此次青天阁的考试,余下小半的考生还有修行者三科要考。

    陈乐天和孙子书都报名了。

    想入修行院,追踪、杀敌、逃遁这三科是必考的。

    陈乐天长舒一口气,叹道:“想封王拜相,学好这六艺足够了啊。”

    孙子书点点头,表示同意。

    陈乐天又道:“可总有许多人觉得还不够,比如你我,总觉得即便拥有再大的权力,可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御剑飞行,还是希望自己可以亲手揍自己想揍的人。”

    孙子书笑道:“说的很对,揍人这种事,假手他人就会少很多乐趣。”

    皇宫旁,孔庙。

    孔庙不大,前后三进,中殿供奉着孔子,陪祭是孟子和荀子。

    考完六艺后,有许多儒家学子来此还愿。贫困生周过庭,大胖子田皓等许多同学都来了。看到陈乐天,大家很热情的上来打招呼。陈乐天一一还礼,寒暄几句。与孙子书一起上了柱香,跪下,朝着孔孟荀磕了三个头。

    陈乐天望着三尊雕像,道:“当初,孔圣人以一己之力,奔走在各国间,不惧战火,只为求和平。历尽磨难,却终是阻挡不了杀戮。但,圣人留下的宝贵思想,圣人的精神,是需要我等后人好好继承的。”

    周过庭道:“是啊,孔圣人虽对他的弟子说危邦不入,但他自己却专入危邦,君王残暴,他亦不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言说。”

    田皓抖动着自己满身的肥肉,望着孔圣人的塑像,居然泪眼汪汪,颤声道:“圣人的精神,我等永远铭记,我愿用一生追随圣人的精神,直至身死!”

    其余学生亦被感染,又纷纷朝着三圣的雕像行了个礼。整座孔庙里,几十个学生,伫立而望,心中遥想着千年前的圣人,是如何在那么困难的时局里,仍坚持不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

    而此时,站在殿外的草庐一行人,看着殿内这些学子,心中都是惊异无比。这样的场景,在他们梁国,是从未见过的。或许有很多教徒,对草庐怀着无比敬意,但那只是无知者对强者的臣服,若有一天,草庐不再这么强大,那教徒们绝不会再虔诚,而一定会再重新找一个强者,继续崇拜。

    可是孔圣人早已死了千年,其后人早已泯然于众。仅仅靠着史书里的传记,靠着留下的一部论语,就能让这些宋国的学子由衷的臣服。

    “宋国的强大,恐怕是我梁国百年都赶不上的啊!”六师兄忽然好想喝酒,也很想家。

    “确实很强大,这些学子仿佛着了魔似的,二师兄,你怎么看?”小师弟杨越山道。

    二师兄冯霄霆摇摇头道:“我也看不明白,也许师父能明白。”

    杨越山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再努力,恐怕也不够填补梁国太多不努力的人所挖下的坑。“不过咱们也别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盛衰都是常事,咱们多多努力便是,二师兄你说是不是?”杨越山毕竟年轻,很快便从这种落差中走出来。

    二师兄冯霄霆仰头看看天,道:“没错,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若干年后,天下谁执牛耳亦未可知。”

    说罢,冯霄霆看了会殿中的那个很少说话的年轻人,听别人都叫他孙子书。冯霄霆自小跟随师父修行,尤为精通相人术,他已经观察这个孙子书有半个月了。初次见到他,是在书科考试的考场上,一见,冯霄霆便觉得这孙子书有修道的天赋。

    师父说,道之学,即无为,无为,即无不为。

    以师父所授相人术来看,此人体内经脉气海中,蕴藏着很深的无为之气。冯霄霆很有兴趣将这个叫孙子书的家伙推荐给师父。

    回到住处后,冯霄霆立刻提笔给师父写了封信,报告他们在青天阁的所见所闻,最重要的是,告诉师父宋国有个修道天赋极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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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草庐,天师府。

    厅中上首坐着十二天师中排位第一的大天师轩辕化雨。轩辕化雨的实际年龄已经有八十多了,但表明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上下,青丝未白,肌肤未皱,眼神清澈。此时,他虽然坐在上首,但露出了一丝谦恭的姿态,道:“陛下不要惊慌,景王殿下只是不忿军权被削,愤而杀人罢了,不敢造反。”

    “大天师,景王的能力可是堪比宋国李戎生的人,寡人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野心太大了,寡人如何能做到不担忧啊…”堂堂梁国陛下,屈尊来访,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与轩辕化雨说话时,他就像是晚辈在向长辈说烦心事似的。

    轩辕化雨轻抚自己彰显着修为的紫色胡须,笑道:“陛下,老夫且问你,先皇当年若传位于他,陛下觉得景王能饶你吗?”

