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正要去弟弟屋里看看小孩怎么样了, 一抬眼,看到弟弟蹿了出来,径直从俩人身边儿擦着过去,边往茅厕快走, 边回头喊, “大哥, 二哥, 你们去我屋等着我呀。”
    睿哥儿一脸无奈,“大哥,你瞅瞅, 辰哥儿这都什么毛病,非得等憋不住了才往茅厕跑。”
    宋景茂看着弟弟弯着腰不大自然的跑姿, 掩唇笑道:“估摸着是做什么事情太专注了,人有三急,随他去吧。——对了,二弟最近功课如何, 可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
    “正有一处不明, 想要请教大哥呢。”
    宋景茂笑道:“二弟莫提请教二字, 叫大哥汗颜,睿哥儿天资聪颖远比大哥有潜力, 大哥不过仗着比他人勤奋一些,加上运气好罢了, 论读书的悟性, 不及二弟。”
    宋景睿忙道:“大哥太过谦虚,天下有几人能同大哥一般, 放下书本两年,重新读书还能取得如此成就, 我同辰哥儿一直把大哥当做榜样的。”
    闻言,宋景茂莞尔一笑,睿哥儿把他当榜样倒是有可能,要辰哥儿像他那般拼命读书?
    呵呵……
    兄弟俩一边交谈着,一边站在廊下等辰哥儿。
    小孩放完水长舒一口气,可算轻松了,这被人照顾太过也是不太舒坦,水喝太多,光跑着上茅厕。
    兄弟三人进到堂屋,绕过屏风径直去了宋景辰的房间,秀娘瞧见,拾了一盘点心,一盘干果蜜饯,还有一罐百合绿豆汤给一并端了过去。
    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先给垫吧一下。
    宋景茂、睿哥儿忙起身道谢,“多谢婶婶。”
    秀娘叫他们别客气,转身去屋外忙自己的去了。
    宋景辰脱掉鞋子,爬到榻上,盘腿儿坐下,招呼哥哥们一块儿坐,宋景茂坐过来,抬手摸了摸他脑瓜,“辰哥儿头还晕不晕?”
    说不晕,一会儿怎么指使哥哥们替自己做事?
    说晕,荀大夫都说自己没有大碍,显得多娇气一样。
    宋景辰道:“多谢大哥关心,比早起那会儿好多了,大哥在翰林院辛不辛苦?”
    “还好,大哥不辛苦。”
    宋景茂在翰林院主要负责皇帝的文书工作和礼仪事务以及书籍的修订工作,虽说做得事情多一些,不过接触到的都是朝廷的核心事物,又能有机会得到皇帝的赏识,是别人求之不来的,宋景茂觉得这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并未觉得多辛苦。
    兄弟三人说了一会儿小话,宋景辰从桌上捏起一块点心先递到大哥手上,忙碌一下午,宋景茂正有些腹中饥饿,顺手接过来往嘴里填,只还没来得及放入口中,就听宋景辰大叫一声:
    “大哥,不能吃!”
    宋景茂被他冷不丁一嗓子吓得手一哆嗦,旁边正要伸手去拿点心的睿哥儿也吓一跳,两人不解地看向辰哥儿,心说你咋呼什么,搞得这点心好像有毒一样。
    宋景辰尴尬地摸摸自己小鼻子,“对不起大哥,我刚想起来,我忘记洗手了。”
    忘、记、洗、手——了。
    你好像才刚刚去过茅厕吧,所以……
    宋景辰抬头道:“大哥、二哥,好像你们俩回来也没洗手吧?”
    得,这下谁也不用笑话谁,三个人光顾着说话,竟是谁也没想起洗手这回事儿。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作一团,宋景茂催促两个弟弟一同去旁边耳房净手,往外走着,宋景辰顺口说道:“幸好大哥你动作慢,不然我就不提这茬了,省得你膈应。”
    宋景茂和宋景睿齐齐看他!
    宋景睿眯起眼,搂住宋景辰的小脖子,“臭小子,说,你平日里给我吃东西的时候不会也来这一出吧?”
    宋景辰回瞪他,“二哥你想什么呢,我才没有这般不讲究,今日还不是光顾着同你们说话忘记了嘛。”
    “再说了,有你也吃下去了呀,吐也吐不出来,还问他干嘛。”
    宋景睿没好气道:“那你倒是有还是没有呀?”
