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 作者:蓝景

    分卷阅读62

    事情。。

    “启谟,你回京后不久,我离开包子铺,到海月明珠铺当伙计,你还记得瑾娘吗?就是她家的铺子。”

    李果缓缓讲述往事。

    “还记得。”

    赵启谟点头。

    “珠铺对伙计要求高,得家世清白,得有师傅要教,本来进不去,多亏阿七帮忙。”

    李果没讲王鲸的打压,以及离开包子铺后,一度在城东找不到活干的事。

    “阿七现今过得怎样?”

    不是李果提起,赵启谟已经忘记有这么个人。

    “他呀,总说没立业不成家,到现在都没娶妻。”

    李果也觉得阿七应该早些成家,省去被人闲言闲语。

    “你为何离开刺桐?”

    赵启谟对阿七的兴趣不大。

    “听说广州比刺桐热闹,过来长长见识。”

    李果不想告知赵启谟自己抓弄王鲸,以及这条死鲸鱼自从赵启谟回京,就一直欺负自己。

    “你在广州有亲友?”

    赵启谟疑惑,不说李果年纪小,背井离乡,到异地当浮客(外来人口),言语不通,如果无人投靠,根本无法立足。

    “没有,我一个人。”

    李果摇头。

    “这么说,你母亲和妹妹留在刺桐?”

    这事多少出乎赵启谟意料,李果的妹妹还很小,母亲又是寡妇,不应该在此时分离。

    “启谟,我还不能够将她们带出来。”

    提起娘和妹妹,李果很惭愧。

    赵启谟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一家子都要背井离乡?

    “可是你大伯家欺凌你们?”

    赵启谟还记得李果的大伯在城东开酒楼,待李果一家极其恶劣。

    “不是,他们那家日子过得极好,和我家了断亲戚,早没往来。”

    李果觉得这也挺好,想看两厌。

    “是发生什么事?以至你要离开家人,独身一人到广州来。”

    还过着这么艰难的日子,就衣服看着光鲜,吃住那么差。

    李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骨节凸出,手掌粗糙。他心里其实有些委屈,但也不想被赵启谟知道。

    “和王鲸不合,不过我离开刺桐港前,将他教训了一顿。”

    李果尽量让自己笑得不要太勉强,抓弄王鲸那事,他后来挺后悔。

    “王鲸啊。”

    赵启谟想,我早该想到。

    “启谟,你是不知道,王鲸他爹因为贩来昂贵的海货,朝廷给封了个官,这下不得了,又是巨富还有官衔,王鲸仗着老爹,在城东不可一世,谁都要让他几分。”

    李果觉得,在城东,就没有人不怕王鲸。

    “赏封大海商这种事,我略有耳闻。那你往后打算一直留在广州?”

    赵启谟对朝廷奖励海商的做法,不置可否,但是王鲸这人生性狭隘记仇,一直都在找李果麻烦。

    “我,我不会一直背井离乡。”

    李果的拳头拳起又放开,他很羞愧,往时可能觉得是无奈,可当赵启谟问起,他内心难过无比。

    相别三年,这个当年教自己读书识字的人,是希望自己有番做为,不想竟混成这样,被人赶出家乡。

    “你现在的工钱,除去衣食住外,能有多少余钱?”

    如果有需要,赵启谟可以援助李果,他现在不似年幼时,身上常常没有银两支配。

    “启谟,我不缺钱,还攒下不少托小孙船的水手寄回家。”

    李果唯有这点觉得欣慰,他能挣到钱,而且相信以后能挣到更多的钱。

    听到这句话,不意外,李果爱攒钱,小时候就这样。也难怪他吃住如此差。

    两人交谈间,不觉时光流逝,此时已接近饷午,内知进来,问赵启谟是否要在宅中备置酒菜。

    “不用不用,我午时还得回去珠铺干活。”

    李果连忙起身,要辞行。

    他先前才吃赵启谟一顿酒菜,何况这次又是在赵宅里,和启谟相处还算自然,要是遇到赵启谟那位当佥判的兄长,或者是其他官人,李果也不知道要怎么相待。

    “即是被我听到,我得讨杯酒吃。”

    一个黑瘦人影晃到门口,人未到,声音先到。

    李果看向门口,那人也看向屋内,正巧李果坐的位置朝门,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你是……”

    李果认出那身蓝袍,这人居然是妓馆常客——胡郎。

    “咳,有客人啊,打扰打扰。”

    胡瑾也认出李果来,匆忙溜走。

    赵启谟觉察哪里不对,问李果:

    “这是巡检使之子胡瑾,你认识他?”

    哦,原来是巡检使的儿子,难怪那晚对付醉汉如此威风。

    李果想起这位官人毕竟说要帮自己保密,不将自己双重身份张扬,那自己就也好心帮他喜欢喝花酒、逛妓馆的事,也遮掩起来好了。

    “适才……看错了。”

    李果不敢说实话,实在没想到会在赵启谟家里遇上他。

    “此人住在隔屋,常来串门。”

    赵启谟先前觉得胡瑾博闻多识,是和刘通判一样的人,不过相处数日,发觉这人有个毛病,为人轻浮。

    “启谟,我该走了,承蒙款待。”

    李果行礼,文质彬彬。

    “我会停留岭南一段时日,你常往来。”

    赵启谟起身送客,亲自将李果送出厅室。两人一前一后行走,来到廊屋。

    “启谟,留步,内知会领我出去。”

    李果自己认识路,不劳启谟一路送,太客气了。

    “果贼儿,我赠你的香囊可还在?”

    不知何故,赵启谟突然想起他们交换信物的事,当时说过再次相逢,拿信物相见。

    “在的,这趟没带在身上。”

    李果今日出发前,在要不要带香囊上,做了一番思考,他听过戏文,这类信物,呈递上去,往往是落难的一方对显大的一方,有所谋求。

    因为你我是旧识,所以你得念旧情,得照拂我。

    李果觉得不该是这样,这样的信物,是往昔的留念。

    他今日过来前,就设想过,赵启谟可能待他不如往日热情,可能只是想起点昔日的情分,才决定接待他。毕竟三年过去,物是人非。

    但此时李果知道,启谟还是那个启谟,亲近,关切。

    “启谟,我赠你的长命绳,还在吗?”

    李果试探问着,毕竟那东西太低廉,不值钱。

    “还在。”

    赵启谟启唇吐出两字。

    听到说还在,李果眉眼含笑,不过是一条绳子,他竟也还留着。

    “启谟,我走了。”

    两人交谈间,不知不觉已接近门口,李果依依不舍。

    赵启谟点点头,伫立在庭院中,秋风起,扬起他的宽袍广袖。

    李果迈出朱门,再回头,赵启谟仍在院中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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