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懒懒地坐在了拓跋征的帐内,面前是切好的羊肉、牛肉、馍、羊奶和茶,她却丝毫没有胃口,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要怎样才能说服拓跋征,让自己回京都救人?
    不知几更天了,拓跋征居然还没回来。折腾了一天,钰儿真有些累了。盖上薄被,她昏然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身上似有虫子爬过,她一惊,立刻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一只手臂紧紧抱住了。那熟悉的凛冽草原的气息和着淡淡的麝香,直扑鼻息,是他!他在抚摸着钰儿的腰,手似乎要探进她单薄的衣衫。她伸手按住他的手。
    “醒了?”他慵懒地问。
    “昨天,我真不是有意要擅自离营的。”钰儿说。“是有人故意把我弄晕了带出营地的。”
    “我已经知道了,那人叫杜兰衫,我已经把她,处理干净了。否则,你活不到现在。”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别总是用死来威胁我,好吗?你只把我当成你的囚徒。”钰儿颇为恼怒,甩开他的手。
    “可你却偏偏不是我的囚徒,我根本关不住你,我也不想用死来威胁你,你让我怎么办?我就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一声不吭?要不,你告诉我一个方法,好吗?”说着,他吻着她的耳垂、玉颈,每一处吻痕都似乎要灼烧起来。
    钰儿晕在他灼热的亲吻中,未觉察他已然吻上她的唇。细腻、温柔,如江南黄梅季的羊毛细雨,体贴缠绵,丝丝入扣。他揽住她的腰肢,晕眩、轻盈如飞的快感充满了身体。他的手终于探进了她轻薄的衣裳,手掌所抚之处,肌肤微微的战栗,身体如一只飘然欲飞的羽毛,渐渐舒展,纤羽轻摇.......
    忽然,钰儿觉察到心突地狂跳了两下,“不好!”她拼命推开他,胸口似有血腥溢出。她慌忙坐起来,侧目发现,他的脸上满是红晕,眼眸里的痴迷似要将她吞噬。可是,她用手扶着胸口,她的心在不停地收缩,她听得到自己血液在奔涌的声音,显然这次跟以往毒发的感觉都不一样。难道走火入魔?
    她趔趄地逃下床榻,胸口似乎溢满了鲜血,喷发只在顷刻。
    她慌忙就地盘腿坐下,调息运气。逸水阁的调息口诀:
    无形无象,忘其有己
    全身透空,内外合一
    西山悬磐,泉清水静
    翻江搅海,元气流动
    ......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鸟啼。
    钰儿才睁开双眼。床上的人已经熟睡过去了。
    “征儿。”钰儿坐在他身旁轻轻拍拍他的手臂,他似乎睡熟了。
    她托着下巴,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其实他长得很像明姑,甚是英俊,剑眉星目,带着十足的男儿的阳刚气。现在,却如一把已敛然入鞘的利刃。忽然想对他说些什么,就算,他睡熟了,听不到。
    “其实,虽然你一直想杀我,但,我却不怎么恨你。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我看不到任何在一起的希望。还是忘了我吧!或者,就把我当作你妹妹吧!现在,你们要回平城了。我有急事,需要赶回京都。”她说着,握着他粗糙的大掌,虽是出身帝家,因为习武,他的手掌却是这般粗糙。“再见,拓跋征。”说着,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起身,打算去更衣。等一下,天大亮,她要赶回南朝。
    她刚站起来,手却被拽住了。
    她一怔。
    “这就算道别了吗?”他缓缓地翻过身,冷冷地问,眼眸深似寒潭。
    他不是睡熟了嘛?她窘,“我,我有些急事,需要赶回京都去。真得很紧急。”
    “什么事?”
    “这个,那个.......”钰儿不敢告诉他,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假如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她走。“这个,反正很急。”她尴尬地咧嘴傻笑了一下。
    他眯着双目炯炯地盯着她,盯得她如芒在背。她不由地担心,他不会生气,又要把她送进刑室吧。
    “你是打算去劫狱还是劫法场啊?”他坐起身来,风轻云淡地问。
    “劫狱。”钰儿脱口而出。一说出来,她立刻闭紧了嘴。自己这是中赤火毒太深变白痴了吗?怎么会告诉他这些?他又怎会全知道?
    对面的目光寒似冰潭。
    沉默了很久。
    “京都刑部大牢?”他嘴角裂开一丝微笑。“你真是很勇敢呐。”
    “我必须得去,太子殿下,我保证,事情办完之后,我一定回来找你,就让我去一趟,好吗?我快去快回。“
    “好啊!”他雍容地伸了个懒腰,宛如一只刚刚睡醒的猎豹,“那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倒要去见识一下京都的刑部大牢。”
    “啊?”钰儿有点慌了,“这北朝太子怎可插手南朝的内务。我保证,会安排妥当的。”钰儿冲他妩媚地笑笑,她自认为自己笑得倾国倾城,上次自己冲他笑笑,他还愣了半天呢。
    他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热脸贴到冷屁股。钰儿懊恼地想。
    “那你打算救你爹爹一人还是救你们侯府上下啊?”他慢条斯理地问。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我想至少救100口。”钰儿偷瞄了他一眼,看样子他同意了。说完,她转身去穿外衫。
    “做什么去?”他厉声问道,声音却有些发颤。
    “我想今早就出发。事不宜迟。”屋里有半盆水,她简单洗漱。走到梳妆镜前,梳了一个男子发髻。
    奇怪,半响,这个人都没有声音。她扭头望着他。他斜靠在榻上,盯着床脚的衣柜,面色高深莫测般的阴沉不定。
    片刻,他踱到她身后,握住她要别发簪的手腕。
    “你就这么不怜惜你的命?当初救你妹妹,也是这么奋不顾身,现在,又豁出性命,要去救那些关在大牢里的人。到底,这天下,有没有你怕的东西?知道吗?无知才会无惧。”他的声音响得快把钰儿的耳膜震破了,他的眸中怒火燃烧,死死攥紧了她的手,居然用了内力。钰儿觉得自己的腕骨快碎了。
    “痛!”她大喊了一声。
    他急忙松开她的手。
    她颤抖着手好不容易别好发簪,扭头看着他。
    “有话,你可以讲清楚,太子殿下!”她终有些怒了。
    “好!杭澄钰,我来问问你,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你家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的吗?这一步步,都是不经意发生的吗?假如不是,那你跑去刑部劫狱,结果是什么?”
    对呀。为什么自己被赐婚临川王,妹妹被赐婚北魏太子,接着,爹爹就被构陷入狱?满门抄斩?难道是为了保住自己跟妹妹?难道爹爹被构陷是早有预谋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和亲北魏,偏是妹妹呢?似乎硬要自己留在临川王身边。因为是临川王王妃,所以她不会有事。妹妹远嫁,也不会被牵连。
    是谁在保自己跟妹妹?是谁要致侯府于死地?似乎一个要他死,一个要保存。是一股势力,还是两股势力?爹爹又是被谁诬陷的?既然知道先安排了妹妹跟自己的后路,看样子,侯府的命运早就决定了。
    “既然有人想要保全我。我去劫狱,就一定不会有事。”钰儿傻乎乎地脱口而出。
    “笑话!向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过是还有片刻的利用价值,才苟且活着。”他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停当,一身的高贵华丽,霸气逼人。“其实,预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下月初五问斩,只不过是在等人罢了!”他拉了拉衣襟,似乎要走开。
    “谁?”钰儿大惊,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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