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第十三章：设计
《皇后纪》已完结出版 作者:花半里
第15节:第十三章：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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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丽华心中总还是有些顾虑的。带着家眷又要如何打仗？两军交战刀枪无眼，都是随时要流血死亡的，家眷夹杂在中间，谁来护着他们周全？刘縯满脑子的起兵复国大业，刘秀总不该想不明白这些吧？
心中顾虑着这些，不时，却又想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刘縯孤注一掷起兵造反，又有李家被屠杀焚尸的前车之鉴，刘氏一族纵使是留在舂陵也是被王莽拿来祭刀的命，既然走了这条路，就索义无反顾的走到底了，拼着全族人的命，登高一呼，要么一朝兵败尽亡，要么一跃成王。
只是……她闭目一叹，可这到底是拿命在赌。
然而未过多久，却又传来消息，只因财物分配不公，绿林众人心中愤懑不平，而刘氏众人皆是携家带口，财物拿到手里，自然不肯轻易让出来，一来二去，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便起了冲突。绿林军恼怒起来，便欲愤而反攻刘氏宗族。两方剑拔弩张，眼看南阳郡尚未拿下，便要起内讧。最后仍是刘秀说服刘氏宗亲，将那些财物尽数让出，以刘氏退让，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丽华忍不住摇头。说到底仍旧是一群乌合之众，凭的就是那打家劫舍发的家，入眼的便也不过只是这些蝇头小利，目光难以长远，与这等众人合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好在刘秀保持了清醒，舍小取大，暂时笼络住了那些人。但说到底也只能是暂时。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他们，一谋财，一谋江山，彼此所谋不同，分道扬镳也是必然的。
“姑娘，您快出来吧，邓夫人来了。”
丽华微怔了一下：“邓夫人？哪一个邓夫人？”
习研无奈地道：“自然是邓奉邓公子的夫人，邓禹邓公子的妹妹，姑娘您的朋友，邓夫人。”
听习研说到邓奉的名字的时候丽华便已经知道是谁了，偏这个丫头还拖拖沓沓地扯出一堆人，嗔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不就多问了一句，你倒还越发的脾气大了。邓穗在哪里？可是在我娘那里？”
习研伸手为她正了正髻上簪钗，又将手中的一支赤金坠珠的步摇给她好，之后抿了抿嘴角，略带些委屈地道：“诺，邓夫人先去拜见了主母。”想了想，又忍不住替自己分辨道，“奴婢这不是看姑娘近来都闷闷不乐，想法子逗姑娘一笑么！”
丽华起身，拂了拂衣摆，笑着：“我又没有责怪你……”
话未说完，便听门口有人接了去：“你责怪谁了？”
身着深色双绕曲裙的邓穗，头梳坠马髻步摇，宛然的眉目不复为姑娘时的利落娇俏，倒是添了几分为人妻为人母的妩媚温柔之感来。只是若细看却发现她脸上略有几分掩不住的苍白与憔悴。
这是怎么了？邓奉家中仆婢也是不少，若单单是带孩子，也绝不至让她如此苍白憔悴。
“我巴巴的来寻你，你倒不高兴呢？”
掩下疑惑，丽华笑：“我哪里不高兴了，你也不提前告知我，你看，我这不是急着去迎你了。”说着，拉着她进到室内。
才刚坐定，邓穗便轻轻一叹，忧愁尽显面上：“以后你就是再想迎我，只怕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丽华心头一惊，忙问：“这话怎么说？”
邓穗皱眉：“怎么，你还不知道？”
习研端来果脯放置案上，丽华无心再请她吃这些，只是忙问：“我还不知道什么？你快说来给我听！”
邓穗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却只在她的面上眼底看到惊疑，不似作伪，长叹：“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说了半天，却使终不在重点上，丽华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倒是告诉我啊！”
邓穗垂眼圈突然一红，哽咽一声：“邓家出事了……”
丽华双目紧紧盯着她。
“你应该也知道了，刘縯带着刘氏家族起兵反朝廷，闹得声势浩荡……叔父也带着门客响应了。新野宰带兵杀到了邓家，刨了我们的祖坟，毁了宗庙……叔父家的庄子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是不能够再留在新野了……”
丽华全身僵住。怎么……怎么会这样？
刨祖坟，毁宗庙，烧庄子……这与禽兽何异！
她突然一把钳住邓穗的手，急问：“那我表哥表嫂呢？他们怎么样了？”
邓穗被她抓得狠了，痛得瑟缩了一下，忙道：“叔父和婶娘没有事，他们一早就带了门客和孩子去往棘阳了。”
丽华心头一宽，也慢慢松开了手，过了半晌，才道：“你同邓奉也要去棘阳？”
邓穗摇头：“还不知道，要听他的安排。”
丽华再次沉默下来。原本这一切都应是在意料之中的，刘縯起兵，邓晨全程参与，出谋划策，钱帛箭弩，只怕他的功劳也是最大的。刘縯起兵之初，她便问过兴，邓家会如何，兴语焉不详一语带过，她也未曾多加留意，却没想到终是落了个今日的结局。
祖坟被刨，宗庙被毁，何等残忍！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刘元和三个孩子无事。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相处的，便是他们，她打从心底里面待他们如亲人，实在不希望他们出事。
