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元朔和志兴和尚赶紧对天发下毒誓,于滇方如约解开两人身上的禁制,将他们喝退。
    两人转身走出几步停下来,回过头期期艾艾地张望地面,于滇抬脚将地上二十几件器物踢过去,两人在他面前不敢互相争夺,老老实实地各自取回各自的仙器和法宝,头也不回地鼠窜而走,匆忙间都忘记从陶勋身上取回缚仙索。
    陶勋顺手把两根缚仙索收起来,眼睛里面精光闪动,于滇方才施展的惊世骇俗的大神通深深震撼了他,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自己同他的巨大差距,更坚定了一颗证道之心。
    等于滇赶走那两个剑仙,他装作认出了瑞王的模样,松开马缰绳疾步走上前去,露出惊喜和讶异的表情大声道:“那不是祥之兄么?你怎么腾云驾雾飞到这里来了?莫非你是神仙?”
    没精打采的瑞王看到陶勋,就象溺水的人摸到了救命稻草,泣声高喊:“亭渊快来救我,我被他们绑架了。”
    李幡也看见陶勋,眼睛一亮,顾不上伤没好,强撑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叫喊:“你不要过来,快跑,去报官!”在心里则对瑞王埋怨不止:好容易碰见个报信的,何必暴露对方呢。
    于滇身边的刺客齐将注意力转到陶勋身上,刺客为首者手一挥,六名手下飞掠过去,六柄短刀挽起的刀花象雪片般笼罩住他。
    陶勋拔出分光剑,运起凡间内功心法,身如游龙,剑走轻灵,长剑在身前幻起一片剑幕。游龙剑法招数本极精妙,陶勋的拿捏又极是精准,剑势所指处恰好是每个刺客的招式中的软肋,剑尖更是透出雄浑内力,迫得六人忙不迭地倒飞两丈开外。
    他一剑逼退六人,挽出个剑诀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劫持士子!无端袭击路人,还不速速放人,随我到官府自首。”
    那为首者暗暗惊讶陶勋的武功了得,踏前一步冷笑道:“你又是谁?敢管老爷们的闲事?”
    大受鼓舞的瑞王在后面得意地道:“他是朝廷新任命的唔”他话没说完却被李幡捂住嘴。
    李幡接道:“他是朝廷新任命的滋王府小吏,前几天拜见过我家主人。”边说边挤眼示意陶勋快逃命。
    “一个小吏有这么好的武功?对面的,你到底是谁?”
    陶勋装作没注意到李幡的示意,朗声道:“本官是朝廷新任命的池屏州同知,你们再敢对本官动手便情同造反,还不束手就擒,本官或许会为你们在本地官长面前讲几句好话。”
    为首者惊喜地反问:“你真是新任命的同知陶勋陶亭渊?”
    “大胆,尔等草民怎敢直呼本官名讳!”
    李幡松开按在瑞王嘴上的手,跺脚恨恨地骂:“饭桶,白痴,蠢货。”
    为首者哈哈大笑:“太好,太妙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再上去一队人,务必把他活捉,抓回去又是一件大功劳。”他一边下命令,一边瞟了仍背着身的于滇一眼,暗想:“这个老道士倒也有些真本事,昨晚带我们出来后任凭我怎么劝也不肯赶路,说今日此时此地有巧遇,原以为他是骗人的,未曾想竟是真的。”
    十二个刺客闻令而动,飞身加入到原先的包围圈里,虎视眈眈地逼近陶勋。为首者在外围叫嚣道:“下手快些,恐怕已经有人报官去了。陶勋,你还是快些投降吧,你武功再好也不是我们二十四个人的对手。”
    陶勋自信不动用仙术仅凭游龙剑法就足以收拾他们,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有了借此机会废掉几个白莲教高手的打算,眼光中不觉露出杀气。
    一直故意背对着陶勋的于滇这里忽然回身抛出一个玉净瓶,净瓶口冒出一股青气,飞快地将陶勋笼罩住。于滇手一招,青气连带陶勋都被吸进净瓶。被人用仙器收摄、压镇对一个修仙有成的仙道来说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无奈于滇法力太过强横且又猝然发难,陶勋就是想反抗也做不到。
    净瓶里的空间象单间的净室,四下漆黑一团,只有正中有一束光线,光柱里于滇的徒弟静静地躺在一块翡翠床上,头枕玉枕,枕旁搁一个玉盏,里面有半盏浓紫色的汁液,床下方三尺的地面上有一个不到半尺高的香炉,炉中飘出来的香烟凝成一束托住床体使之悬浮在空中,床周围按天罡之相悬浮着三十六盏油灯,油灯的灯焰小如绿豆,扑闪扑闪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四壁传来于滇的声音:“老夫带这么多凡人飞行数千里,无暇照料劣徒,只好辛苦你帮忙,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幸勿见怪。”
    “举手之劳,晚辈理当效劳。不过,前辈此举应当另有深意吧?”
    “呵呵,玉盏中是用千年紫芝配的药,油灯将灭之时取一滴做灯油即可。”于滇先交待自己的要事,方解释道:“突然将你收镇进来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你昨晚毁坏两件跟随我千年的仙器法宝,总要对你施薄惩,不然留个业因以后很麻烦;二是我答应过那人带这些白莲教徒毫发无损地带回他们的总坛,刚才见你起了杀机,怕你坏我的事,只得委曲你一下,等我交完差,你爱杀多少就杀多少。”
    “原来如此,倒是晚辈犯了嗔念。”陶勋心下释然,又道:“晚辈反正无事,不如让我现在即为令徒疗伤如何?”
    “千万不可,疗伤是件大事,仓促间不可成功,我带你们飞回凤屏山最多一天,时间上来不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去回山后,我再不会踏足红尘半步,有三件事我现在就须说,免得临别时赶不及。此三事或许将会发生,或许不会,而且也没一桩是须你非做不可的,故你可以做也可以不作,你愿不愿意听呢?”
    “老前辈请讲,只要晚辈办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两人之间纯以元神对话,从外面看,于滇的行动举止没有丝毫异常,他收回净瓶后冷冷地对那些刺客道:“我还有要事,别耽误时间了,快启程吧。”
    那为首者很是惊讶,这趟行动以来,于滇一直独行其事,除约定的事之外从不多做半件,对他们提的任何其他请求均不予理睬,似这样主动出手帮他们解决麻烦还是头一次。
    不多时,蒲团在于滇的驱使下化成霞光继续飞往西边。
    附近远远目睹了全过程的农夫、过客此时大多回过了神,有的对着霞光飞去的方向顶礼膜拜,机灵的赶紧往县城报官,大多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猜度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远处一道绿光远远地缀在霞光后面飞起。
    隆庆庄最初是数朝前一户显贵世家的庄园,在朝代更替战争中,原本盛极一时的世家大族灰飞湮灭,庞大的庄园建筑群化作一片瓦砾,后来新迁的人们在废址上建起了家园,历经几度兴衰变迁渐渐发展成一个拥有上千户居民的小城镇,它当初的名字一直保留下来。
    褚小蝶辰时末刻来到隆兴庄一家精致的茶肆,穿着件朴素而显旧的宽大道袍,脸、脖、手等处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略微粗糙、色泽晦涩,使得她那绝世的美貌大打折扣,所以她的出现没有如以前那样惹人注目。
    她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要了杯普通的绿茶和两样水果,眼睛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眉目间聚着淡淡笑意,似乎仍在回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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