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棠笑道:“眼力不错,正是黑鸡块配白竹笋,所以取了菜名‘黑白相恋’。”
    朱少虞点点头,一边往碗里夹鸡块和竹笋,一边流露出满满的回忆:“这是我记忆里最美味的一道菜,少时便爱吃。”
    裴海棠捏筷子的手一顿。
    少时?
    那便是尚在昌平行宫时。
    等等,莫非裴珍珠早就摸清了朱少虞的喜好,特意给他挖来的冬笋?
    裴海棠笑意一僵。
    “等等!”
    裴海棠立即搁下筷子起身,快步奔到朱少虞那边,端起他的小碗,就迅速将里头的鸡块、竹笋连同米饭一股脑地倾倒回“黑白相恋”汤盅里。
    去它的相恋,谁要跟裴珍珠相恋?!
    不许吃,一口都不许!
    “翠竹,这冬笋味道不大对,快撤下!”
    朱少虞:……
    翠竹和翠玉面面相觑,这笋一口没尝呢,小郡主从哪笃定味道怪异的?
    疑惑归疑惑,翠玉依然快速端起汤盅撤走。
    裴海棠难以解释,只微微嘟嘴。
    朱少虞盯了她几眼,突然开口:“嗯,雾气里确实多出股酸味,应该是冬笋在地底下被虫子咬过,失了鲜。翠竹,你让厨子用蔡老婆子先头送来的冬笋,重新做一锅来。”
    翠竹总算反应过来,错的不是冬笋,是送冬笋的人。
    你想想,这道菜是四皇子的最“爱”,菜名偏又叫黑白相“恋”,爱和恋,哪能与裴珍珠沾上关系啊!
    “诶,奴婢这就去。”
    翠竹出门后,快步追上前头端汤盅的翠玉,压低嗓音把事儿说了一遍。
    翠玉恍然大悟:“亏得四皇子是个明白人。”
    翠竹笑:“嗯,咱们这位郡马爷确实不错,胆大心细,办事周到,尤为可贵的是能对郡主体贴入微。要我说呀,嫁对了。”
    翠玉以前极度憎恶四皇子的,这几次相处下来也颇有改观,点头赞道:“嗯,是嫁对了。”
    两个丫鬟退出上房后,廊下还守着三五个小丫鬟,屋里却只剩裴海棠和朱少虞。
    她正要回座位,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裴海棠一怔。
    那只手的主人从椅子里起身,低头看着她:“等等,沾了油。”
    裴海棠视线下移,果然被攥住的那只手背沾上了几滴鸡汤,想来是方才倾倒时飞溅上的。
    一方白帕子轻轻一抹,瞬间消失。
    裴海棠留意到,正是那块等着他还的白色绣海棠花的帕子,眼下又添上几滴油渍,脏了。
    “郡主,坐,咱们继续吃。”朱少虞牵她小手回椅子里坐好,用公筷给她夹了五六道菜。
    作为回报,裴海棠特意挑了那道“辣炒肥肠”,给他也夹了几筷子。
    朱少虞:“郡主,黑白相恋是我曾经的最爱,你猜猜,如今我最爱哪道菜?”
    哦?
    黑白相恋是过去式了?
    呵,那裴珍珠岂非白白出力挖了一顿笋,完全没踩中他心头的点啊。
    裴海棠笑得灿烂:“莫非是……辣炒肥肠?”
    朱少虞不置可否。
    他脑海里浮现“竹林七贤小馆”里的一幕,那是她第一次为他点菜,那会子店小二已经退出包厢,她又匆匆把人给唤回来,单单为他加上这道菜。
    那天加菜的画面,也适时地闯入裴海棠脑海。
    他不回答,她便执着地追问:“快说,到底是不是啊?”
    “是不是啊?”
    朱少虞只道:“秘密。”说罢,低头咬一口她亲手夹的肥肠,嚼得很香。
    裴海棠笑得得意:“肯定是!”
    无论他承不承认,裴海棠今晚都被取悦到了,看着饭碗里堆砌成小小山峰的菜,本就饿了的小郡主愈发食欲大开,一口一口把他夹的全部吃光光。
    那个大快朵颐。
    那个吃饭香香。
    一刻钟后,翠竹和翠玉重新端来“黑白相恋”时,小郡主碗里的白米饭早见了底,都开始摸着小肚瓜打饱嗝了。
    “郡主,这道黑白相恋还要上吗?”
