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赵不凡高高盘坐在粗大的木桩顶端,迎着曙光,悄然习练九转金阳神功!

    伴随着时间推移,红日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绚丽的朝霞布满碧蓝的天空,那五颜六色的光华如同万千青丝洒落,照耀着青青的树林,照耀着高耸的木桩,也照耀着闭目盘坐的赵不凡。

    “呼!”

    赵不凡沉沉地吐出胸中浊气,徐徐睁开眼睛,肉眼可见的厉光在他瞳孔一闪而过。

    “九转金阳神功的第三转果真大不一样,内力的凝聚和恢复速度都更快,真不知道练到七转会有多么可怕!”

    暗暗高兴片刻,赵不凡从木桩顶端纵跃而下,捡起插在地上的铁枪,转而习练卢俊义传授的罗家枪。这已经是他每天都必做的事,正因为这种刻苦,他的武艺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提高。

    正当他练得有声有色,林冲的笑声突然传来。

    “不凡,你的罗家枪法进步好快,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远远不如你。”

    同行的鲁智深也接话道:“不凡兄弟的习武天赋确实很好,而且勤奋刻苦,比起洒家当年也强多了!”

    赵不凡没有急着理会两人,只让他们在旁边等着,待练完枪法,他才将铁枪随手插到地上,笑着看向两人:“这大清早的,你们不去操练兵士,怎么跑到我这练功场来了?”

    “今天全军休整,我们也没什么事,想着过来聚一聚!”林冲笑着说。

    鲁智深闻言,顿时粗着嗓子喊道:“什么聚一聚,弄得那么文绉绉的,洒家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究竟决定什么时候对付骆指挥使,那家伙仗着自己是童贯的人,把你打压成这样,也该是时候教训他了,现在寨子里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你失势,整天说你这,说你那,洒家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赵不凡经历诸多波折,如今也成长不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多谢两位哥哥挂心,不过这事不急,百姓爱说就让他们说,不要去争一时的意气,莫非他们还能把我给说死?我现在有很多事要做,暂时不想理会骆指挥使,他架空我权力,刚好让我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你们现在也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千万莫忘初心,莫忘我们为什么从军,莫忘我们为什么在那个雪天走到这儿来!”

    林冲和鲁智深沉默下去。

    片刻后,林冲轻轻点头,鲁智深则拍着胸脯喊道:“洒家反正就听不凡兄弟的,你是能成大事的人!”

    赵不凡笑笑,转而问道:“对了,我让你们帮忙打听的梁山有消息吗?”

    “有!”林冲面色凝重地接过话道:“去年夏天,济州东溪村的晁盖伙同吴用、刘唐、公孙胜、阮氏兄弟等人,一起在黄泥岗劫了梁中书送给蔡京贺寿的十万贯财物,但却被查了出来,亡命逃上梁山。随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们策反梁山几个小头领,杀了梁山原来的寨主王伦,目前晁盖已经当上山寨之主。据说晁盖上山后,下令梁山匪徒尽量不杀人,也不准梁山匪徒再做人肉包子,不准抢掠穷人,很得当地穷苦百姓的赞扬!”

    “那宋江呢?”赵不凡最关注这个人,因而问得有些急。

    “宋江本是郓城县押司,暗中泄露官府的情报,通知晁盖等人逃走,后来他被自己养在外面的小妾背叛,消息泄露,遭到官府缉捕,目前仍旧在逃。”说到这里,林冲突然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前段时日与柴大官人有过书信,从他口气中感觉,宋江似乎曾在他那儿住过一段时间,但已经走了!”

    赵不凡沉静地看着林冲,心中暗暗感叹。

    许久,他才再度问道:“那奉命替梁中书运送生辰纲的青面兽杨志呢?还没有消息?”

    林冲摇摇头:“没有,三月前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昨天我已经又派人去找我徒弟曹正,不过我心中一直就有个疑惑,为什么你知道我有个徒弟叫曹正,还知道他的家在黄泥岗附近?”

    “嗯?噢!这个啊……那个当初我曾路过黄泥岗,听那附近的百姓说起有家店主叫曹正,自夸是你的徒弟!”赵不凡随口胡掰,反正他也不信林冲会为这点小事追根究底。

    林冲释然,不再多问,赵不凡转身拿起自己的长枪,高兴地招呼道:“走,走,走!不在这儿瞎耽误,趁着我们三兄弟都有空,一起回寨喝酒去!”

    赵不凡拉着林冲和鲁智深回到雁头寨,找了家常去的酒楼,这就坐下来聊天喝酒。

    酒过三旬,他们正喝得高兴,街上却突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三人走到窗边查看,却见卖炊饼的摊贩正死死抓住一个行者打扮的人,大喊大叫:“你这贼汉子不准走,吃了我的炊饼就必须给钱,不然我拉你去见官!”

    那行者打扮的汉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看上去跟乞丐都相差不远,陡然听见摊贩说要报官,顿时有些急了。

    “我说了,我带的钱已经用尽,等我找到兄弟,绝不会差你这几个炊饼钱,我加倍给你!”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马上给钱!”摊贩死死抱住落魄行者的胳膊。

    周遭围拢着许多百姓,纷纷指指点点。

    落魄的行者自知理亏,没有发火,但却仍旧不停往嘴里咽着炊饼,看上去是真的饿坏了。

    “你这人没钱还吃我的炊饼,谁帮我去报官,捉拿这贼汉子!”

    旁边围观的乡亲很快就有人跑走,落魄行者察觉到情况不妙,没管那么多,猛然抓起几个炊饼,一把将摊贩掀开,转身就跑。“我走投无路,就吃你几个炊饼,今后我定来还你钱!”

