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问了一圈之后,附近的百姓却告诉他,这户姓封的百姓才搬来没多久,因此,他们对其都不是很熟悉。
    而且,这户百姓搬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门紧闭,也从不跟其他人交流。
    所以,韩守礼根本就没有问出什么。
    因为在安排差事的时候,司马宁曾交代,让他送了东西之后立刻返回济宁,因此他也不敢耽搁,随后就回去了。
    原本他想着凭着这机会能压秦穆安跟丁武一头,可在回到济宁之后,司马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尽管对于韩守礼来说有些失望,但时间一长,他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因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秦穆安跟丁武两人并不知情。
    而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另外两人,其实也是有着私心。
    因为韩守礼不想另外两人知道这件事后,也去向司马宁讨要这样的差事。
    事后,他倒是也有些庆幸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否则的话,他们事后必然会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后,这韩守礼早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如今他每天绞尽脑汁回想,却是将这件事想了起来。
    陈安晏看过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在他看来,司马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韩守礼去办这件事。
    而按照韩守礼的说法啊,在那之后,司马宁并没有再让他往济南府送东西。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叹,看来除非是司马宁开口,或是找到那户姓封的百姓,否则的话,恐怕很难知道答案了。
    随后,陈安晏又拿起了丁武的供词。
    这丁武所写的,还是司马宁在石楼县的事了。
    想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一时半会已经想不出什么在济宁县发生的事情了,因此,他也只能去回想更早的事情了。
    而按照丁武所说,司马宁在石楼县的时候,便已经在疏通于安通这里的关系了。
    有一次,司马宁派了丁武给于安通送银子。
    虽说在那个时候,这样的差事,司马宁给他们安排的并不多。
    这主要也是因为司马宁刚刚上任知县,敛下的银子也并不算多。
    而司马宁当时搜刮的银子,除了孝敬当时的顶头上司之外,其他几乎都送给了于安通。
    所以,在那个时候,司马宁除了送银子之外,也会投其所好,经常去物色一些于安通喜欢东西派他们三人送去。
    而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接到这样的差事都十分高兴。
    虽说这样的差事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但却是有露脸的机会。
    虽说很难见到于安通的面,但是能跟那位师爷说上几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十分受用。
    更何况,这样隐秘之事,司马宁会派他们前去,也表示司马宁对他们的信任。
    而那次丁武在将那些孝敬交给那位师爷之后,那位师爷在他离开之前却是特意交代,说是最近几年山东过冬的时候天气有些严寒。
    丁武一时之间不明白这师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倒是不敢大意,在回去之后他便将此事告诉了司马宁。
    司马宁在听了之后却是十分高兴。
    随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少再送银子,而是会送煤炭。
    山西煤矿较多,在整个大梁,有将近一半的煤炭都是产自山西。
    尽管司马宁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石楼县的知县,但是想要弄点煤炭并不是一件难事。
    一开始丁武还觉得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既然那位师爷开了口,说是在过冬的时候有些严寒,说不定是在暗示司马宁,要多送一些孝敬。
    可是在见到司马宁竟然直接准备煤炭的时候,丁武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甚至还曾经暗示司马宁,若是真的送煤炭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于安通的不满,而且还会让其他官员笑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济宁县的知县可不像这石楼县的知县,济宁县的知县可是一个肥缺。
    有不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因此对于丁武他们来说,也都十分重视此事。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司马宁能调任济宁县,他们的好处必然也能水涨船高。
