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马车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柴安。
    “先送昭歌回荆王府。”孟夫人慈母样的对马夫说着。
    “这两日辛苦你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孟夫人倾身,握住孟昭歌的手,笑眯眯地。
    孟昭歌掩去眸底玩味,微微一笑:“娘回去也好好休息。”
    马车停在荆王府。
    孟昭歌在墨环的搀扶下走下来,同孟夫人告别后,便走进了王府中。
    可一踏入院梅苑,她却十分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她每日浇水的那盆兰花没了,院子里还多了一架秋千。
    孟昭歌一愣,微微蹙着眉,快步走向屋中。
    然而,这一进屋,却更是让她傻眼。
    她房内的格局,竟全都变了!
    西侧贵妃榻放到了东边,桌椅的位置也换了,蓝底如意地毯成了暗红金纹的,本碧色绣兰花的幔帐,竟也换成了鲜艳的朱红!
    她都快不认识她的房间了。
    孟昭歌抿直了唇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墨环怒气冲冲地回头看了眼,提醒她:“娘娘,是大姑娘。”
    孟常宁还没走?兰妃这事办的,不够利落啊。
    孟昭歌一顿,回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孟常宁穿着身鹅黄色衣裙,提着一篮菊花,正笑语盈盈的走进来,整个人明媚极了。
    呵,这衣裳可真眼熟。
    孟昭歌眯了眯眼,这是她的衣服!
    她不过走了短短三天,孟常宁却已经把自己当荆王府的女主人了。
    偏偏孟常宁跟没事人一般,柔柔地走上前:“妹妹,你回来了呀。”
    那菊花分外惹眼,孟昭歌垂眸一扫:“这花?”
    “嗯?这花是上午王爷带我去西郊采摘的,妹妹你也觉得很漂亮吧。”孟常宁晃了晃篮子,天真的微笑着。
    孟昭歌沉着目光:“你住在梅苑?”
    “是呀。”孟常宁莞尔:“王爷说,反正你也不在,若我喜欢,就住在这儿。对了,这屋子里的陈设,也是王爷同意我更改的。”
    “王爷说,被我改过之后,这梅苑可漂亮多了。”
    “不过,昭歌你可不要多想,王爷只是暂时收留我罢了。这梅苑,暂时还是你的。”她特意加重了‘暂时’两个字,眼底露出胜券在握的光芒。
    无需多久,孟昭歌就会被她赶出梅苑。
    她对自己非常有自信,荆王爱她。
    孟昭歌却皮笑肉不笑地问:“哦?你希望我多想什么。”
    “是多想王爷已对你情根深种了。”
    “还是多想姐姐你蓄意勾引王爷呢?”
    孟常宁笑容一僵,瞪大眼睛:“我自然没有勾引!”
    “哦——”孟昭歌点头:“那你的意思,就是王爷罔顾人伦,心仪妻姐了。”
    她似懂非懂地蹙眉:“啧啧,不伦之恋?王爷和姐姐你们玩得真花。”
    这话实在难听,孟常宁不由得恼羞成怒:“你大胆!竟敢这般说王爷。”
    孟昭歌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的王爷对你情根深种吗?”
    “我……”孟常宁噎了一下,“我没有!”
    “是…是王爷见我被秦月柳打了可怜,才暂留我在王府,让我有空消消脸上的伤。王爷心善,我亦不敢越矩,怎么到你嘴里便这般难听了?”
    说到这里,孟常宁底气足了起来:“昭歌,你今日要向我和王爷道歉!”
    “道歉?”
    孟昭歌笑出声,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加重了语气:“你没越矩?”
    “桌椅板凳全改了,幔帐地毯也换了,我的兰花也被丢了。你还穿着我的衣裳招摇过市,孟常宁,你告诉我,这叫不越矩?”
    孟昭歌步步紧逼,猛地捏住了孟常宁的手臂:“我的好姐姐,你就这么急于取我而代之了吗?!”
    “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孟常宁被她掐得手疼,一副受惊的小白兔样。
    “换一些你屋子里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衣裳,是我先前衣服脏了,借穿一下你的罢了。此事王爷是知道的,还说要将衣裳送给我。”
    “自然,我是不敢要的,我就是怕你生气。”
    孟常宁十分委屈的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可你反应这样大,难道我穿你的衣裳,还糟践了你不成?”
    孟昭歌冷笑一声:“对,就是糟践了我的衣裳。”
    “不仅糟践了我的衣裳,也糟践了我的屋子,糟践了梅苑的每一寸土地!”
    孟常宁眼底掠过一抹错愕。
    从前孟昭歌哪儿敢这样和她说话,每次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可如今,这老鼠摇身一变,成了恶狗了!
    不过,这条狗既闹起来,那她便正好借此,好好在宇文期面前装一把可怜。
    想到这里,孟常宁的身形晃了晃,含泪道:“你怎能如此和姐姐说话?你太让姐姐伤心了。”
    “为何不能?”
    孟昭歌言辞尖锐,字字珠玑:“孟常宁,你告诉我,你凭什么不经我同意,住进我的院子,穿我的衣裳,动我的东西?”
    “还有,你一个当大姨子的,为何要趁我不在来王府?你不知道避嫌的吗?”
    “公然住妹夫家中,穿妹妹衣衫。怎么,你是以女主人自居了啊?天下间,哪有做姐姐做成你这副样子的?”
    “我没有!”
    孟常宁瞪大双眼,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从前数年,孟常宁从未在这个妹妹身上,看见过如此有压迫感的气场!
    孟昭歌不应该是这样的。
    孟昭歌应该是在她用柳条抽她时,只敢卑微地哭着说:“姐姐,别打我。”的。
    孟昭歌应该是在她放蛇咬她时,只敢独自去医馆,吓得让郎中救救她的。
    孟昭歌应该是被她关在狗笼,求救喊到嗓子都哑了,都不敢向爹娘告状的。
    孟常宁有些怔然地看着妹妹的脸。
    一个人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莫非她中邪了?
    “你非要多想,我又能如何?反正我和王爷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孟常宁躲避着眼神,嘴硬地说着。
    “哦?”孟昭歌忽而微笑起来,俯身在她耳边,“贱人,你再嘴硬一个看看?”
    “!!!”
    孟常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孟昭歌的脸。
    她居然骂她!?
    自从她回到孟家,就只有她欺负孟昭歌的份儿,就没有孟昭歌骂她的份儿!
    这个贱丫头,果真是她太久没教训过她了!
    孟常宁失去了理智,当即猛地一推孟昭歌。方才的可怜劲儿也不装了,好姐姐也不装了。
    她直接破口大骂:“你这没教养的畜生婊子,只配下地狱进火海的货,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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