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落实,没过几日,所有染病的村民都喝上了楚念亲自熬好的药,还没见疗效的时候,楚河州的帐中突然出了大事。

    楚念过去看的时候,楚河州身上已然满是溃烂的伤痕,望见楚念,楚河州顿时满面求救道:“念儿,你不是说,喝了预防的药汤,为父便不会有事吗?”

    此刻楚念正眉头深深皱起,片刻后,她沉溺着眸子道:“父亲放心,女儿必然勒令医者帮父亲治病。”

    这时,帐外传来阿婳的惊呼之声,楚念连忙从帐中跑了出去,便见阿婳红着眼眶道:“娘子,我漏了一样药材,这药方必须配得齐全才可有疗效,漏的那样药材正是最关键的一样。”

    楚念眉头一皱,却未指责阿婳,只道:“快去补上,先替百姓服下,这是镇宁侯的命令!”

    听见楚念提起镇宁侯,阿婳顿时疑惑抬眸,却对上楚念沉溺的眼,片刻后,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待新的药方配出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这期间,楚河州身上的溃烂却越来越多,眼看是濒死之际了,可药汤供给还不是很足,便听楚河州的帐里传来消息说,镇宁侯心系百姓,宁愿药汤先给百姓服下,他等下一批!

    这一消息使得百姓们对镇宁侯心中感激更加加深,越发崇敬起来,却也不含糊,一批药物下去,没过几日,百姓们的病已经开始痊愈,纷纷对镇宁侯感恩戴德,却在这个档口,镇宁侯的帐中传来消息,镇宁侯因为没有服用治疗的药物,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弥留之际!

    此刻作为女儿的无双县主再没了心思照顾黎民百姓,百姓们倒也理解,毕竟自己的父亲都要死了,谁还能心系苍生呢!

    镇宁侯病入膏肓的消息瞬息便传回了京中,朝堂之上再无人对楚河州有任何异议,甚至连之前的举报,也再无人提及。

    只是镇宁侯弥留的消息使得朝中震荡不已,也叫朝中之人皆是了解了此次灾情的严重,纷纷上奏,赈灾款很快便拨了下来,很快,痊愈了的村民们便开始着手重建村庄了。却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镇宁侯,已经死了。

    村外,镇宁侯帐中,暗卫们把手在外,只有楚念一人在楚河州的榻前。

    大抵是预知到自己的死期,早就病的睁不开双眼的楚河州眯着眼睛看着忙来忙去的楚念,沙哑着声线道:“念儿,莫忙了,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刻的楚河州倒是一点儿平日里的脾气都没有了,待楚念栖身至塌边,这位一声未曾关心过自己子女的父亲也是第一次正眼瞧着自己最不喜欢的女儿。

    “念儿,为父此生愧对于你。”楚河州看着楚念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眼眶微红,“倘若为父不纵容小陈氏为非作歹,你也不会过的这么苦。”

    楚念漠然看着他,片刻后,却扬起一抹微笑,“父亲说笑了,能有一处避风港,女儿甚为安心。”

    楚河州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一共三个女儿,没想到只有这一个是最为聪颖的,倘若之前他多加重视楚念,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了。

    “为夫不怪你出主意叫为父去照顾伤者,不要自责。”看着乖巧的楚念,楚河州微微扯了扯嘴角,算作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安慰,却不想,自己的女儿不甚领情。

    只见楚念仍旧笑着,分毫没有因为楚河州即将离世该有的悲哀,“父亲,女儿没有自责,因为女儿是故意的。”

    话音落下,楚河州面色一怔,便见楚念接着道:“这些日子在塌边尽心照顾父亲,女儿也算作为曾经的楚念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虽说楚河州对楚念并不好,却也没有真正的帮着小陈氏欺负楚念,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不过到底是担着一个父亲的名号,苏念既然占了楚念的身子,就该为这具身子做些该做的事。

    “你……为何……”

    “父亲,镇宁侯爷,您可记得苏家?”

    望着楚念沉溺着的眸子,楚河州面色惨白,颤抖着声线道:“我是你父亲,你是楚家的人,不是苏家之后!”

    这话儿落下,却望见楚念轻蔑的脸,“侯爷可还记得,三年前的联名奏书?”

    楚念重生于一年前,苏念死于三年前,三年前苏家覆灭,亦是因为朝中大臣们的联名上书!而为首几人,便是当今镇宁侯,楚河州!

    楚念虽没查到楚河州与王家究竟有什么勾结,但他的的确确是陷害苏家,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得知村民中爆发瘟疫,她便第一时间抓住了机会,让楚河州去亲自照顾患病的村民,还给了他假的预防疾病的药……那不过是煮熟了的苦瓜汁,楚河州急于洗脱自己的罪名,无条件信任楚念,自然就以为自己当真不会染病,可结果还是染了疾!