    赵不凡看到这一幕,当然不能不管,猛然从窗户跳下,鲁智深和林冲也紧紧跟上。

    围观群众看到他们,顿时惊呼:“赵副指挥使来了!”

    那卖炊饼的摊贩更是大喊大叫:“赵指挥使,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这贼汉子抢我的炊饼!!”

    赵不凡没工夫管他,对着前方飞奔的汉子厉声喝道:“不管什么原因,你先停下,不过几个炊饼,犯不着背个盗窃的罪名!”

    那汉子根本不理会,身形暴起,施展出非常厉害的轻功,亡命狂奔。

    赵不凡非常惊愕:“这落魄行者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鲁智深见状,更是怒声喝斥:“洒家叫你立刻停下,几个炊饼我帮你把钱付了就是,你跑什么?武功这么高还抢炊饼,算什么好汉?你若是再跑,等洒家把你捉住,直接押送大牢!”

    那落魄行者听到这个声音,陡然怔住,竟然真的不再跑,他猛地转过身来,待看清赵不凡和鲁智深,眼圈瞬间就湿了。

    赵不凡看到来人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旁边的鲁智深更是差点脱口喊出他的名字,但想到目前的身份,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赵不凡的反应很快,立刻对着林冲使个眼色:“冲哥,劳烦你去将炊饼钱付了,我们先带这行者回去!”

    林冲心领神会,一边安抚着百姓,一边去找那摊贩付钱。

    赵不凡则走到落魄行者身前,故作严肃地道:“走!跟我回去说说你为什么要偷盗!”

    这落魄行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不凡曾在柴进庄上遇到过的武松,他也是聪明人,含着泪悄悄跟着赵不凡离开。

    不多会儿,赵不凡将武松带到自己家里,待将房门关上,这才急迫地问:“武二哥怎么弄成这样?”

    此时的武松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绪,含着泪拜道:“智深哥哥,不凡兄弟,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鲁智深上前扶起他,抓抓自己的光头,很是疑惑:“你先坐下说!”

    “悔不当初啊!!”

    武松情绪非常激动,含泪看向赵不凡道:“不凡兄弟,我没有信你当初的叮嘱,果真出事了!”

    赵不凡瞬间明白一切,无奈地摇摇头。

    鲁智深却有些迷惑。“究竟出什么事?”

    武松咽口唾沫,苦涩地道:“你们当初离开柴庄不久,我也返乡,途中喝醉酒后路过景阳冈,碰巧打死一只白额大虫,阳谷县百姓敬服我的武艺,阳谷县令也喜爱我的武艺,所以就让我做了县里的都头,而我的兄长武大郎也已经搬到阳谷县,还娶了潘金莲为妻,我当时志得意满,哪还记得不凡兄弟的叮嘱。

    后来,我被派去东京汴梁公干,结果潘金莲就在王婆的怂恿下,与县里的豪富西门庆勾搭成奸,欺负我兄长懦弱。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哪想我兄长撞破他们的奸情后,两人竟然合伙将我兄长谋害。我从东京回来得知事实,悲痛难言,便向县令请求捉拿西门庆和潘金莲,哪知县令早就被西门庆买通,他们合伙歪曲事实,颠倒黑白。

    我没有选择,亲手杀死西门庆和潘金莲,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我兄长,然后就去县府自首。县令当时给我定了个发配孟州,我也甘愿领罪。到了孟州牢城,那牢城的管事有个儿子叫施恩,外号金眼彪,原是占据快活林的恶霸,只是被更凶恶的蒋门神抢占了快活林。那施恩在牢城对我这个囚犯很照顾,我为报恩,就替他打走蒋门神。

    当时我也没想太多,直到后来蒋门神勾结官府要再度害我,我才发现自己被施恩利用了,那时蒋门神和官府那些人已经布下阴谋,意欲置我于死地,我碰巧得知前因后果,心中幡然醒悟,只恨官匪全都是一家,这个要害我,那个要骗我,这个要杀我,那个要整我!

    亲人被杀,我依法申冤,可人家要勾结起来置我于死地!我自己报完仇,想着也该去认罪伏法,结果牢城营又处处都是官匪勾结,不是要利用我的本事,那就是要害我!当时我气得失去理智,只想着既然谁都不要王法,不要廉耻,那我还管什么王法,还管什么道德廉耻,只想将见到的所有人都杀死,这就杀红了眼,把蒋门神和官府那些人的满门老少都杀尽!

    此后我离开孟州,途中得孙二娘和张青救济,他们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人,可他们至少没有害我,那时他们劝我落草为寇,我本来也准备去,可临行时突然想到不凡兄弟曾经的叮嘱,因而拒绝了他们。我现在只希望不凡兄弟能指点迷津,你学过相面仙术,求你告诉我,我究竟为什么而活,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随着武松讲完自己的故事,林冲深深叹息,悲哀地低下头。

    鲁智深也沉默无言。

    赵不凡注视着他许久,徐徐伸出自己的手。

    “武二哥,我不会什么仙术,你也不用我指点,我能听出你心里有疑惑,有矛盾和挣扎,意图探寻本质!可我能力有限,很多东西我也不清楚,能说的就只有一个,如果你想改变这一切,你不想再遇到这一切,不想再看到更多人这样,那就只能用你的本事来帮助我,帮助我去改变大宋,改变这个乱世!天下安,则民安,天下有德,民才会有德!大势若恶,好人也会逼成坏人,良臣也会逼成奸臣!大势若善,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奸臣也可以成为良臣!”

    武松徐徐闭上眼睛,他本是个有悟性的人,这些话对他的冲击很大。

    许久后,他似乎找到自己的方向,突然拜倒在地:“只要你能将这番话贯彻始终,我武松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粉身碎骨!!!纵杀千万人,不怨!纵死无葬身之地,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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