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头寨,位于雁县东南方,与雁县呈犄角之势,是霸州东部的咽喉之地,承担着防备辽国的重担。

    一年前,大宋朝廷为求安稳,以放弃信安军全境为代价,谋得辽宋两国停战,契丹人因而占取信安,并将其改名信安州。霸州的知州李邈为防备辽国再度进犯,上奏朝廷划出雁县,一则用来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二则用来抵御信安州。

    雁县防御体系就此形成,而雁头寨则是体系中非常重要的据点,屯驻着两个指挥的厢军士兵,足足一千人。

    在雁头寨东边的山林里还有块小小空地,那里立着九九八十一根木桩,排布非常复杂,隐隐蕴藏着某种玄妙。

    此刻,一道身影就在木桩中腾挪纵跃,敏捷地犹如猎豹,双手也握成爪型,每每击打木桩,总能留下深深的爪痕,痕迹四周更是隐隐有灼烧过的感觉,可见他内力已经颇有些气候,正是习练九阴神爪的赵不凡。

    远处还有个老兵,这会儿正扛着锄头挖坑,旁边放着些不知名的种子,似乎在准备种地。

    不多会儿,赵不凡练完九阴神爪,满脸无奈地看向老兵。

    “大野,你想回家种地都想疯了吗?跑到这儿来也要种点东西?”

    老兵正是见多识广的何大野,听到他的话,顿时长吁短叹:“这能怪我吗?上面非要我延缓两年再退伍,我总觉得时运不太好,感觉会死在边疆,不赶着种点地,今后死了也没得到土地种过!”

    “放心吧!你现在调到我麾下,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让你安安稳稳熬到退伍!”赵不凡一边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一边缓步走向何大野。

    “赵指挥使,你现在的处境比我还糟糕,还是顾好自己,争取早点干掉骆指挥使,那人早晚是祸害!”两人的关系很亲近,这会儿又没有别人,所以何大野说话也就显得很随意,仍旧忙着挖自己的坑。

    赵不凡没有反驳,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转开了话题,笑着问道:“大野,近两天我的内功有突破,你眼力高,给我看看在什么层次?”

    “是按照以前的模糊概念来评,还是按照最新的品级制度来评?”何大野随口反问。

    赵不凡一屁股坐到树根下,无所谓地说:“你可以都说说看!”

    何大野放下了锄头,跟着坐到他身边。

    “赵指挥使,如果按照以前的笼统评法,那你现在应该步入三流高手行列,可以碎木断树,不过以前的说法范围涵盖很广,同样是三流高手,差距可能是天壤之别!”

    “如果用黄裳半年前颁布的武学品级制度衡量呢?”

    “如果按黄大人颁布的方法衡量,那么你现在是内力十三品,修为十六品,实际出手的战力在十品!”

    “内力十三品?我这段时间内力大幅突破,怎么才十三品?”赵不凡有些不敢相信,须知黄裳半年前推出的武学品级制中,可是将内力、修为、实际战力都分为二十品,以第二十品为最低,初步习练武功的人就是这个品级。

    这个品级制度有黄裳高深的道学修为做基础,再加上少林等各大门派的高僧论证,所以准确度比较高,刚刚推出就名扬天下,得到广泛推崇。如今的练武之人都用这套品级制度来衡量自己,比起以前模糊的三流和二流这种称呼要明确很多。

    面对赵不凡此刻的质疑,何大野满不在乎地撇着嘴说:“赵指挥使如果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但你的内力浑厚程度确实只有十三品,武学修为就更低,只有实际战力挺高,可以达到十品左右。这也是因为你练的武功全都是顶尖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练些什么武功,但好坏还是看得出来。”

    “那冲哥和智深大哥呢?他们在什么层次?”赵不凡很想有个具体的定位,因而拿出林冲来比较。

    “林都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过他内力是弱项,大概在七品左右,然而他的枪法修为特别高,大概在三品左右,实际出手的战力估计能达到五品,这已经相当厉害了,那少林方丈不也就评出个三品的战力吗?”

    说着,何大野犹豫了下,颇有些纠结地接道:“至于鲁都头,那还真不好说,他内力的浑厚程度应该在三品,武学修为在六品,实际出手也差不多在五品,与林都头在伯仲之间。可他如果喝点酒,亦或者发起疯来,那就很难说,他属于奇人,实际出手的战力会跟随情况而变化,可能低于本该有的战力,也可能远高于本来的战力,但正常情况下就与林都头差不多!”

