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怎地知道的如此……如此详细?”谭老二众人听思玉说罢,早已人人愕然,原以为这姑娘只不过是从哪里听过此事,哪知竟然一口气将这《阴世鬼书》来龙去脉说的明明白白!尤其那鬼狱双煞死在金兀术乱箭之下,他们更是不曾听闻,此事乃是括苍剑门一大耻辱,当年迟老道将鬼狱双煞尸首一火焚尽,除了那夜在卢家庄说过之外,从未给外人提过此事,因此谭老二众人都是不知,如今听思玉连这般细节都知之甚详,再想起他四人今夜不期而至,不禁都是大惊失色!
    “谭二哥,我们既然知晓此事,必有缘由!”卢颖儿身为括苍剑门传人,自是要回护自家门庭,鬼狱双煞之事不可深究,再者说这《阴世鬼书》牵扯本门秘事,自也要问个清楚,过来拉着思玉手,两人并肩站下道:“我看诸位大哥都是岭南雄豪,方才意气风发,也不像是甘为人下之人,怎地时隔这么多年,却又投在幽冥鬼王座下?据我所知,双英庄距此不远,岭南麦家跟幽冥鬼王乃是世仇,便是当今麦家二爷,只怕那幽冥鬼王便应付不来,若是他知晓此事,众位在这岭南武林,岂不是没有容身之地么?”思玉也是笑吟吟看了一眼卢颖儿道:“这还不算括苍剑隐迟道长现下也在岭南,他老爷子嫉恶如仇,旁的不说,这幽冥鬼王之事!那是决然不肯相容!”
    “迟……迟道长也……也在岭南?”谭老二等人此时越发不知这几个人来历,原本只是愕然之意已然变成几分畏惧,这两个姑娘非但熟知《阴世鬼书》来历,竟然还知晓岭南麦家同幽冥鬼王乃是世仇,甚或还知晓括苍剑隐迟老道就在岭南,不由转头看了看宇文远同李徒郎,李徒郎倒还罢了,这宇文远却是武功精强,似乎还身怀异术,能令群蛇退避,只这份本事便已令谭老二众人咋舌。
    “难道说……如今武林中已知幽冥鬼王重现江湖之事了么?”谭老二几人思虑良久,只觉宇文远四人来历有异,深恐乃是当今武林得悉幽冥鬼王之事,已是派出人手四处查访,自己这些人虽在教中,也是为利所诱,思玉见他等都是犹疑不定之色,却是一笑道:“谭二哥,幽冥鬼王当年遗祸江湖,人所共知,因此但有风吹草动,武林门派自然闻风而动,只不过幽冥鬼王已死多年,现如今这号令幽冥门下的,又是何人?”
    “姓谭的,又甚不敢说的,咱们今日已是闯下祸来,你还指望那鬼王能免咱们一死么?”梁老大见谭老二仍是欲言又止,却是往前一站:“你不说我说!也是咱们没出息,想着那长生不老之法,因此投入这鬼狱门下,甘为驱遣,今夜之事一出,这长生不老看来是无望,但能无祸无灾度过此生,已算万幸!”
    “长生不老?”宇文远几人登时面面相觑,《阴世鬼书》上所载武功非但修练起来极为酷残,其人也就此性格残暴,不可遏制,就算是所谓神功已成,也再无半点人生趣味,跟长生不老又有甚么关系?就算是长生不老,年年月月日日受着人所不知之苦,生不如死之折磨,度日如年,难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趣味么?
    “两位女侠既然知晓《阴世鬼书》,难道不知这书中载有长生之法么?”谭老二见梁老大已然抖落出了底子,便也不再隐瞒,只是思玉同卢颖儿两人所知甚多,也让谭老二众人心惊不已,此时已然是改了称呼,不敢再叫姑娘,却以女侠相称!
    “哼,我知道了”思玉暗自心中踅摸良久,她记性极佳,将那夜之话细细想了一遍,心中忽然一动,想起麴管家当夜曾说过一番话来,脸上冷冷一笑道:“你们必是说那书中载有一门移魂之法,临死之际可将自己魂魄移到他人身上,因此得以不死,可是如此么?”
    “不……不错!正是移魂之法!”谭老二众人又是一惊,看来这两个姑娘对《阴世鬼书》果然是知之甚深,清了清喉咙道:“当年幽冥鬼王同麦家第一高手麦震雷大战一场,就此踪影全无,人都道他重伤已死,门下弟子被岭南武林追杀殆尽,就有侥幸逃脱的,也都藏身深山密林之中,终生不敢露面,不料时隔多年,便有鬼狱无常秦广之事,更是在麦家大开杀戒,令岭南麦家伤亡颇重,当时便有传言,说到来人并非是甚么秦广,乃是幽冥鬼王用了移魂之术,将自己魂魄移在秦广身上,修成神功前来报仇,不然何以秦广同岭南麦家无冤无仇,却要来寻麦家的晦气?那夜大战之后,秦广留下狠话,声言日后还当再来,不料就此无影无踪,续后便有人说秦广那日在岭南麦家只怕是受了伤,幽冥鬼王魂魄觉道这躯体不堪再用,便移魂他人,就是后来那鬼狱双煞!”