    宋景辰不耐烦推他,“没有,没有,没有,都说了一万遍没、有!二哥你真的好啰嗦哦。”
    “大哥,你听听,辰哥儿惯会狡辩,这倒成了我啰嗦了。”
    宋景茂一抚额,其实吧,睿哥儿这种问题就不该问,有还是没有都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最主要,估计小孩他自己都忘记有还是没有了。
    宋景茂安慰睿哥儿,笑道:“ 往好里想,反正给你吃之前,他自己得先替你尝尝,剩下的才给你吃,这样一想,咱们心里就平衡了。”
    宋景辰点点头,“是啊,好兄弟嘛,自然是有难同当。”
    宋景睿气得想揍他,“可去你的有难同当。”
    宋景辰往宋景茂身后出溜,“大哥救命!睿哥儿又又又恼羞成怒了。”
    宋景茂笑着拉架,兄弟仨打打闹闹去洗了手,洗过手回来,几人吃着小点心,宋景辰对宋景茂道:“对了,大哥,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嗯,说吧,你想要大哥帮你什么忙。”
    宋景辰挪了挪腿儿,凑到宋景茂跟前,“是这样的,大哥。先生要我们写篇文章,就是《大学》的那个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顿了顿,宋景辰道:“我知道大哥最是擅长写锦绣文章,陈大儒经常拿大哥的文章给我们读呢,所以我想让大哥写一篇给我参考,让我学习学习。”
    宋景茂蹙眉,“让你学习学习?”
    “是呀,大哥,你都不知道,快愁死我了。”宋景辰抓起宋景茂的衣袖,可怜巴巴哀求,“好大哥,快救救弟弟吧,睿哥儿知道我喜欢算术,最不擅长写文章,今日在家里憋了一天,我除了头晕脑涨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难为死我了。”
    宋景茂睨他,“怎么不让睿哥儿帮你?”
    宋景辰:“大哥,睿哥儿还要帮我抄《大学》的释义呢。”
    宋景睿:“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抄《大学》的释义了?”
    宋景辰:“先生讲得那么快,我年龄又最小,写字又慢,二哥不帮我抄写出释义来,等下次上课时,我岂不是更加两眼一黑,什么都听不懂嘛。”
    宋景睿:“……”
    宋景辰连耍赖皮带忽悠,逼着两个哥哥“帮助”他学习。
    宋景茂觉得弟弟虽说读书不努力,起码态度还是端正的,至少懂得寻求帮助,比那些直接找人代写,直接抄的纨绔子弟强多了。
    爱读书的小孩有一点学得不好就是不够努力,不爱读书的小孩有个读书态度,一家人就美滋滋。
    好与坏,不过是由期望值决定的。
    五日后,天还未亮,宋景辰就被秀娘从热被窝里拎起来,今日爷俩要进宫面圣,也不知道是皇帝疏忽了还是怎么着,也没说要他们父子具体什么时辰面圣。
    当时问来传口谕的小太监,对方说皇帝却是没说具体时辰,不过这种事只能他们等皇帝,不能让皇帝等他们,只能赶最早去。
    宋景辰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呢,扒拉秀娘,哼哼唧唧不肯起来。
    秀娘气得捏了捏儿子的小耳朵,“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娘可真服了你,忘记今日你要进宫面圣了吗,赶紧的,咱可不能误了进宫的时辰。”
    秀娘故意吓唬儿子。
    宋景辰一听“进宫面圣”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外面还黑黢黢的呢,心又放回肚里去了。
    宋景辰淡定道:“娘亲不必着慌,皇帝肯定要先上完早朝才会见我们呢。”
    秀娘道:“我儿就不想想,万一今日朝堂上就一句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然后早朝就结束了呢?”
    宋三郎换好官服进屋来,听到秀娘这句话,被逗乐了,道:“你娘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辰哥儿快起来吧。”
    宋景辰淡定不起来了,皇帝可不是书院里的先生会偏心他,让皇帝等不是好事。
    宋景辰一骨碌爬起来,忙紧得趿拉上鞋子跟着秀娘去耳房洗漱,秀娘先给他披了件斗篷,新衣裳等洗漱完了再换。
    宋三郎的意思是时间还来得及,可以让孩子先吃点东西垫一垫,秀娘不同意,这进宫见皇帝的机会谁知道一辈子是不是就这么一回,可不能搞砸喽。
    这吃完东西万一放屁怎么办,打嗝怎么办,撒尿怎么办?
    总之还是不吃得好,少喝一点点水倒是可以,但也不能喝多,防止撒尿。
    秀娘这边正给儿子换着衣裳,老太太、大房、二房都过来了,挤满了一屋子。
    王氏、姜氏帮着秀娘一块儿给小孩整理衣裳,不能有一丝不稳妥,宋大郎和宋二郎则帮着三郎检查官府有无不妥之处。
    老太太问辰哥儿早上去过茅厕没?
    秀娘说孩子已经去过了。
    宫里的礼仪规矩,刘老太君特意过府来同三郎睿哥儿讲过了,张璟也同三郎讲过,自不必多说。三郎做了三年的官,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太太主要是又对着孙子叮嘱一番,嘱托孙子不可乱说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的,就不说。
    宋景辰点头:“祖母且放宽心吧,有爹爹跟着我呢。”
    “好,好孩子,时候不早了,快跟你爹出门吧。”
    一家人把父子俩送到家门口,宋三郎带着辰哥儿上了自家马车,朝众人挥挥手,放下车帘。
    一家人看着马车出了巷子口,这才转身回去。
    从宋家到皇城有一段距离,宋三郎叫儿子可以先睡上一觉,宋景辰道:“爹,这样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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