“丽华，我今次来，一是来向你道别；再者也是想要告诉你，邓两家盘纠结，羁绊甚深，如今邓家出事，已经堪堪要连累到家，”她拉过丽华的手轻轻握着，“你与刘秀……已经不能……”话说一半，她知道丽华会明白的。
丽华沉默，她自然知道邓穗这一翻肺腑之言是为她好，可是有时候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由得了她？若是真能由得了她，她又何至于躲不开刘秀，一步一步让心沦陷至此？
从头到尾，他不曾主动，她不曾逃脱。
邓穗离开后，丽华匆匆下楼去找兴。
邓穗说的没有错，邓两家世代联姻，盘错节，邓家落到如今下场，家不得不防。可是识不在家，兴纵是再老成，他也终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经得住这般厉害的考验？少不得要同邓夫人商量了之后请族中叔伯支撑一下门头的。
但在此之前，她却需要向兴问明一些事情。她总觉得，有许多事情，兴故意瞒了她。
兴的书房外守了个断臂的哑仆，原是氏庄园的佃农之子，后来氏庄园扩建时，不慎砸断了手臂，识便将调到了家堡里做个守门人，倒也不曾亏待过他。
见到丽华过来，哑仆行了礼，抬手便要敲门，丽华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退下，哑仆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过了一时，才躬身退下。丽华原想推门进去，却不经意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刻意压底的声音听不太清，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刘縯……欲攻宛……小长安……甄阜……”
“大雾……设计……全歼！”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落在丽华心头，却犹如一声惊雷，手足俱废，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习研站在丽华身后，自然也听到了，一样惊得脸色发白，但看丽华身子一软，忙伸手搂住了她，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息。
丽华死死抓住习研，瞪大双眼，过了许久才堪堪定下心神，站直了身子慢慢地往回走，不远处站着和习研一起侍奉她的另外几个奴婢，她细细地思索，突然开口：“下个月不就是嫂嫂的生辰了？”问的却是另一个奴婢，湖绿。
湖绿躬身浅笑着答：“诺。”
丽华直视前方，微扯角：“这要好好想一想，该送嫂嫂一些什么好？”
习研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接口：“少主母爱琴，姑娘何不……”
她未说完，丽华便点头微笑：“是了，嫂嫂每晚都是要弹琴的，我倒也养成了每晚听着嫂嫂的琴声入睡的习惯了。”说着倒走到了夫人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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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顾虑着这些，不时，却又想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刘縯孤注一掷起兵造反，又有李家被屠杀焚尸的前车之鉴，刘氏一族纵使是留在舂陵也是被王莽拿来祭刀的命，既然走了这条路，就索义无反顾的走到底了，拼着全族人的命，登高一呼，要么一朝兵败尽亡，要么一跃成王。
只是……她闭目一叹，可这到底是拿命在赌。
然而未过多久，却又传来消息，只因财物分配不公，绿林众人心中愤懑不平，而刘氏众人皆是携家带口，财物拿到手里，自然不肯轻易让出来，一来二去，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便起了冲突。绿林军恼怒起来，便欲愤而反攻刘氏宗族。两方剑拔弩张，眼看南阳郡尚未拿下，便要起内讧。最后仍是刘秀说服刘氏宗亲，将那些财物尽数让出，以刘氏退让，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丽华忍不住摇头。说到底仍旧是一群乌合之众，凭的就是那打家劫舍发的家，入眼的便也不过只是这些蝇头小利，目光难以长远，与这等众人合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好在刘秀保持了清醒，舍小取大，暂时笼络住了那些人。但说到底也只能是暂时。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他们，一谋财，一谋江山，彼此所谋不同，分道扬镳也是必然的。
“姑娘，您快出来吧，邓夫人来了。”
丽华微怔了一下：“邓夫人？哪一个邓夫人？”
习研无奈地道：“自然是邓奉邓公子的夫人，邓禹邓公子的妹妹，姑娘您的朋友，邓夫人。”
听习研说到邓奉的名字的时候丽华便已经知道是谁了，偏这个丫头还拖拖沓沓地扯出一堆人，嗔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不就多问了一句，你倒还越发的脾气大了。邓穗在哪里？可是在我娘那里？”
习研伸手为她正了正髻上簪钗，又将手中的一支赤金坠珠的步摇给她好，之后抿了抿嘴角，略带些委屈地道：“诺，邓夫人先去拜见了主母。”想了想，又忍不住替自己分辨道，“奴婢这不是看姑娘近来都闷闷不乐，想法子逗姑娘一笑么！”
丽华起身，拂了拂衣摆，笑着：“我又没有责怪你……”
话未说完，便听门口有人接了去：“你责怪谁了？”
身着深色双绕曲裙的邓穗，头梳坠马髻步摇，宛然的眉目不复为姑娘时的利落娇俏，倒是添了几分为人妻为人母的妩媚温柔之感来。只是若细看却发现她脸上略有几分掩不住的苍白与憔悴。