    裴海棠嫌弃地瘪嘴:“不上,以后都不上了,让厨子研究一份新菜单来。”
    翠玉和翠竹:……
    “这道赏你们了,下去吃吧。”
    翠竹和翠玉连忙谢恩。
    ~
    两个大丫鬟在耳房欢欢喜喜吃着滋补的黑白相恋时,裴海棠与朱少虞肩并肩在月光下散步。
    呃,并非裴海棠有饭后散步的好习惯,而是朱少虞察觉她有点吃撑了,硬将她从上房拎出来,强行散步消食。
    庆幸,夜晚散步的滋味还行。
    朱少虞提着灯笼,裴海棠穿着斗篷挨在他身边,两人沿着花园里石板铺就而成的小径默默前行,朱少虞话少,裴海棠却是个实打实的话匣子。
    他再沉默,都能被她给攻破。
    裴海棠:“恭喜,你今日晋升京县令啦。”
    朱少虞:“同喜同喜,你晋升京县令夫人了。”
    裴海棠笑:“可有心愿要许?”
    朱少虞琢磨了几步,突然站定,转身低头看她:“心愿没有,只想向你真诚地道谢。”
    裴海棠跟着止住步子,仰起小脸笑看他:“怎么谢?”声音在夜空飘散着愉悦。
    朱少虞静静看着月色下娇俏动人的她。
    薄唇轻启。
    忽然想起什么,他视线下移,扫过她摩挲着小肚瓜的手:“今夜是谢不了了,改日。”
    裴海棠:“为何?”
    朱少虞:“你吃撑了。”
    裴海棠:???
    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追上去执着再问,朱少虞却怎么都不肯透露,直到困意来袭,她返回卧室进入了梦乡,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
    次日,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屋檐,朱少虞翻身上马奔赴衙门,待裴海棠睁眼时,床下只剩一床余温都不残留的地铺。
    “坏蛋,吊我一夜胃口,却不肯透露一丢丢谜底。”
    哼归哼,裴海棠心头依然惦记着对他好,预备上街给他淘些精致的衣裳鞋袜回来,那么昂贵的红木衣柜一直空着,简直……暴殄天物!
    不料,早饭后,裴海棠踩马凳即将登上马车出门之际,门房快步来报:“郡主,武安侯来访。”
    裴玦?
    裴海棠踩马凳的脚一顿,眉眼迸出不待见:“他来作甚?”
    门房如实禀报:“侯爷身后跟着的小厮捧了一个精致木匣子,兴许得了什么宝贝要献给郡主。”
    献宝?
    裴海棠忆起上一世来,皇舅舅仙逝前,裴玦待她这个族谱上的“嫡亲妹妹”好得挑不出刺,譬如获得宝贝便往她跟前送,譬如得知她喜好什么,立即翻遍京城多贵都能寻了来,譬如她不慎落水,他便第一个跳湖去救……
    可惜,所有的好全是假象,皇舅舅仙逝后,裴玦立马凶相毕露,处处给她穿小鞋。
    呵,这一世……
    裴海棠抿抿唇,交代门房:“去把武安侯请到上房来。”
    说罢,裴海棠在翠竹的搀扶下跳下马凳,掉头返回上房。
    “妹妹,看哥哥给你送什么来了?”
    裴玦昂首阔步迈进堂屋,眉眼间迸出的热情与上一世如出一辙,才大步跨近裴海棠,就从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接过精致的木匣子,弯腰捧到她跟前。
    一打开,里头珠光四射。
    裴海棠凑近一瞧,豪气啊,竟是一件亮晶晶的珍珠坎肩,全珍珠制作而成,且颗颗饱满大小一致,估摸值五千两银子。
    “大哥,这珍珠坎肩真漂亮!”裴海棠笑着从木匣子里托起,“我和姐姐一人一件吗?”
    裴玦宠溺地摸摸她脑顶:“我就你一个亲妹妹,好东西自然紧着你。”
    听听,这甜言蜜语说的,自个也不嫌恶心。
    裴海棠本就生得美,随随便便弯眼一笑,便能笑出甜蜜至极的错觉:“嗯,大哥待我真好。”
    若是上辈子,裴海棠接了礼物,立即会暖心地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方便他将心底欲求之事抛出来。
    这辈子,裴海棠绝口不提,欢欢喜喜收下贵重礼物后,便下逐客令:“大哥,我正要上街去逛呢,等会看到心仪的东西,也给你捎一件。”
    说罢,裴海棠就从圈椅里起身,一副赶客的架势。
    裴玦心尖一颤,昂贵礼物不能白送啊,再尴尬,也得厚着脸皮自曝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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