    可是,司马宁却是告诉他们,此事他们不必多想,只需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
    其实在当时,济宁县的知县还有几个人选,但是最终谁都没有想到,会落在送煤炭的司马宁头上。
    对于此事,司马宁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陈安晏看完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这丁武的说法,司马宁在石楼县的时候,给于安通送的煤炭数量极大。
    若只是于安通一家甚至算上知府衙门使用,根本就用不了这些数目。
    按照这丁武所说,陈安晏算了算,他们送一次的量,就算每天都使用,也已经足够于安通以及他那座知府衙门用上五年甚至更久。
    而丁武他们三人总共加起来送了超过二十次。
    这些煤炭加在一起可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因此,丁武他们每次送煤炭前去,虽说的确都是那位师爷接收,但是跟收银子不同。
    之前他们送银子或是其他孝敬前来的时候,他们要么是在城外的别院,要么是在城里比较偏僻的宅子。
    于安通会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过,在司马宁派他们送煤炭的时候,那位师爷却是让他们直接送到济宁县的码头就行了。
    这对于司马宁他们来说,自然是能省力不少,因此自然都不会有意见。
    陈安晏在看完之后,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没有想到,在过去这么多天,这两人写了一大堆关于司马宁的琐事,可是在今天却突然提到了这两件事。
    而这两件事,一件似乎是跟那位巡抚大人有关,一件还是跟于安通有关。
    陈安晏想了想,既然眼下自己要查的是于安通,那巡抚大人那边自己就先暂时搁置。
    尽管陈安晏也知道,于安通在兖州做了这么多事,那位山东巡抚未必不知情。
    甚至说不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跟司马宁和于安通的关系一样。
    可是就目前而言,关于那位山东巡抚,陈安晏知道的线索太少,就算真的要查此人,恐怕也得等回到京城之后再做打算。
    所以,陈安晏准备从这些煤炭着手。
    要知道,这些煤炭可是一个极大的数字,于安通他们根本就用不完,若是从这条线开始追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其实,对于这于安通为何要这么多煤炭,韩守礼他们三人起初也十分不解。
    但是司马宁不愿多言,他们也不便多问。
    不过,后来有一次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却是提到了一件事,相传在前朝的时候有一位官员,尽管这个官员十分贪财,但是对外又想要营造一个清官的形象。
    因此,这个官员对外宣称,自己的一日三餐只吃萝卜,不吃大鱼大肉,还呼吁那些富人要勤俭节约,将省下来的银子造福百姓。
    为此,他每日用午膳的时候,就在衙门外面摆上一张桌子,上面一碗米饭一碗萝卜。
    这个官员很快就将米饭和萝卜一扫而空,这倒是也让他在那里得了一些名声。
    在那里的百姓看来,这个官员连萝卜都能吃的这么香,应该不会是什么贪官。
    事实上,这位官员的确很爱吃萝卜,可是他这个萝卜,按照他要求的做法,这一碗萝卜却是能抵得上寻常的一桌酒席了!
    其实,这萝卜本身平平无奇。
    虽说这个官员吃的萝卜的确要比寻常百姓家里吃的萝卜要好一些,但也无非是更加甘甜一些、更加新鲜一些、卖相更好看一些而已,那些家境尚可的百姓家中同样吃得起。
    因为这萝卜终究只是萝卜,最多也就比寻常的萝卜贵个两到三倍的价钱而已。
    但是那个官员要求的做法却是十分讲究。
    这道萝卜,最主要的其实是它的汤。
    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那个官员所要求用老母鸡、老母鸭、猪蹄、排骨等食材分别洗净后入锅,加入上好的花雕以及其他调味品炖煮至少两个时辰,
    随后再将鸡胸脯肉剁烂成茸状,再灌以鲜汤搅成浆状,最后倒入锅中吸附杂质。
    如此反复吸附两三次之后,锅中的鸡汤便会呈开水般清澈!
    但是其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
    而萝卜在洗净之后,用清水焯熟后用清水漂冷。
    最后再另取一口锅,将那鸡汤和萝卜一同煮沸便可。
    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一步,是在煮的时候要用人参。
    按照那个官员的说法啊,用人参煮出来的萝卜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人为了投其所好,送礼的时候都会送上不少上好的人参。
    但是因为送的太多了,就算每天煮萝卜也用不完。
    于是后来每次有人送人参过来,他便拿出一部分去卖了,倒是也得了不少银子。
    因此,韩守礼他们猜测,这于安通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不收银子。
    说不定他在收下了这些煤炭之后,直接卖出去换成了银子。
    否则的话,这么多煤炭,于安通根本就用不完!
    这么一想的话,这倒是也的确能说得通了。
    因为一旦泄露了风声,于安通也可以推脱说是山东缺少煤炭,自己想办法采办而已。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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