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金向前:“查到什么了?”

    金向前叹口气说:“嗨,甭提了,我在这折腾了好几天,屁都没查出来,可把我给愁死了。”

    温老板又在后面问他:“缅甸那边你联系得怎么样了?”

    金向前说:“该打的关系都打通了,头两天我还联络了两个当地的降头师,本来是想问问地宫的事,可他们竟然不知道野人山里还有一座陵寝,我又是送虫草又是给法器的,闹了半天,全白折腾了。在这边右拐。”

    我依照金向前的指示将车子拐向了右边的路口,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次去野人山,说不定又能碰上不周山的人。”

    温老板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李淮山则问:“你怎么突然想起不周山来了?”

    我说:“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关于仙蛊的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吗?”

    车上没人说话,但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在心里叹口气,接着说:“不周山的人一直以来都妄想着能够得到长生,上次我跟着张真人他们重返荒村的时候,张真人和姚玄宗也推测,他们之所以寻找舍子花,就是为了窥探长生的秘密。刚才向前一说仙蛊能让人长生,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定又是不周山的人在搞鬼。估计他们是想先放出传言,引着咱们去野人山寻找陵寝,一旦咱们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半道杀出来,和咱们争夺仙蛊。”

    温老板笑了笑,说:“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啊,求长生的人多了去了,这里的传言,未必就是不周山的人抖出来的。不过嘛,你的推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周山的人在缅甸那边向来不受待见,如果他们有心要进野人山,一定会被当地的降头师阻挠,既然他们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去,就要想办法让别人进山,帮他们寻找仙蛊。”

    我说:“不管怎么着吧,也甭管在芒市散播传言的人是谁,他们一定是想借咱们的力量找到仙蛊,等咱们几个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半路杀出来劫镖。”

    金向前点头:“庄队也是这么分析的。我临来之前他还嘱咐我,如果这次真的找到了仙蛊,一定不要将它带出来,最好当场销毁。”

    我赞同这个提议:“我也是这么个意见。”

    就听江老板说:“可那东西毕竟是修出了仙体的,恐怕以咱们几个的手段,根本灭不了它啊。”

    我笑了笑:“包有用既然让咱们几个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不定这劳什子仙体,偏偏就怕摧骨手呢。别琢磨了,路到桥头自然直,先找到它再说吧。”

    说话时,我在后视镜看了看江老板,就见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可脸上依然带着担忧。

    温老板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就逮住机会对金向前说:“这次进野人山,我们打算拉一个降头师进队。”

    金向前侧着身子问他:“谁啊?”

    温老板:“这人叫丹拓,你认识吗?”

    金向前“嗨”了一声,说:“你说的是他呀。我没见过真人,不过听邢队提过他,上次邢队带人进山的时候,本来还想找这个丹拓做向导来着,可这家伙架子大,怎么说都不肯跟着去,邢队也是没办法了,才仓促进的山。”

    我插嘴问了一句:“这个人,架子很大吗?”

    温老板无奈地笑了笑:“他哪来的架子啊,又不是什么隐士高人。只不过当年文革的时候,这家伙被当成了牛鬼蛇神,劳改了好几年才放出来,他心里有点阴影,不愿意和穿绿衣服的人打交道。”

    绿衣服的人,我先是有点纳闷,不过很快就明白温老板是什么意思了,无奈地笑了笑。

    估计这位降头师年轻的时候被红卫兵给折腾怕了,一见到穿绿色军装的人,就容易勾起他心中的阴影。

    李淮山问温老板:“这个丹拓,不是缅甸人吗,怎么还被抓去劳改了?”

    温老板:“我只说他是个黑衣降头,什么时候说过他是缅甸人了?这家伙从小就是在国境内长大的,一直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为了继承师门衣钵,才携家带口跑到缅甸那边去。他师父是个缅甸人,丹拓这个名字,也是他师父给他起的。”

    就在大家一言一语聊着天的档口,我就将车子开到了部队大院门口,金向前简单和门卫交谈了两句,对方就放我们进去了。

    到了招待所,金向前就一一检查了我们带来的行李,原本是想看看我们准备的充分不充分,没想到我们准备的物资比他自己准备的那一份还要齐全,后来他又去了趟后勤部,按照我们的标准又重新给自己备了一套装备。