    上个月才过知命之年的梁国皇帝立刻道:“那寡人自然是活不到今日的。”

    轩辕化雨点头道:“那既然如此,陛下为何当初继位时,不先下手为强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为何要等到如今他已封疆多年才想动手?”

    皇帝长叹一声道:“当初,寡人才继位,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不留着景王,寡人不放心啊。可谁知,景王这几十年来,一边替寡人做事,一边却暗地里招兵买马壮大自己,寡人已经无法控制他了…”

    轩辕化雨道:“陛下想削藩,何不借鉴宋国的削藩呢?宋国的几个藩王,如今已经是有名无实,漫说军权,连封地的自主权都快丢完了。乐游原一战,李戎生一战成名,灭了淮南王的同时,也震慑了其他藩王,为后来的削藩铺平了路,那宋国皇帝继位才十年的时间而已啊!”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道:“寡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寡人身边无人,寡人若能有个李戎生那样的人,那寡人灭景王不过弹指间而已。”

    轩辕化雨道:“陛下且放宽心,只要老夫与草庐支持你,莫说景王不敢反,即便真敢反,我们也能迅速做出反应,不致造成太大震动。”

    皇帝点点头:“希望大天师多多上心,梁国的平安,朕可就交给你们了啊。”

    皇帝走后,轩辕化雨轻轻摇头叹道:“如此帝王,拿什么与宋国魏国争天下?”

    道门修炼,讲究静,这与儒家佛家都是一样的。到了轩辕化雨这个层面的修行者,每日只需睡一个时辰便够了,比常人多出来的许多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轩辕化雨来到书房,读他已经读了几百遍的道经。七十年前初读这些书,他津津有味,现在读来,仍然津津有味。梁国皇室的兴亡,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草庐的兴亡,或者甚至他连草庐的兴亡也不怎么在意,不争兴亡,则无兴亡啊!

    “师父,二师兄来信。”四弟子拿着从宋国汴京城而来的信。

    轩辕化雨接过信,拆开,片刻后,他笑了笑道:“你二师兄在宋国发现了一个可塑之才,问我是否可以招揽。”

    四弟子点点头,师父没问话,他不敢置喙。

    轩辕化雨道:“你二师兄随我学了点相人术的皮毛,就到处相人,屡教不改,待他回来我得罚他抄一百遍经书。听说你大师兄和师叔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次没派你去汴京城,待你大师兄他们回来,你可以多向他们取取经。”

    四弟子恭敬道:“是,师父。弟子所见,二师兄的相人术很准。”

    轩辕化雨道:“我看你们都最喜老二,最怕老大。果然是罚权在谁,你们便最怕谁。”

    四弟子道:“弟子以为,大师兄最正,二师兄最仁,我们都佩服。”

    轩辕化雨哈哈一笑:“好了,下去早些歇息吧。”

    轩辕化雨才坐下继续看了没半个时辰的书,又有人来报:“禀大天师,南边探报,李家军一千人自丹阳镇出发,往西而行,至我定阳时,安营扎寨,未知何图。”

    “取地图来。”轩辕化雨听罢,立刻站起身,便有仆人取出边关地图铺上桌子。

    轩辕化雨看了会地图,松口气道:“回信定阳守将,守好城,其他不用管。宋军目的只是西凉。”

    “是!”

    “慢着,告诉兵部,加强南边防守,那李戎生作出什么疯狂举动也是正常的。”

    “遵命!”

    轩辕化雨又想起了方才向他抱怨的那位君王,冷笑道:“即便给你个李戎生,你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因害怕而杀了他吧…”

    梁国南部边关,定阳城。

    守将单勇逵现在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索性披甲而起,出门,跑上城头。

    “将军,宋军居然敢在我军弓箭射程范围内扎寨!”

    单勇逵大概估算了下距离,己方弓箭如果全力一射,约摸刚刚够得着宋军营寨的边。“只一千人而已,不要慌,敌不动,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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