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文幽幽后面出来的是王大人,他也吃完了,紧接着其他官员也从草棚里面出来,看到文大人都走了,他们也不得不放下筷子,就算还没有吃饱。

    等他们一大群人走出草棚的时候,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天公做美,刚才还有些零星小雨,现在居然都停了。

    张知县对文幽幽说:“文大人,落带镇的居民都转移到了离这里大于五公里的山头,您看您是坐马车还是骑马过去?”

    文幽幽想都不想的说:“也是太远,走过去吧,正好在路上我想先向大家了解一下灾情。”

    张知县本来以为这位从皇朝来的公子哥是个弱不禁风的人,所以提前准备了马车,没想到他居然不坐。在这位文大人来之前,他的师爷已经给他收准备了关于文幽幽的资料,其实也不多,上面就写着几个字:文丞相的独子。他猜想文丞相的儿子要么跟文丞相一般的厉害,要么是个纨绔的公子哥。今日相处没到一个时辰,他觉得多半是前者吧,所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文大人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幽幽像是早已经在心里准备好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他问道:“现在的灾情涉及几个地区?多少人受灾?这些灾民安置情况如何?往年出现灾情是如何应对的?有没有死伤?有没有瘟疫出现?你们现在做了哪些工作?水患根据水文和以往的经验预计还会持续多久?赈灾的物资有没有缺口?”

    他这连续发问都把张知县给问懵了。

    文幽幽不坐车,后面的官员也没有人敢提要坐车的时候,也就跟着他们后面,慢慢的走着,他们耳朵也没有闲着,听着文幽幽的发问,也是心里一紧,本来互相之间还有些寒暄,现在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张知县心想这文大人真是有备而来,不过自己也不是个庸官,于是镇定的回答:“下官目前只负责落带镇的赈灾事务,文大人有些问题可能我无法回答,我就捡我知道说给大人。”然后,他看了看身后的官员,又回过头来看看文幽幽。

    文幽幽见他如此,心里也清楚了,等会儿这些问题还要找相关的负责官员问问才行:“好吧,你捡你知道的说,其他的问题嘛。。”他也回过头看看那些尾随的官员,说道:“你们谁知道的话,等张知县讲完了,你们自己来告诉我。”

    这些官员都应声说:“好的,文大人。”

    小月见着发出官威的文幽幽,心里暗暗的想到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在这些人面前,自己也不能再像在安府一样跟文幽幽打打闹闹了,要像其他官老爷的随从一样,对他尊敬有加,像个真正的师爷。

    张知县清了清喉咙,理了理思路,跟上文幽幽的步频,在他身边边走边说:“现在落带镇所有的居民都迁移到了山头,加上山头原有的住户,现在1000多户人,现在落带镇受灾的主要是这么多人,因为下官所管辖的其他乡落没有临近玉带河,所以暂时没有灾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据我了解,只有一个老年人因为搬迁的时候,淋了雨受了风寒,加上到了山头水土不服,前几日去世了,除此之外没有伤亡。”

    文幽幽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张知县又接着说:“其实这几个县里面,落带镇受灾最严重的,但是伤亡和损失却是最小的。”看着文幽幽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补充道:“因为落带镇常年受灾,居民早就有经验了,在河水漫上河提的时候,镇里的居民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搬迁了,后面等河水完全漫过房屋的时候,居民基本上搬走完了。”

    文幽幽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问道:“那灾民在山头吃住情况如何?”张知县说道:“文大人,落带镇的基本上每家每户在山头都有存粮,要不是山头道路不通,落带镇的居民早就搬到山头居住了。早些年搬迁到山上居住的居民将家里空余的房屋分给灾民居住,我们也带着镇里的年轻人在山头临时盖了一些草棚,供灾民居住,所以我县灾民的吃住都不是问题。但是附近临河的地方都出现了灾情,山头上也有流民出现,我也调集了人手,向流民每日施粥,帮助他们搭建草棚。人们有吃的、有住的,山头的治安也很好,没有出什么乱子。”

    张知县看文幽幽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一些:“文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文幽幽看这个落带镇的知县回话的时候,神情自如,条理清楚,不卑不亢,不大像在打诳语。而听他所言,对水患灾民的安置也算妥当,应该也有点能力。而自己如果当个知县也不见得能像他这么处理得当,心里隐隐有些佩服说道:“恩,张知县做的不错,赈灾有经验、处理也得当。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等下到了山头,不如你所讲,本官定要治你一个妄言之罪。”这话他虽然是对张知县所说,但是其实是杀鸡儆猴。

    张知县很笃定的说:“这山头快到了,下官所讲是实是虚,大人一看便知。”

    文幽幽那张扑克脸怎么看都没有表情,他没有回答张知县,而是问道:“还有那几个地区受灾的官员在这里,请把灾情讲给我听。”

    在文幽幽身后跟着的几个官员中,刚才旁听的最仔细的那几个官员快步走到文幽幽的身边,依次向文幽幽介绍各自辖区的灾情。

    张知县退下来的时候正好在小月身旁,他见小月抬手行了个礼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小月看了看他低头弓腰还了一个礼说:“不敢当,回禀张大人,在下姓温名月,并未担公职,只是文大人的随从而已。”

    张知县其实对小月一直暗中观察,毕竟文幽幽这次只随身带了两人,应对起来还算容易。而其中一人一看就是小厮模样,只是这位穿着打扮像个读书人的青年,他倒是猜不透,只是觉得这人言行谨慎谦虚,举手投足之间显得笃定、从容,气度不凡,并且与文幽幽相处也不像一般的随从,应该关系密切,而听见小月说自己姓温,竟然听成了文,问了问:“文公子真是谦虚,想来公子应是文大人的师爷,以后还请文师爷多多照拂。”

    小月听了觉得好笑,这温和文都分不清了,本想纠正了,但是心想算了,姓名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个代号,于是回复说:“张大人客气了。”然后就不在于他搭话,而是专心的听文幽幽跟其他官员的谈话。

    之前小月听了张知县的回话还心里觉得安心,毕竟落带镇的居民没有人怎么受伤和死亡,而现在他们吃的住的都有,那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那么如果潘先生还在落带镇的话,应该也是安全的。可是听了后面几个官员的回话却让小月觉得问题严重很多,因为除了落带镇以外,其他几个地区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过水患,所以无论是官员还是居民都准备不足。好像还有一个村落全部被淹没,没有一个人生还,听得小月心惊胆战。

    不过,小月听到后面却觉得这些官员到文幽幽跟前回话,根本就是来比惨的,说的一个比一个惨,到最后的重点都是讨要赈灾物资的。不过这些话也没有改变文幽幽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他依然不同声色,看着他们表演。

    见文幽幽不说话,这些官员还觉得自己的表演不够打动他,有个官员都要准备抹泪的时候,张知县估计有些受不了了,他打断了他们的表演说:“文大人,山头已经到了。”

    小月抬头一看,眼前原本只能同行一辆马车的道路,突然变宽了,而且也变平坦了,能看见不远处有新搭的草棚。

    文幽幽对着这几个喋喋不休的官员摆了摆手说:“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先看看落带镇的灾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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