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瑞秋现在的遭遇是好是坏,刘慈一时也鞭长莫及无法顾及上她。只能寄望这个聪明的姑娘能在教廷的权利中枢圣地港小心行事,学会保全自己吧。

    看着庄园里收获的小麦,刘慈忽而想起自己在摩洛克山脉时还有闲时酿酒,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多么逍遥呀,出了魔兽森林,她反而要分出精力去解决每天发生的琐事,去经营身边的人际关系……一时刘慈也说不准,在深山修行和入世修行两者的得失。

    不过莲池空间里还堆放了些酒曲,她收获的几亩灵气麦粒,除了投喂牲畜,取一部分来酿酒也不错。

    因为那种修炼的状态被不速之客打断,刘慈一时也静不下心来,干脆让雇工烧了酒坛,又打造了蒸馏器,亲自酿起了粮食烧酒。

    今年移植的各种果树,因管理得当,秋来倒是收获了同有百斤水果。可惜第一年的口感酸涩难入口,连庄园里的小孩儿们也不耐烦吃它们。厨娘偶尔取几个酸果子来做调料,一时也用不完。

    刘慈就从《齐民要术》中翻出了果脯的做法,糖腌果子的做法又不难,没有冰糖就用蜂蜜,将水果洗净,晒至水分半干,先铺一层果子,再刷一层密,少许盐,根据不同的口味还能加入晒干的花瓣。

    山谷里本也种了不少花,尤以玫瑰最为适合。桑曼几人看刘慈亲手腌果脯,铺满玫瑰花瓣的陶罐里又倒进去琥珀色的蜜糖,几个姑娘在一旁看得仔细,等刘慈示范过做法,她们机会将这活儿接了过去。

    酸涩的水果全部被腌制成果脯,也有十几陶罐,密封好了堆放在阴凉的地窖里,现在的天气一个月就能开坛食用呢。

    八月份庄园里能收获的作物还不少,黄豆、玉米不提,将谢的花卉也要摘下来做干花保存。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刘慈用鲜花做果脯,而是斯图尔捣鼓的那个小纸坊。

    七月麦收后留下的麦秆被斯图尔当做了原材料,按照刘慈给的配方实验了几次,斯图尔带着农妇们作出了成品:花笺。

    刘慈给他的配方是古华夏史上出名的“薛涛笺”。薛涛,唐时女诗人,幼年丧父生活无依,落入娼籍。早年曾在华夏蜀都居住,取蜀都名花木芙蓉做诗笺,流传开后被人命名为“薛涛笺”。

    薛涛笺用木芙蓉的树皮做造纸原料,拧芙蓉花汁染制,共有深红,粉红,明黄等十余种颜色,称为十色变笺。而它能流行开来,和其浓郁的文青范儿脱不了关系。唐朝是诗人最璀璨的时代,薛涛笺尺幅偏小,又有格调,闺中女子用小楷将绝句写在其上……视觉上都是一种享受。

    斯图尔就是根据薛涛笺的特点,采用身边现成的原料,葵花,玫瑰,薰衣草等等,都被他应用到了造纸中。

    像葵花,取起形,玫瑰取其色,薰衣草用其香……他把薛涛笺玩出了新花样,当成品摆在刘慈面前时,连见多识广的刘慈都动心了。

    “你搞得色彩斑斓,是准备赚贵妇们的钱吧?”

    斯图尔不好意思笑笑,“有一部分贵族公子们说不定也喜欢呢,青年男女来往,用花笺通信他们肯定愿意……”

    斯图尔的话其实没说完,涂脂抹粉的男贵族也不少,千金小姐们喜欢,贵妇们喜欢都喜欢的东西,实际上在贵族阶层很多物品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刘慈沉吟,这东西或许利润不小,她只出了几个配方,纸坊从无到有都是斯图尔在折腾,两人从前惯例的分红比例显然不适合这花笺。

    “还是你去运作,生产和管理都用你的人,销售也归你,至于分红,看看销售量再谈吧。”

    刘慈的想法是卖得好她要的分红比例就少些,斯图尔的想法则相反,两人想得南辕北辙,因为都不是吝啬之人,竟诡异达成了一致默契。

    不过在生产管理上,斯图尔坚持要刘慈派一个身边人监督。为了两人长久的合作,刘慈最终同意了。

    刘慈身边最得力两个女帮手,就是娜娜和艾美。因娜娜是她预想要培养成老管家接班人的对象,她就让艾美去参与纸坊的管理。

    在花笺正式上市前,斯图尔还特意免费给新城主索奥尔夫人送了许多。

    索奥尔夫人不仅是新的掌权者,她同样是每天都有大量公文私信需要写的女性,实在是最好的广告人,若不是因中毒案有了交集,斯图尔就是拿着礼物也投送无门。

    随即斯图尔又通过乔治,将花笺送给了唯依。

    天然呆倒是不太在意这些精致的纸,可魔法学院里有庞大的女学生群……花笺未卖先火,斯图尔做生意真是越发贼精了。

    等九月初,斯图尔在城里盘下新的店铺,正式开始销售花笺时,这种精美的花笺名声都传到隔壁教区了。

    他只出售尺幅不大的各种花笺,产品看似单一,但并没有触碰那些销售纸类商铺的利益,这次的新店倒没有遇到阴险的手段,顺顺利利大卖。

    除了零售,行商们不断下订单,小纸坊历经两次扩大,不断有成品被运到埃姆斯特城里,又通过行商们运往外教区——擅长造纸术的瑞云国人看了是什么感受,刘慈和斯图尔哪里需要顾及?

