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衍一改前状,跟在道牧边侧,并肩前行。童婕没有迟疑,同阿萌一起落地以后,也跟上道牧步伐,与道牧李焕衍他们平行。
    童伯羽面色复杂,身体僵硬,双手背负在后,皆紧攥牧笛,骨关节森白,手中汗水滑腻,双手在颤,整个身体也跟这细微在颤。
    “老鹰头已经很给你这骄傲青年面子。”道牧蓦然驻步,头微微转,扬嘴轻笑,“你上岸吧,有老鹰头在,童家人都很安全。”
    “牧哥,你好像与食人鹰主很熟?”李焕衍凑脸过去,挤眉弄眼,“难不成食人鹰主是你师尊剑古的故友?”
    道牧只是笑笑,没有回答的意思,但见他忽然回首,笑着扫过正走来的童伯羽,去与那笑容凝固,面色有点怪的食人鹰主对视。“说来也怪,我们既熟悉又陌生,可能这便是一见如故吧。”
    “呵!”食人鹰主厌弃着脸,转过头去,“一见如故这个词还蛮精确。”说话间,刀起刀落,骨头咔擦声,血肉噗噗声,血水秽物夹杂着白骨块飞溅。明明在千丈之外,却能够闻到腐败恶臭和血液腥臭,满脑子都是自己幻想的画面。
    饶是李焕衍都忍不住“咦惹”一声,原地打了个哆嗦。童伯羽强压心中恐惧,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丢了武器的猎物在虎狼群中的猎户,强大精神。反倒是童婕神色平淡,只是一手附在阿萌背上,身体微微靠着阿萌。
    “在这以前,你没少指责童婕把精力放在通灵与佛法上吧?”道牧收回目光,看着童伯羽满怀大笑,一直摆头着头。
    “走吧。”道牧果断跨步前行,“奈河水正在疯狂反扑。”说着说着,道牧就跑起来,左手抬起,直指左边风水墙,“李焕衍你负责左边鬼怪!”右手抬起,直指右边风水墙,“童婕你负责右边鬼怪。”道牧取下决刀,连刀带鞘,“阿萌你保护童伯羽。”
    童伯羽闻言又气又恼,终究掩藏不住恐惧,惊色显露在脸,“鬼来了!”声音带颤。
    轰轰声中,暗血色奈河水显现一个个黑影,有人形,有兽形,有其他模样。十息不到,周围水域被染黑。“轰咚!”一声破水声,一条伤痕累累的象鼻抽来,还未到腐臭乌血似匕首飞刺。
    李焕衍剑法如暴雨密集,乌血打在已经泛青的黄铜剑上,滋滋冒着硫磺味的白烟,呛鼻辣眼。李焕衍正要虚空画符招风,才想起自己没了灵力。
    正当时,一阵香风拂来,李焕衍警觉回头,就见童婕挥袖,竟然能够凭着通灵能力,让道牧召来的风灵相助。李焕衍忍不住左手给她竖起大拇指,眼看象鼻就要横扫水道。
    李焕衍挥剑力劈,象鼻跟豆腐似的,被斩落地。滋滋声响,白气腾腾,象鼻剧烈抽搐几下,血肉与软骨皆化成气,空剩些许白骨。呛人辣眼的臭味还未散开,就被风吹散。
    十丈长的黑铁象整个扑出风水墙,猛地一转身刚好占据整个水道。咚咚咚,黑铁象混如钢铁浇筑而成,那一道道伤口是铁锈,那流淌的是铁锈水。
    失去能力的凡体母胎怎能硬撼黑铁象?
    童伯羽脑子一片空白,束手无策。李焕衍和童婕各显神通,李焕衍封鬼破邪,童婕成功通灵土灵与水灵,招来一些陪同。
    李焕衍与童婕似乎对道牧十足信心,没有任何帮忙的迹象,各自为营,步步惊心!
    童伯羽虽帮不上忙,但他猛然想起身边悠哉悠哉的阿萌,才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示意,就见阿萌淡淡摇头,慵懒叫几声哞哞。
    黑铁象睥睨如老鼠般的道牧,仰天咆哮,断鼻处白烟袅浓,滋滋声中恢复如初。噫,李焕衍快速扫视一眼,地上的象鼻骨骸没有消失,反倒两侧的黑影有所减少。
    “牧哥,它跳脱了法则!”李焕衍惊骇厉喝,手中青铜古剑如割草芥。他目光灼灼,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刺向前,朝道牧方向奔去。
    “李焕衍你莫自乱心神,免得虚空阴魔邪鬼入心!”道牧头也没回,左掌后拍,一道风墙将李焕衍阻挡。
    “你不就是……”李焕衍心急太冲,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话说到半,声势若下一半,“那个最容易被侵占的人?”
    短暂失神间,成百上千鬼怪探头伸手,更甚者已过半身。“那你赶紧!”李焕衍心中大急,歇斯力喝,自己也健步如飞,手中青铜古剑如翩翩起舞的翠鸟。
    “赶紧……”道牧口型一开一合,吐气却无声,左手紧攥决刀,右手五指紧握成拳,拳头在袖袍下狂颤,指缝间被鲜红的血液渲染,也无法掩盖住骨关节的森白,无法掩盖住暴起的青筋。
    “吼!”黑铁象早已不耐烦,象鼻蜷缩成团,硕大身体直立,两颗犹如铁柱的獠牙直指苍天。
    砰!咚!前脚落下,整个大阵都在震颤,两边水域像是盛满水的盆,波涛汹涌。在黑铁象的怒啸中,近半小精灵被震散灵体,恶臭的血水如海潮一样拍打风水墙,差点没倒灌过来。
    如此浩大声势却没有后续,却见那童婕纤纤玉手按在浑浊肮脏的地上。咿呀,童婕两眼一抹黑,猛然起身想要稳住身体,却浑身失力虚脱,踉踉跄跄,顺势往后倒。
    童伯羽瞳孔瞬间放大缩小,双眼血丝扩张,心才动念,人已冲向童婕。阿萌才将童婕稳稳接住,童伯羽后脚就到。感激目光看阿萌一眼,掏出一粒补神蕴气丹,捏开童婕的嘴塞入。
    “哥……”童婕脸白如面,嘴巴干裂无血色。方才之举,终究还是太过勉强,通灵数量远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接下来交给我!”童伯羽猛然起身,背对童婕,坚毅的俊脸藏不住恐惧,坚定的语气按不住颤音。
    “交给你?”道牧抿嘴轻笑,左手大拇指弹出决刀,右手接住决刀,不抓刀柄,而是刀鞘,艳红的血液流淌在决刀上,火线虫似的在决刀上爬,闪烁血光。
    道牧头也不会,将半红半黑的决刀后扔,“拿得稳刀,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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