    楚念特意叫阿婳给村民们准备能够延缓发病的药,又给楚河州喝了几天苦瓜汁,他就信以为真,以为楚念真的在全心全意的治疗他,而的确,这几日楚念不眠不休的照顾,叫楚河州几乎被这个自己不曾重视的女儿感化了,可这也不过是苏念为楚念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她终究不是原本的楚念,她只记得害死了苏家上百条性命的楚河州,而不是对女儿不闻不问的父亲楚河州!

    望着楚念眸中爆发出的仇恨的目光,楚河州瞬息明白了什么,面色越发苍白,片刻后,他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渐渐不顺畅,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念的脸。

    “你……你是……”

    楚念浅笑着看他,“父亲放心,今后会由楚元郎继承侯位,女儿会好好照顾楚家的。”

    她话音落下,楚河州的双眼便渐渐涣散,不多时,他便双眼一翻,魂入黄泉了。

    楚河州已死,楚念却分毫没有欣喜,她只是面色复杂的将楚河州上翻的眼轻轻合上,目光清冷。

    如今死的只是一个仇人,今后还有许多的仇人需要她去好好儿“照顾”,太后,王家,刘启,沈暮……黑暗之中,是一双晶亮的眸子,楚念微微展开一抹绝美的笑意,“我会将你们给苏家的,一一讨回来!”

    ……

    楚河州的遗体没能被带回楚家,朝中之人听说楚河州是因为染了瘟疫而死,勒令楚念将遗体原地焚烧,不得带回京城。

    楚念因为救灾有功得了佳赏,而太后更是因为吃了竹青的丹药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年轻时的力气,特意趁着这个机会给楚念佳赏,对外宣称说是为了安抚痛失亲人的楚家,特认楚念三娘为异姓郡主。

    无双县主成了无双郡主,整个镇宁侯府都跟着蓬荜生辉,可到底是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镇宁侯府仍旧处于一种悲痛之中。

    没多久,因迟迟寻不到嫡子,镇宁侯唯一的庶子顺理成章接替了镇宁侯的侯爵,成为了大凉开国以来第一位年轻的侯爷。

    柳氏虽悲痛于楚河州的死,却也对于楚元郎能继位之事感恩戴德。小陈氏似乎彻底疯了,整日口中只会喃喃自语“峰儿,峰儿”,再无其他,而楚元娘与楚二娘则闭户不出,许久未曾出去与那些所谓名媛们交际了,仿若他们也陷入了父亲去世的悲痛之中。

    只有香草居,一派祥和。

    入夜的时候,暗三才打着哈欠回来,“娘子,那老头投奔淮南王去了,属下跟着去看了一眼,淮南王看见他手中的令牌时,十分兴奋,甚至以上宾之礼相待,娘子,那老头什么来历,居然这么厉害?”

    楚念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史书,若她那日没看错,那会幻术的老头的腰牌之上赫然写着“清河”二字,倘若淮南王知道这“清河”的存在,那王子轩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王子轩命令她去查探“清河”的原因,亦是因为他想要拉拢这个家族,或者是势力?清河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忽的,楚念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子道:“带我去陈家,现在!快!”

    见楚念如此激动,暗三的困意也顿时消失,只见他身子一弯,“娘子,我背你,这样快些!”

    楚念没有迟疑,经过锻炼,她的功力虽然恢复了五成,但轻功却分毫没有恢复,相比之下,自然是暗三的轻功更好些。

    暗三背着楚念在夜空之中疾驰,不多时便到了陈家,这个时辰陈大人正在挑灯夜读,忽的烛火微闪,他敏锐的抬起头,便望见自家外孙从暗卫的背上下来,顿时眉头一竖,“你这丫头,未曾出阁便与男子如此亲密,成何体统!”

    从暗三的背上跳下来便得了外公一声训斥,楚念也不急着解释,只是连几步上前走入书房道:“外公,你可知道‘清河’?”

    果不其然,听见这二字,陈老头的面色一怔,旋即便是垂眸沉思,“这两个字,老夫也好久没听说过了。”

    楚念猜的没错,淮南王抓陈老头的确就是为了这个“清河”,而这“清河”也的确事关前朝辛密,楚念皱眉的档口,便见老陈头放下手中的书,转身跑到书架边寻觅着什么。

    “清河……清河……这是个幻术组织,从西楚传到大凉,甚至蛮夷之地也有他们的触角,更有先人说,清河这个组织的能力之大,足以颠覆一整个王朝,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居然还存在,不过按照当初他们组织的发展,现在,颠覆大凉、西楚、蛮夷,这三个王朝的力量都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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