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布置得很温馨,是胡喜喜在这里陪他的时候,亲手所布置,因不爱医院白色充满消毒液的床单,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买来的,医院开始不准,胡喜喜求了几次,院方领导才无奈地批准了。
    陈天云已经昏迷了一年多,胡喜喜从来没有绝望过,她甚至也不担心陈天云醒来之后忘记了自己,只要他醒来,记不记得真的没有关系。
    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她握住他的手,手指有些冰凉,她为他把被子盖好,在耳边轻轻说:“冬天马上要来了,你已经睡了一年,是不是该起来了?”
    “这一年,大家都活得很累,只有你一个人舒适地躺在这里,你再不起来,只怕湾湾要提刀来杀人了,古乐说,等你醒来要和湾湾结婚了,他说一定要你做伴郎,不过又担心你太过出息,抢了他的风头。是啊,我也担心啊,婚礼这么多未婚的小妹妹,你要是被人抢走了,我到哪里去找老公?”
    “那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图片,是西藏的天空,我被惊艳了,想着什么时候该去一趟西藏,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只好找其他男人去了。其实我也挺有行情的,奇华公司的太子爷上个月才对我表白了,我寻思着,我再等你几天吧,要是你不醒来,我就跟他去西藏了。”
    胡喜喜一边为他按摩手指,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话,这些话有真有假,有真心有恐吓,她按摩完手,然后又为他按摩脸部,手指刚碰上他的唇,便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护士,她喊道:“李护士。”李护士是负责护理陈天云的,是个资深护士。
    “胡小姐,你在就好了,医生刚想找你。”李护士拿着体温计进来。
    “哦,好的,我去找他。”胡喜喜站起身,笑容有些虚了,医生一般没事都不会找家属,除非病情有变化,变得好还是坏呢?胡喜喜心神不宁地走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推推眼镜,神情严肃,“坐吧,胡小姐!”
    胡喜喜坐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医生,医生笑了,“不必这么紧张,找你来时因为昨天我们为陈先生做过一次全身检查,他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好,十分的健康,不必担心。”
    胡喜喜松了一口气,又问:“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医生说:“一天不定,十天不定,一个月不定,一年不定......“正说着,忽然李护士冲了进来,医生抬头看着一向稳重的李护士,有些惊讶,却听李护士气喘吁吁地说:“102床病人醒来了!”
    医生旋风般冲了出去,胡喜喜呆坐在椅子上,全身颤抖着,她没想过这个消息来到的时候,眼泪会不自觉地掉下来,她幻想过无数次他醒来的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她没有想过哭。
    她躲在门口,看着医生为他检查,她不敢走进去,怕他不认得了她。
    他真的已经醒来,苍白的脸上那眼睛已经睁开,虽然有些虚弱却透着一股神采,他醒来了。
    胡喜喜拨通古乐的电话,许久没说出一句话,只一个劲地掉泪抽泣,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头的古乐刚睡下,接到这样一个无声的电话,那头除了抽泣的声音,再无其他,他紧张了,“阿喜,说话啊,是不是天云有事?你说话啊?别哭.....”
    湾湾急了,一把夺过电话,“胡喜喜,怎么了?你说啊....”
    胡喜喜抹了一下眼泪,颤抖着说:“他醒了.....”
    湾湾的电话跌落床上,愣愣地看着古乐,古乐急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湾湾掩面哭道:“陈天云醒来了。”这些好友,在陈天云昏迷期间,心情不见得比胡喜喜他们好过,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大家都选择沉默,如今他醒来了,大家的情绪才敢宣泄出来。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一路上被摄像头拍了两次超速,才来到医院。
    医生为陈天云检查了之后,高兴地宣布:“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没有什么变化,可以出院。”
    胡喜喜擦干眼泪走了进去,陈天云看着她,眸子里虽然没有陌生,但也没有感情,只有一丝诧异,“你来干什么?”