    紧赶慢赶,等最火爆的两个月过去,基本将大笔订单满足后,斯图尔盘点收益,和刘慈两个人发了好一会儿愣。

    卖菜,卖吃食是赚钱,可那是细水长流一点点看着实物卖出的。

    而花笺呢?轻飘飘一张,尺幅不大,树皮和麦秆能值多少钱呀,花卉又是刘慈庄上采的,根本算不得什么高昂成本。可架不住斯图尔面实心黑,一张小笺,愣是用卖奢侈品的价格卖的——羊皮卷的售价和它一比,羊皮卷委屈死了好吗。

    马车拉出去的纸,拉回来的是银币,是金币,老管家詹姆士有几天夜里都在安排心腹数金币。商量来商量去,斯图尔还是和刘慈平分了收益。

    “这钱赚得,就像随手从地上捡起来那样快——”

    斯图尔大叹,从前把还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可遇到刘慈后,他觉得自己白手起家赚得那十万金币身家,真的是毛毛雨呀毛毛雨。

    斯图尔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个,长出八双手,八双脚,就能同时将所有的点子都经营起来。如此,不出几十年,他觉得也该成为大陆首富了。

    刘慈对此保持着嗤笑态度,“养肥了自己,是准备等着国王来宰你,还是教廷上门让你捐献家产,你选个能接受的呗。”

    斯图尔缩了缩脖子,老大说的对,做事要高调,做人得低调。炫富的商人不管在哪个国家都命不长久,加兰家族世代经商,当初是怎么败的?有钱抵不过有权,有权抵不过自身有实力……笑面青年苦着脸,琢磨着是不是也要训练一队强横的私兵,来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刘慈一脚踹飞他,“眼界不要太窄啊,少年!”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斯图尔。两人现在的财富也就是个小暴发户,根本不能入大贵族的眼——上次城里有人想对四季新下手,可少不了斯特莱夫侯爵在从中挑拨。

    那老家伙,自诩为大众情人,刘慈从第一次见面就看他不顺眼,反正积怨可深了,她早晚腾出手来要亲自收拾了装模作样的斯特莱夫侯爵。

    已经搞下一个城主的凶残二货刘,深深觉得,拉一个城主下马也是拉,拉两个也没多困难嘛。只要她找到合适契机,莱茵城不服气斯特莱夫家族的人她不信就找不出来。

    鲨鱼是海洋中的霸主,可受伤鲨鱼的血腥味会引来同伴疯狂的扑杀。贵族们都是海中鲨,刘慈只要能给斯特莱夫家族重重一击,为了利益,会有其他贵族很乐意出手完成猎杀后续动作不是吗?

    刘慈磕着用清热下火药草炒熟的葵瓜子儿,一边吐着瓜子壳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阴人。

    且让斯特莱夫侯爵大人先过几天好日子吧!

    她这里突破在即,不能分心搞风搞雨了,刘慈嗑完一把瓜子拍拍手,带着颇为遗憾的心情回屋画符去也。

    …………

    在刘慈和斯图尔数金币数得欢乐时,让我们以一张花笺的视角来看看发生的一切吧。

    如果要写出故事,它可以用“花笺流浪记”来命名。

    这张花笺,它的前身是地里廉价的麦秆。本来是冬季里缺青牧草时牲畜用来果腹,或者做饭时用来生火的东西。有幸被斯图尔从诸多麦秆中挑出来,先知打碎制成了纸,又将它染上了胭脂一般的颜色。

    花笺上散发着玫瑰若有似无的香,它与同伴们的区别在于,它是定制底稿时,刘慈拿笔随手画的图案。

    先有了个基本图案,再用各色花瓣捣成汁,一遍又一遍描绘。刘慈画完花样子不过是做个示范,随手将它丢在了纸坊。

    它被用作示例,根据它的启发,许多新的花样品种被开发。纸坊工人在忙碌时,将它不小心扫落货堆,混入到了行商的订单中。

    花笺打包发货,马车载着最近风靡的奢侈品从埃姆斯特城出发,走过了普林西,走过了卡萨布卡,被人献给了至高无上的教皇。

    因它花样别致,被人特意从一大堆花笺中挑选出来,送到了教皇的案头。

    教皇每天也要处理许多宗教事宜,要说他老人家特意留意张纸那是不可能。

    怪就怪在刘慈信奉“庭前芍药妖无格”,画的是这个大陆根本就没人知道的真国色:牡丹。

    这花一看就雍容华贵,所以被献给教皇。带来的后果不可预计,悲剧的是刘慈现在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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