这是怎么了？邓奉家中仆婢也是不少，若单单是带孩子，也绝不至让她如此苍白憔悴。
“我巴巴的来寻你，你倒不高兴呢？”
掩下疑惑，丽华笑：“我哪里不高兴了，你也不提前告知我，你看，我这不是急着去迎你了。”说着，拉着她进到室内。
才刚坐定，邓穗便轻轻一叹，忧愁尽显面上：“以后你就是再想迎我，只怕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丽华心头一惊，忙问：“这话怎么说？”
邓穗皱眉：“怎么，你还不知道？”
习研端来果脯放置案上，丽华无心再请她吃这些，只是忙问：“我还不知道什么？你快说来给我听！”
邓穗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却只在她的面上眼底看到惊疑，不似作伪，长叹：“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说了半天，却使终不在重点上，丽华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倒是告诉我啊！”
邓穗垂眼圈突然一红，哽咽一声：“邓家出事了……”
丽华双目紧紧盯着她。
“你应该也知道了，刘縯带着刘氏家族起兵反朝廷，闹得声势浩荡……叔父也带着门客响应了。新野宰带兵杀到了邓家，刨了我们的祖坟，毁了宗庙……叔父家的庄子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是不能够再留在新野了……”
丽华全身僵住。怎么……怎么会这样？
刨祖坟，毁宗庙，烧庄子……这与禽兽何异！
她突然一把钳住邓穗的手，急问：“那我表哥表嫂呢？他们怎么样了？”
邓穗被她抓得狠了，痛得瑟缩了一下，忙道：“叔父和婶娘没有事，他们一早就带了门客和孩子去往棘阳了。”
丽华心头一宽，也慢慢松开了手，过了半晌，才道：“你同邓奉也要去棘阳？”
邓穗摇头：“还不知道，要听他的安排。”
丽华再次沉默下来。原本这一切都应是在意料之中的，刘縯起兵，邓晨全程参与，出谋划策，钱帛箭弩，只怕他的功劳也是最大的。刘縯起兵之初，她便问过兴，邓家会如何，兴语焉不详一语带过，她也未曾多加留意，却没想到终是落了个今日的结局。
祖坟被刨，宗庙被毁，何等残忍！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刘元和三个孩子无事。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相处的，便是他们，她打从心底里面待他们如亲人，实在不希望他们出事。
“丽华，我今次来，一是来向你道别；再者也是想要告诉你，邓两家盘纠结，羁绊甚深，如今邓家出事，已经堪堪要连累到家，”她拉过丽华的手轻轻握着，“你与刘秀……已经不能……”话说一半，她知道丽华会明白的。
丽华沉默，她自然知道邓穗这一翻肺腑之言是为她好，可是有时候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由得了她？若是真能由得了她，她又何至于躲不开刘秀，一步一步让心沦陷至此？
从头到尾，他不曾主动，她不曾逃脱。
邓穗离开后，丽华匆匆下楼去找兴。
邓穗说的没有错，邓两家世代联姻，盘错节，邓家落到如今下场，家不得不防。可是识不在家，兴纵是再老成，他也终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经得住这般厉害的考验？少不得要同邓夫人商量了之后请族中叔伯支撑一下门头的。
但在此之前，她却需要向兴问明一些事情。她总觉得，有许多事情，兴故意瞒了她。
兴的书房外守了个断臂的哑仆，原是氏庄园的佃农之子，后来氏庄园扩建时，不慎砸断了手臂，识便将调到了家堡里做个守门人，倒也不曾亏待过他。
见到丽华过来，哑仆行了礼，抬手便要敲门，丽华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退下，哑仆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过了一时，才躬身退下。丽华原想推门进去，却不经意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刻意压底的声音听不太清，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刘縯……欲攻宛……小长安……甄阜……”
“大雾……设计……全歼！”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落在丽华心头，却犹如一声惊雷，手足俱废，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习研站在丽华身后，自然也听到了，一样惊得脸色发白，但看丽华身子一软，忙伸手搂住了她，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息。
丽华死死抓住习研，瞪大双眼，过了许久才堪堪定下心神，站直了身子慢慢地往回走，不远处站着和习研一起侍奉她的另外几个奴婢，她细细地思索，突然开口：“下个月不就是嫂嫂的生辰了？”问的却是另一个奴婢，湖绿。
湖绿躬身浅笑着答：“诺。”
丽华直视前方，微扯角：“这要好好想一想，该送嫂嫂一些什么好？”
习研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接口：“少主母爱琴，姑娘何不……”
她未说完，丽华便点头微笑：“是了，嫂嫂每晚都是要弹琴的，我倒也养成了每晚听着嫂嫂的琴声入睡的习惯了。”说着倒走到了夫人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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