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避无可避,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呜咽一声,竟然任由那三道湛蓝色光芒融入了体内。

    见到这三颗祖龙脉宝眼如此乖顺,我估计,这应该就是太祖将它们镇压在太祖山深处无尽年月的功劳了,而这种“打磨”无疑是省了苍桓不少力气。

    说来也奇怪,原本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对湛蓝色光芒是畏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当它们认命般地将这光芒融合入体后,它们居然欢快地在青灰色祭坛上空不断游走起来,看这精神头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

    “祖龙脉已经崩毁,按照造化的逻辑来说,这些祖龙脉宝眼也早应该在祖龙脉毁灭之时就随之作古,但是八荒六合的祖龙脉崩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而这种人为的算计,使得祖龙脉虽毁,但这些宝眼却侥幸得以留存下来,不过即便如此,祖龙脉宝眼还是受到造化之力来自冥冥之中的压迫与嫌恶。”

    即墨见我眉心微蹙,指了指那些“欢呼雀跃”的祖龙脉宝眼,继续说道:“但是在至高之玺的力量融入它们体内之后,它们已经暂时摆脱了造化的监控,它们如今的自在欢畅,和那些个被囚禁了无数年月、遭受了数不清的白眼与谩骂的犯人,在一朝沉冤得雪、得到解放后应有的表现别无二致。”

    我对即墨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足以惊世骇俗的话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免疫力,就好比,若是之前我听说祖龙脉的崩毁乃是一场算计,那我非得心跳加速不可,但现在,我却只不过眼皮跳了跳而已。

    尽管即墨解释了一番,但我还是有一些疑惑,“既然至高之玺发出来的湛蓝色光芒,能够让祖龙脉宝眼从造化的压迫之下解脱,它们一开始为什么还要那样躲避?”

    即墨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如今这三颗祖龙脉宝眼逃离了造化监控,实则已经相当于不满造化,揭竿造反了。若非被逼无奈,我想,换作是你,也不敢和造化公然对着干吧?”

    我瞳孔一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实换了是我,岂止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敢和造化对着干,恐怕即便就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敢像这三颗祖龙脉宝眼一样破釜沉舟吧?

    降伏了旧祖龙脉宝眼,苍桓神色并未有丝毫放松,他双手虚抱,一道道诡秘的光华从他的百会、檀中和丹田处散发出来,最终在扯扯头顶上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苍穹”。

    扯扯双目虚张,一瞬间就化作了一颗人形石头,不用想也知道,如今这模样才是扯扯的真实形态。

    与此同时,他身上也散发出七彩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未做停留,一下子直接就冲入了那个穹影之中,使得那个苍穹变得光怪陆离了起来。

    “七彩色的光芒?”

    我看了看扯扯身上的光华,确信这真的是比原本祖龙脉原石的五彩色光华多出来了两种颜色,而不是我眼睛看花了。

    “或许,这就是新生的祖龙脉与原来祖龙脉的不同之处吧。”

    即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太确定地说道。

    “可是我之前看见扯扯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华,分明是一种透明色泽。”

    即墨有些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的话很难理解,毕竟所谓透明的光芒,这本身就是很违背常理的,可那种光芒非黑非白,又没有其他色泽,所以我只好给它冠上了“透明”这样的形容词。

    “如此看来,扯扯也很不简单啊!”

    即墨想了一会儿,突然嗟叹一声,笑道:“我倒是想看看八荒六合最终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了!”

    “怎么?你知道这透明光华的讲究?”

    即墨摇了摇头,我蹙起眉,有些莫名其妙,却听他说道:“正是因为未知,才证明有希望啊!人嘛,不就是活在这么一份乐观与无知中?若是真的全知全觉,而又做不到无所不能,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绝望与痛苦。”

    我微微愣怔一下,随即也不去管它,而是继续看向了扯扯。

    这一次扯扯化作石头形态后,仍旧还保持人形,或许他也在不断进步着,最少当初在千机山,他可没有现在的这份能耐。

    我盯着他的眉心看去,因为那里是灵魂祖窍之所在,新生的祖龙脉原石就在那里,就算说那里是扯扯的命门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在七彩色光芒充斥满了那个苍穹之后,扯扯眉心那颗没有颜色的祖龙脉原石显露了出来。

    如今这石头和我上次见到的也不同了,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圆形,真的做到了无暇。

    它一出现,便引得虚空震颤,冥冥之中似乎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我凝神细听,这水声和当初我听到的地脉流动之声十分相似,我也没有感觉到纳闷,毕竟祖龙脉乃是地脉之源,而祖龙脉原石更是祖龙脉之源。

    这水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围绕着那颗祖龙脉原石,虚空之中居然出现了十四条地脉虚影!