    “这可奇了!”卢颖儿听至此,看着谭老二众人冷笑道:“这移魂之术,将魂魄移到一人身上尚可说的过去,那鬼狱双煞乃是两人,这幽冥鬼王怎地还有移魂两人的本事?若是有这般本事,不如聚齐千人万人一同移魂,岂不是便有成千上万幽冥鬼王?又何必一人孤身来闯岭南麦家?这般蛊惑言语,你们怎地也信?”
    “女侠说的是……”谭老二眼带惧意看了看卢颖儿,声音颇有几分憾意道:“我们原本也不信此事,自鬼狱双煞之后,江湖上便甚少再有《阴世鬼书》消息,直到今年年初,岭南武林中忽然多了些奇奇怪怪之人,扬言幽冥鬼王复生,重返岭南,欲成大事,但凡投靠者,将来必然授予移魂之法,让其人与幽冥鬼王一同长生不老!咱们兄弟贪心此事,便投了那鬼王座下,我们也曾见过那鬼王本事,的确有些怪异,非但武功甚高,抑且能服毒不死,曾以剧毒投喂鸡狗,那鸡狗一旦触碰,即刻僵死,那鬼王再将剩下之毒服下,丝毫无损,就是那死去鸡狗,鬼王也能令之复生,只需做七个时辰法术,那鸡狗便能活转,这份本事,难道不是长生之术么?”
    “因此你们便信之不疑了?”思玉听谭老二讲的神色遗憾,知他乃是遗憾自己与这“长生之法”再也无缘,有些失落罢了,也是摇了摇头道:“那鬼王不曾说他自何处练成这长生不老之术,又是从何而来?这般神妙长生之术,他修成本已不易,为何却肯轻许你等?”
    “那鬼王……那鬼王……”谭老二见思玉眼中尽是一派蔑笑之意,知她定然不信这般奇异之事,嗫嚅半晌道:“那鬼王自言自己便是当年幽冥鬼王移魂至今,自秦广起,历经人世三转,遍游世间,已是长生不老之身,此番重回岭南,也是故地重游,顺便带契带契岭南故人,至于这长生之法,自然是不肯轻易许人,只看我等个人功绩,先就任擒龙使座下,若是做得好,便胜任擒龙使,若在做得好,便胜任奉龙使,奉龙使之上,还有炼龙使一职,到了炼龙使职位,便有资格与鬼王一同修炼那长生不老之术!”
    “哦,这般说来却也不难!”思玉脸上蔑笑之意更盛,看着众人都是一脸遗憾之色道:“若是跟吏部考核官儿一般,三年一叙,也不过九年便能到炼龙使地步,这长生之法,却也来的容易!”
    “容易个屁!”梁老大闷听这许久,早已有些烦躁之意,忽然发声道:“我原本也想长生不老,只当此事是真,可自打这位擒龙使到任,已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擒龙使何德何能?这般年纪便升任擒龙使职位,每日里只是作威作福,那教中规矩也是甚多,这教中之事,又是规矩极严,凡有犯禁,只有一个死字,侥幸去趟总坛,也是黑布蒙眼,不知路途,连那所在何处都不知晓,再说这长生之法,要这么多毒蛇作甚?寻常毒蛇还不中用,必要形体特异之蛇,这叫我们那里去找?今夜反正已是撕破面皮,那长生之法我是不想了,老子明日便走得远远的,这岭南再也不回来了!”
    “梁大哥说的甚是有道理!”卢颖儿轻轻一笑道:“不过也不用走的远远的,我们今夜既然知道此事,只怕他幽冥鬼王还得去转世一遭,倒不知那幽冥鬼王,这一世又是移魂到了何人身上?”
    “你说那幽冥鬼王姓名么?”梁老大却是有些挠头,看着谭老二道:“谭家的,咱们那次被领去总坛观瞻甚么长生之法,那鬼王曾出手擒住两个高手,似乎曾说自己叫甚么甚么名字,老子也不曾记清,只记得那两个高手十分不信,破口大骂来着,你还曾记得那鬼王姓名么?”谭老二见他越说越深,此事已被全然抖落出来,脸上也是苦笑道:“那日咱们离得尚远,我也记得不是甚清,似乎是说叫做甚么甚么远……对了,叫做宇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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