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念转眸,眸中闪过一丝暗芒,楚河州正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帐前染病的村民,并未留意到,回过头,便望见沉溺着双眼的楚念。只见楚念微微俯身,恭敬道:“父亲,村中爆发了瘟疫,只怕村民们都凶多吉少了。”

    楚河州不在意的皱了皱眉头,“你想好怎么处理了?”

    “是,父亲,只是还需要父亲事事亲力亲为,这也是叫我们镇宁侯府翻身的好机会。”

    听见这话儿,楚河州眉头一皱。自从上次得罪了因为楚念得罪了陈家,自己在朝中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因此,楚念每次说“镇宁侯府翻身的机会”时,楚河州便会对楚念言听计从,可这话儿说多了,整日被自己女儿命令的楚河州难免心底也会不爽,可楚念每次说得也不错,只能叫楚河州心生几分怨念罢了。

    末了,楚河州叹了口气道:“都听你的便是。”

    楚念展开笑颜,靠近楚河州一步小声道:“倘若朝中人知晓镇宁侯亲自照顾生病的灾民,必定会对父亲另眼相看,父亲放心,我的人手上有防治瘟疫的药方,到时父亲只要喝下防治瘟疫的药,再亲自照顾灾民,也不会有染病的危险,反而是皇上听说了此事,定会对父亲有所嘉奖,父亲之前的事便可一手揭过了。”

    楚河州眼前一亮,赞赏的看了楚念一眼,便道:“曾经是为父不称职,你莫要放在心上,在京中发生的事为父也早已听说了,念儿放心,回去之后为父定然好好惩治那心思不正的小陈氏。”

    闻言,楚念像是满足一般的笑了笑,便见楚河州大手覆上她的头,想做一做父亲的姿态,却被楚念躲开了,楚河州以为她是记着之前他冷落她的事儿,便装着无奈的父亲的样子叹了口气。

    不日,楚念便端了药来亲自喂楚河州喝下,楚河州便乖乖的去照顾村民们了,一见镇宁侯不畏瘟疫亲自照顾病重的村民,村民们各个心怀感激,几乎将这位表面和蔼的镇宁侯奉为神明,知晓最开始帮助他们的楚念是镇宁侯之女,更是对整个镇宁侯府赞口不绝。

    不多时,刘启便已然清点好了染疾的人数,细心的将名单给楚念送了过来,楚念下令将未染病的村民隔离开,由阿婳给他们熬了防治瘟疫的药,各个喝下,疫情这才得以控制。而楚念早早派去下游查探情况的人也回报说河流下游的百姓没有染疾,楚念这才松了口气。

    入夜之时,刘启、阿婳,皆是在楚念的帐中,楚河州照顾了几个染病的百姓,便称累睡下了,此刻自然是不在。

    楚念盯着桌上摆着的汴县的地图怔怔出神,这条发了洪水的河贯穿了整个汴县,河堤也建了不下十个,以刘莫为的作为来看,他绝对不会只贪合安村这一个村子的河堤钱,倘若真是如此,受灾的也不可能只有合安村。

    可下游却没有瘟疫,也没有灾情,派去的探子也说下游的几个村子皆是安好,看来是有人提前做了预防,却没做到合安村里。

    “阿婳,药方中的药可还齐全?”

    片刻后,楚念想起什么似的侧眸望向阿婳,此刻阿婳正认真的读着手中的医书,听见楚念的话,她才抬起头来道:“娘子,药方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差一味丹参。”

    楚念眉头一皱,便听刘启道:“似乎汴县是没有丹参的。”

    丹参生长环境极差,产量低,因此价格也奇高,汴县因为常年被贪官压迫,自然是没有钱来引入这味药草的,而需要丹参,也只能去汴县临近的通州去采购了。

    “上面的赈灾款到了吗?”

    这事儿本是刘启负责的,之前刘莫为的事通报朝廷也是刘启派人连夜赶去的,申请赈灾款的事自然也教给了他,可这时却见刘启面色不好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上面答应了要拨赈灾款下来,却不知为何,到现如今也没有到。”

    楚念眉头一皱,“派人再去催催。”

    刘启站起身来,“估计要催也是需要几日,可现如今灾民中的疫情随被控制,却也有大多数的生命都岌岌可危了,这治疗的药物已经刻不容缓。”

    阿婳眸中也闪过一丝担忧,要知道,这些日子都是她与那些侍卫在照顾染疾的灾民们,这些灾民中有老有小,无论哪一个都可怜得使人心中随之动容。

    二人正忧心的时候,却望见楚念狡黠一笑,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之前刘莫为给的几百两银票以及从楚河州身上掏出来的银票,“这些银票应该够了吧?”