    “扯扯已经沟通上了八荒六合的地脉,趁此机会,也可以看看,八荒六合的局势究竟到了什么境地。”

    即墨喃喃自语,然后指了指那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看上去最壮观的一条,道:“你看,那一条地脉虚影代表的是尊皇神殿所在的‘乾合界’,看这架势,尊皇陛下将乾合界经营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从地脉之力的强弱恰好可以看出一方水土状况的好坏,乾合界乃是尊皇神殿所在,也即尊皇所居之地,能够成为如今八荒六合各方之冠也不足为奇。

    我指着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第二壮观的那条,揣度了一会儿后,道:“那一条代表的应该是西荒之地吧?”

    即墨微微摇头,朝着半枯半荣的万劫古木看了一眼,惊叹道:“那是木合界的地脉虚影!”

    木合界?

    难怪他要看万劫古木一眼,这株天地灵根便是出自木合界啊!

    “木合界何以脱颖而出?”

    即墨思索一阵,道:“木合界乃万木所居之地,那些个古木存在的年月极长,根系也是发达不已,或许那些古木的根系可以和地脉交汇在一起,从而达到护持地脉的作用。”

    我点了点头,又道:“天帝陛下没有在八荒某处建立行宫吗?”

    “天帝行宫一直都在荒天关之下,而荒天关基本上不算是八荒六合的原有领土了,所以就算是扯扯也无法将那里的地脉虚影给召唤过来。”

    天帝行宫居然一直就在荒天关之下?我的天,这可就算得上是天帝守国门了!

    我对天帝陛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的*之上,却不曾想,他竟然能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与荒天关诸多将士一并守戍边疆。

    不过荒天关不算作是八荒六合的领土又是何意?难道这一条防线已经被推进到了八荒六合之外吗?

    若是这样,倒也算得上是御敌于外了。

    “咦――”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即墨轻咦一声,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条地脉虚影虽然不如前两条粗壮,但在这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

    “那是哪里的地脉虚影?”

    即墨脸色一肃,吐出两个字来:“南荒!”

    “南荒?”

    我心头巨震,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

    东南西北四荒,东荒因为是首山矿区所在,地脉本就雄大,再加上有着诸多守护矿脉的阵法和禁制在,所以它们的地脉之力能够保持下来不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西荒大地有佛门苦心经营,能够排在第三也在意料之内。

    可是相比于东荒和西荒的强盛,南荒和北荒可就大大不同了,甚至可以说,在冥荒被毁之前,南荒和北荒就是八荒六合之中最弱的两方水土!

    哪怕是漠荒,尽管它的环境比南荒还要恶劣,但是它的地脉之力却是要比南荒雄浑不少,毕竟那里之所以地火肆虐,就是因为地脉之力过于强盛,不受约束。

    至于北荒嘛,那里飞雪茫茫,气候不比漠荒好,地脉之力也是可以想见的弱。

    而在业火天降之时,千机山被异族领袖和海棠小哥哥从北荒大地之上剥离了出来,失去了千机山的庇佑,北荒大地本就薄弱的地脉之力,自然流失得更快,以至于在扯扯召唤而来的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北荒的地脉虚影,几乎不比冥荒强上多少。

    这个原因不用即墨解释,我自己也能够想得通。

    首先,我们不能够小看了业火天降对地脉之力的伤害力度,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如果任由业火灼烧,那么地脉之力本来的量是大是小,根本就毫无差别,就算是一条祖龙脉摆在那里任由业火燃烧,业火也能把它烧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

    既是如此,那么没有防护措施的北荒,在业火肆虐之后,自然就没有了比冥荒要强的资本。

    另外,冥荒被异族之力污染,这股邪力甚至早早就渗透进了地脉之中,这些邪力固然使得那些地脉之力报废了,可又何尝不是在业火天降之时,给冥荒的地脉之力施加了保护?

    须知业火噬灵,异族邪力在本质上也不过是变异了的灵力罢了,它们之所以和八荒六合的灵气格格不入,那是因为时代不同,而一直以来承担灭世前锋任务的业火,它可不管什么时代不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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