    胡喜喜愣住了,医生也愣住了,他顿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脑部曾经受到伤害,虽然照过细胞和神经都没有损,但脑部的构造如此复杂,会不会有些伤害没有查出来呢?譬如失忆。
    陈天云没有忘记胡喜喜,他的记忆停留在一年多之前,第一晚回去见到胡喜喜从他爷爷的房间走下来的时候,他记得他踢到一样东西扑倒在地上,然后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和胡喜喜回西潮,不记得两人已经相爱,更不记得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甚至还以为胡喜喜是一个拜金女,来他的家里是为了谋取他爷爷的钱。所以他一看见胡喜喜,便顿时来气了,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医生见此情况,又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但什么都查不出来。
    胡喜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傻傻地想着杨如海的话,他的一魂一魄已经丢失,他未必会记住她。她掏出电话,拨打了杨如海的电话,通过胡锦明,她和杨如海也做了朋友,“小如,他醒来,他记得我,但是却忘记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他能记得你,已经是一个奇迹,知道吗?他受伤的时候几番苦苦挣扎,魂魄本已经离体,却坚毅地要回来,魂魄已经受损,按理说他是不该记得你的,只能说,你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否则他不可能还记得你。”
    有这一句话,胡喜喜的心踏实了,是啊,他记得不记得她,又有什么关系?她问杨如海:“他是失去一段记忆,还是只不记得我?”
    “我查过他丢失的一魂一魄主最近的记忆,他应该是忘记了一段往事。”
    胡喜喜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他忘记了过去,她也不会放手。
    古乐和湾湾来到医院,陈天云刚检查出来,几个护士推着他,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刚才护士跟他说,他已经昏迷了一年,那个叫胡喜喜的是他的女朋友,每日都会来陪着他。
    他记起尤倩儿,但心中已经没有半分感觉,觉得只是一个寻常人而已,方才他对胡喜喜说,问她来干什么的时候,她的脸闪过一丝悲伤,他的心会微微抽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爷爷有没有来看过我?”他问李护士。
    李护士想了一下说:“你说陈老爷子是吧?有时候来,不过他不记得你了,他现在只记得胡小姐,不过幸好他的老人痴呆症没有继续加深,这也要多谢胡小姐的尽心尽力。”
    陈天云惊骇,“什么?爷爷有老人痴呆症?怎么会这样?”
    “这个事情,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你暂时不要想太多,休息一下吧,等会你的家人朋友来了,会一一跟你说的。”李护士同情地说道。
    陈天云哪里能冷静得下来,这些年他和老爷子相依为命,自己无端端在床上睡了一年多之后,爷爷竟然患了老人痴呆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所以一看到古乐,便连忙拉着他问道:“到底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昏迷?爷爷怎么了?”
    古乐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苍白着脸的胡喜喜,问道:“你不记得她?”
    陈天云看着胡喜喜,“记得,我看见她从爷爷的房间走下来,三更半夜.....”他没有说下去,每当想起之前的事情,他便觉得脑子一阵阵空洞,似乎原本被填满的地方忽然空白了出来,而这些空白曾经留有痕迹,他却无力组拼起来。
    “你们即将谈婚论嫁!”湾湾激动地说道,“为什么你会不记得?”
    “这位是?”陈天云看着一脸激动的湾湾,茫然地问道。
    “我叫常湾湾,是胡喜喜的好朋友。”
    “常湾湾,我认得你,你是欢喜集团的总经理。”陈天云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会,再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胡喜喜,声音带着一丝怀疑,“我们当真谈婚论嫁了?”
    胡喜喜轻声道:“不,你还没有正式向我求婚。”
    陈天云疑惑地看着她,她今天的打扮很拙,像个街坊一样,他微微笑了,“你去卖武吗?”
    “我去做小贩,今天去摆摊了。”胡喜喜把腰包解下来,眼圈红着,却笑着说。
    “小贩,辛苦吗?卖什么?”陈天云已经很疲惫,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她说说话,只要看着她,他的心才会有一股温暖,一股安定的感觉。
    “不辛苦,我卖内衣裤,老爷子卖假名牌!”胡喜喜想起今天的一场闹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老爷子?”陈天云的脸严肃起来。
    “不用怀疑,就是那老头。”胡喜喜说起老爷子,还是一副嗔怒的样子,要不是他朝人家扔内裤,人家能为难她吗?
    “我爷爷去卖假名牌?”陈天云整个人愣住了,“他......”
    “他生意一直比我好!”胡喜喜如实回答,他油嘴滑舌,跟街坊大姐的关系良好,而且他拿的货也不错,所以销路一直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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