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直驶向市一医院,路旁的芒果树长出青绿的新叶,不远处木棉花掉光了所有的叶子,花苞蓄势待发,只等着下一次的暖流,然后染红一树,染红城市的一角。
    故乡的小镇,街头小巷燃烧着的火红的木棉,胡喜喜总会突如其来的感到一阵忧伤,原来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往事偏偏想恶狗般冲出来狠狠地咬你一口!
    陈天云见她沉默了,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便加大了油门往医院飞驰。
    老爷子受了些惊吓,肝气郁结,怒火上升而导致血压飙升,幸好是送院及时,否则也挺危险的。
    胡喜喜来到医院,与陈天云相谐步进去,她沉默了一下后说:“关于我的身份,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不公开!”
    “为什么?”陈天云问出口便后悔了,这些怎么说也是她的私事,他是不该过问的。
    “我不希望我的身份曝光,带给我儿子太多困扰!”胡喜喜坦白地说,她觉得陈天云是个明白人,所以也没有编造谎话。
    “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陈天云看着她圣洁的眸光,忽地怦然心动,这是母性的光辉,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忽然很想从一个女性身上获取着一种被世人千百年传诵的母性,假如他的妈妈没死,相信她也是一位好母亲,也一样有这样的光辉。
    “母亲都是伟大的,”胡喜喜想起以前看到的资料,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在多年前已经车祸过世,愣了一下,目光便有些怜悯了,“爷爷也一样伟大!”是的,她也没有妈妈了,生命里只剩下冠军和爷爷两位血肉至亲,怎么说,也该放下仇恨回去把他接出来!
    陈天云面容有些悲凉,少年时代曾羡慕人家一家大小出门游玩,他跟自己说不在意,但事实上是否真的不介意?他也不清楚,只是看到那样的场面,心里总会发酸。
    两人又沉默了,脚步加快往病房走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医生和老爷子在说话,老爷子倔强地说:“不留院,我马上就回去了,等我孙子来我就回去!”
    “不行,你血压刚才偏高许多,必须留院观察两天!”医生硬梆梆地说,“这一次没商量!”
    老爷子苦瓜着脸:“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医院,到处充斥着消毒药水,就一个晚上吧?行不?”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老人和小孩真的一样性子啊!
    “不行!”胡喜喜推开微启的门,走了进去,陈天云跟在后面微微笑着,他最爱看爷爷吃瘪的样子,胡喜喜对医生说:“让他在这里住十天半月,不准出院!”
    “什么?”老爷子轰隆隆地吼了一句,随即可怜兮兮地说:“阿喜啊,我没事啊!”
    “不是治你的高血压,是治你的脑子,你这么大个人了,没长脑子怎么做人?你以为你十八二十二吗?居然提刀去寻仇。”胡喜喜机关枪般数落道。
    老爷子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在场又这么多医生护士,他的宝贝孙子也在看着,眉目含笑,一时火气上升,一拍床怒道:“谁让你多事?你不来我也能摆平!”
    胡喜喜见他怒发冲冠,怕他激动,只得收敛了语气说:“那好,我不多事。”她转头一旁的老李,“那小伙子怎么了?”
    “小路断了肋骨,在隔壁病房呢!”老李回答说。
    “真是个好小伙啊,对方这么大阵仗,他也不逃跑,这人再贵也要聘!”老爷子见胡喜喜没有继续发飙,也收敛了脾气,顺着她的口气说话。
    见他没什么大碍,胡喜喜也总算放心下来,坐在床边和老爷子说了一会话,哄他住几天医院,开始他是极力反对,但在胡喜喜威迫利诱之下也只得投降。
    陈天云送胡喜喜回去的路上,像是思考了许久才说了一句:“爷爷很听你的话!”
    “我跟他投缘!”胡喜喜笑道。
    “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吗?”他把车停在一边,看着胡喜喜。
    “不必说请求这么严重,我会害怕的。”胡喜喜打趣说。
    “能不能请你搬来我家里,和老爷子住一段时间?”陈天云鼓起勇气问道,见她面容惊愕,连忙解释说:“我知道这样是强人所难,但是我希望他开心,他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才会露出舒心的笑容。”
    胡喜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事实上,她对老爷子也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感情,短短半个月里,和他朝夕相处,虽风波不断,倒也乐趣不少,也许是长久的孤独,让她对老爷子产生了一种类似亲人的依赖。
    “我考虑一下吧!”胡喜喜最后说。
    陈天云嘴唇动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其实你也知道,老爷子根本不喜欢倩儿,日后就算结婚了,也不一定待见她。在我不在家的日子里,要是他孤寂地度过,他会更恨倩儿抢走他的孙子。但是有你在,能平衡他心里的憋屈和不忿,起码笑容也多点,日后就算倩儿来,他也不至于存心刁难。”
    胡喜喜看着车窗不说话,她也不喜欢尤倩儿,日后她要是去陈宅住,见到尤倩儿来,估计她会加入戏弄刁难的邪恶联盟,想到尤倩儿那嚣张跋扈的脸被老爷子的气得一阵青一阵红,脸上就不自觉地绽出得意的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胡喜喜敲开湾湾的门接球球,湾湾穿着纯棉睡衣苍白着脸打开门,“没事了吧?又闹上派出所,日子空闲了是吗?”
    胡喜喜进屋,球球冲上来咬住她的裤脚,笨拙的身子像是在跳舞般悠然自得,胡喜喜弯下腰摸摸它的额头,“还是球球好啊,心里藏不住秘密,不像有些人,把秘密收藏在千年寒冰底下,我还傻乎乎地去追人家的前度男人,真是白痴。”
    湾湾与古乐的关系,不用胡喜喜细想,已经完全摊开了,往往能骗人的是语言,表情是骗不了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常湾湾的功力不够高深,修行在胡喜喜之下,故被识穿了也是意料中事。
    湾湾眼里有些歉意,软软地说:“对不起,只是我认为有些事情是我的私事,不想跟任何人说起,希望你尊重我,并给我足够的私人空间!”
    “你不说我当然尊重你,也会给你私人空间,过两天我带冠军去陈宅住一段时间,给你很大的空间。”胡喜喜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脚,痞痞地笑看湾湾,眸子里却带着一丝讽刺。
    “你生气?你气我不告诉古乐是我的什么人?”湾湾知道她对某些事情很执着,很小气,遂在她身边坐下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我认为是过去的事情,你要是喜欢他,现在还是可以追他的!”
    胡喜喜确实曾经生气,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去追她的前度情人,却冷眼旁观,甚至几番追问,半句不透露,但这气也只气了一分钟,对常湾湾,她是气不下的,除了她们是发小死党之外,这些年确实为她的欢喜集团出尽了力,每个人都有不能和人说的秘密,胡喜喜有,常湾湾也应该有。
    “算了。等你想倾吐的时候再跟我说吧!”胡喜喜声音软了下来,“只是我还是要去陈宅住的,冠军大了,身边需要有个男性长辈教导指引,很多事情,尤其是男儿青春期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由我来跟他说。”
    “你想陈天云来教他?他愿意吗?”
    “这个是我搬到他家居住的唯一条件,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考虑!”胡喜喜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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