    这番评断与赵不凡的认知相符合,那就说明何大野没错,他再不愿意承认,也只能接受事实。

    两人随后又磨蹭半晌,这才徐徐返回雁头寨内。

    赵不凡也没有去军营,而是直接走向自己的家,不是他荒废军务,而是正如何大野所说,他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虽说是副指挥使,可权利却被架空,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练武就是四处闲逛,还不如林冲和鲁智深两个都头忙碌。

    走入军户大院,他看到林娘子在院子里洗衣服,不由随口招呼道:“嫂嫂,冲哥回来没有?”

    林娘子就是林冲的妻子,也就是被高俅的养子看上的女人。

    当初折家军撤离后,赵不凡在蔡京主动招揽下,几经思考,最终选择顺从,成为蔡京秘密安插在北疆的重要耳目。他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更是为了暗中调查蔡京,一是要弄明白勾结辽国的人是谁,二是要查出杀害大师傅的凶手。

    如果拒绝蔡京的招揽,那不被对方玩死就是好的,更不用说在军中立足,至于调查就更不用想了,所以赵不凡最终选择投靠蔡京,而他当时也趁热打铁,向蔡京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从东京接走林娘子,避免她被高俅和高衙内逼死。

    高俅执掌殿帅府,归属枢密院管辖,与执掌枢密院的童贯是一路人,而蔡京已经与童贯势同水火,陡然听闻林冲的事,不但顺手给了赵不凡这个人情,还在朝中向高俅发难。虽然最后因为宋徽宗喜爱高俅,只弄个贬官三级,罚俸两年,暂代原职了事,但林娘子总算逃脱逼迫,秘密来到北疆与林冲团聚。

    林娘子的父亲张教头也看破朝廷,毅然辞去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差遣,带着家人同来了北疆。

    此刻,林娘子听到赵不凡的招呼声,顿时抬起头来。“小叔可算回来了,官人下午回来过,让我给你捎个话,说他奉命去霸州城押送我们雁头寨将士的军饷,恐怕要耽搁一两天。”

    “那嫂嫂有没有看到智深哥哥回家?”

    “回来过,好像取了些钱又喝酒去了!”

    “那嫂嫂先忙,我回家歇息会儿!”

    赵不凡打个招呼,径自走往自己的房子,可没走两步,张教头突然从大院门外走进,大声喊道:“赵指挥使,你让我帮你询问的事有消息了!”

    “爹!你回来了!”林娘子立刻喜上眉梢。

    “嗯!”张教头对着她点点头,却很快走到赵不凡身边,轻轻附耳道:“赵指挥使,你想要的庄子已经找到,就在南边的大城县境内,那庄子虽然有些老旧,但面积非常大,周边土地的价格也便宜,原来的主人感觉北方不安全,想举家南迁,所以要将庄子和土地全都变卖。”

    赵不凡神色凝重起来。“他开的价钱是多少?”

    “十二万贯!”张教头道。

    “你觉得这个价钱合适吗?”

    “如果不考虑北方面临着辽国威胁,那就很划算,同样肥沃的土地,南方的价格要高出三到五倍,有些繁华地区甚至高出十倍以上,而且很难买到这么广阔的一片土地!”

    赵不凡听完,立刻下定了决心。“好,那再劳烦张教头设法通知原主人,三个月内我就与他一次性交易。”

    “行!我这就去,不过对方可是要现付的金银,不然不卖!”张教头提醒道。

    “钱财上的事,我自有办法!”

    “好,那我现在就去!”张教头做事风风火火,几句话说完转身就又走了。

    林娘子看到他刚回来就要走,急忙放下手中的洗衣棍,大喊道:“爹,你又要出门吗?”

    可她张口说话时,张教头已经一溜烟地窜出大院,全然不见踪影。

    林娘子只能无奈地看向赵不凡。“小叔,你究竟让我爹爹去做什么事,他都好些天不归家,我娘可担心坏了!”

    “放心吧,没有危险,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赵不凡没有多解释,返回自己家里后立刻写下书信,连夜去找何大野,让他帮忙将信件送到大名府,嘱咐他务必亲手交到燕青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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