    望见银票,刘启顿时眼前一亮,“三娘哪儿来的这么多银票?”

    楚念挑了挑眉毛,“两个贪官身上搜出来的。”

    此刻刘启倒是无暇顾及楚念话语中的“两个”贪官究竟是哪两个,不过眼下困境,有了这几百两银票已是解决了。

    “太好了,三娘子!”

    不顾阿婳惊喜的声音,刘启蓦然板脸道:“你可知,私藏贪官家产是重罪?”

    楚念挑眉看他,一双藏着漩涡的眸子仿若要将刘启吞噬,这等目光看得刘启心虚,只得别过脸去,他只是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而已,她这般看着他作甚。

    不等刘启将心中疑问开口,便见楚念行至桌旁,替自己斟了盏茶,一边端起茶盏,一边道:“刘将军可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如若不是我将刘莫为身上的银两都搜出来,你觉得今日之事能得以解决?”

    余光望见楚念冷下来的脸,刘启心中越发不平,张了张嘴,话儿却没说出口。

    他不过是担心她而已,又没说要检举,她为何总是将他想得这么坏?

    片刻后,楚念将手中茶盏放下,将银票尽数塞进阿婳怀中,“阿婳,尽管拿这笔钱去采购药材,倘若当真有奸人检举,有我担着。”

    说罢,她转身出了帐,再不给刘启任何辩驳的机会。

    阿婳看着眉头紧皱伫立在原地的刘启面露疑惑,片刻之后,她便垂下头去,抱着银票绕过刘启,追楚念去了。

    万籁俱寂之间,刘启才恍然回神儿,长叹之后是一声苦笑,初次见她便觉得她熟悉,今日一来越发觉得她像……罢了罢了,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人已经死了,已经葬身悬崖了,被他亲手逼入了绝路的人,怎会死而复生?

    倘若她还活着……刘启眸中闪过一丝痛惜,倘若她还活着,也是心中无他之人,他怜惜又有何用?更何况,到死,她都从未明了过他的真心……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此刻河边的山坡之上,楚念落座雨草地之上,她身侧,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二人就在乡下这明目的漫天星光之下相对无言,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楚念才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这时,肩头便被一阵温暖包裹,阵阵莲花香味儿顿时充斥鼻尖。

    楚念抬眸,明修正关切的看她,“冷了?”

    她浅浅一笑,摇着头道:“多谢殿下赶这么远的路来给小女送衣裳。”

    明修张了张嘴,末了,薄唇抿起,一个俯身,便在她身侧坐下,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见她没拒绝,更得寸进尺的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孤只是担心你。”

    他怀中的温度叫楚念无法拒绝,所幸老老实实的躺着,反正他如此霸道的揩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殿下原本无需担心,阿婳和暗卫们都在,我能出什么事儿。”

    明修张了张嘴,舒尔笑了,“孤不来都不知道,你竟有这等随机应变的本事,倘若是孤亲自来,恐怕都无法将此事处理好。”

    楚念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嘴角无法抑制的扩大开一个得意的笑,旋即才正了正神色道:“殿下可有去知府中查看过了?”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明修顺理成章的将怀抱紧了紧,“去过了。”

    “那提前控制灾情的是何人?”

    “一个书生。”

    “一个书生?”楚念诧异抬头,不过片刻,她又反应过来,见怪不怪的耸了耸肩,以汴县这等贪官为首的情况,一个心怀大志的书生不得志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既然都未曾得志,仍旧心系百姓,想来这书生也是个可造之才。

    望见楚念平静下来的面色,明修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看人从来都不会看错,就像楚念,他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根本无需他多说什么,她什么都懂。

    “孤已经派人将他带入京中了,将他送到哪儿,由你决定。”

    他昨夜钻进那书生的卧房,可将那书生吓了个半死,不过他倒是反应极快,知晓当朝太子是因为朝局身不由己的装傻,便欣然接受了。

    楚念扬了扬眉,“殿下可看清了那人不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明修摇了摇头,“能在这等情景之下偷偷在贪官的眼皮子底下力挽狂澜的人,不会是目光短浅之人。”

    闻言,楚念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轻轻靠在他怀中,却是这股子莲花儿香味儿叫人忍不住眼皮打架。

    许是他怀中太过舒适,不多时,楚念便睡着了。

    明修垂眸看着怀中酣睡的人儿,嘴角微微勾起。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书上,几个暗卫正一人咬着一个苹果看戏,暗三眼尖的发现躲在树后傻笑的阿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们瞧,阿婳神医也有梅香似的蠢样子。”

    暗一在一旁亦是看见了阿婳,“你道是蠢样子,我倒是觉得阿婳神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暗三翻了个白眼,“你别想了,阿婳神医已经有赵二那个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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