    看到金向前的这番举动,我心里很是有些自豪,说明这段时间的游历没有白费,我和李淮山已不再是一年前的那两个菜鸟了。

    七月七号上午,我们就从芒市出发,开车进了缅甸边界。

    金向前早就打好了关系,我们将车开到关卡的时候,就有人从边境另一边招呼我们了。

    这人估计是个官儿,在他的指挥下,边防人员问都没问就拉开了路卡,过关之后,这人还上了我们车,一直陪着我们到了密支那,才下车离开。

    一路上,金向前和这人多有交流,但我听不懂缅甸话,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只不过这一路上,伴随着金向前的喋喋不休,这个官员模样的人常常笑着朝我这边瞥上两眼,我每次都只能礼貌性地回一个笑脸。

    直到他下了车,我才长松一口气,说真的,和这种语言完全不通的人同坐一辆车,确实是件很难熬的事。

    密支那是克钦邦的首府,也是全缅甸自然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多产贵金属和玉石,来的路上我听俞老板说,这里的玉石,不管产量还是品质,都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

    在老仉家执掌旧货店的时候,我也曾接触过不少玉器,如果得空闲暇的话,是很想到密支那的玉市上逛一逛的,不过我现在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

    仉立延给我们的这辆车子开了将近一年了,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可谁承想一到密支那就抛锚了,无奈之下金向前只能先找地方修车,温老板趁着这个档口联络了丹拓,让他到城北这边来见面。

    以前从老仉家的书籍上看过不少关于降头师的传闻,但我从来没见过,心中未免对他们有些好奇。

    其实在来到缅甸之前,温老板很早就告诉丹拓这次要带着他一起进野人山,也许是思乡情切吧,一听说老家的人要来缅甸,丹拓半句推脱的话都没有,温老板第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就带着行头赶到了密支那北部,在野人山附近逗留了好几天,一方面是等我们,另一方面也是想提前了解一下野人山的情况。

    我们刚到修车厂不久,丹拓就骑着一辆摩托车来了。

    当时我和李淮山正在修车厂外面抽着烟,远远看到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一路风驰电掣而来,加上从他身上感应到了一丝念力的余韵,我顿时就断定,老人就是丹拓。

    他看起来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脸颊上带着一抹酒醉似的红光,可在印堂之上,却透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青黑色。

    也不知道他是急于见到我们还是怎么的,摩托车的油门直接拧到了底,车速不是一般的快,轮胎搅起了地上的尘土,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声和沙尘一起朝我们涌了过来。

    温老板大概是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也从车间里跑了出来,一看到的丹拓,就咧开嘴不停地笑,还拼命朝着丹拓挥手。

    快到我们跟前的时候,丹拓猛地刹住了车,由于车速太快,后轱辘整个离开了地面,丹拓的身子快速向下一坠,将车子稳住,随后就冲着温老板一个劲儿地笑,却也不说话。

    温老板冲上去给了丹拓一个熊抱,嘴上笑着说:“你骑车怎么还这么猛,忘了当年是怎么翻车的了?”

    丹拓脸上的那抹红光变得更鲜艳了:“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我现在的车技好着呢,翻不了。”

    我感觉温老板和丹拓的交情肯定不是一般的铁,两个人斗着嘴,可脸上都是受不住的笑。

    温老板侧了侧身子,朝我和李淮山这边摊了摊手:“仉若非,李淮山,都是二爷的徒弟。”

    丹拓抬起一条腿从车上跨下来,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老温经常跟我提你的事,要算起来啊,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只不过我认得你,你却不认识我,哈哈。”

    以前我一直以为,降头师应该都是那种身上画满了咒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气的人,丹拓的样子,算是彻底颠覆了我对降头师的想象。

    这会儿丹拓又问我:“你的摧骨手,能有二爷几成火候了?”

    我笑了笑:“我和二爷可没得比,以前和他交手的时候,我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丹拓脸上依旧带着笑:“谦虚了,能和二爷交手的人,那可都不是一般人。得亏你是摧骨手的传人啊,要不然除非是二爷亲自来,不然啊,谁也甭想进内山。”

    一旁的温老板插嘴说了句:“老江和老俞也来了,都在车间帮着修车呢。”

    “哟,那我得看看他们去。”丹拓一边说着,一边急吼吼地朝车间走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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