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大明皇帝是一条喜好白银的东方巨龙
    王崇古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告诉了所有人为官之道,不是之前儒家君君臣臣的那一套,而是在官场这个孽海,如何做,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悲剧收场。
    朱翊钧在北衙的时候,就很喜欢看杂报,到了南衙之后,杂报就更加多了,毕竟南衙没有皇帝,会更加自由一些,朱翊钧看到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政治想法。
    东林党人最擅长的就是以针砭时事,对国朝具体政务提出批评为主,以崇尚气节,自诩清流,鼓噪各种看似美妙但决计无法执行的政令为辅,如此狺狺狂吠吸引拥趸,在朱翊钧这个皇帝看来,这就是狺狺狂吠。
    而大明皇帝将这些看似美妙却不切实际的政令进行了总结。
    万历维新在推行许多的新政,这些江南的士大夫们,以鼓噪为主,也想推行一些新政。
    比如在整肃社会风气这件事上,以高攀龙为首的这些江南士大夫们,就提出了‘腌臜之风甚嚣尘上,当力革青楼除腌臜以正不正’,就是把青楼全都消灭掉,这样对青楼女子的压迫就会消失。
    好像社会风气不正,都是青楼女子闹出来的。
    这看起来很清流,毕竟烟世界是犯罪的培养皿,围绕着烟世界诞生了人牙行、强买强卖、争抢地盘等等社会治安问题,但这些士大夫们,从来不说,青楼没了,楼里的娼户怎么办。
    再说了青楼这种高端的消费场所,他们这些个肉食者不去,那不就没了?一边疯狂的在青楼女子身上蛄蛹,一边又大骂女子是腌臜。
    比如在教育这块,这些江南士大夫们认为应该还教于民。
    这种风力主要是从朱元璋删减了孟子之后,就开始掀起,朝廷掌控了科举,还要掌控官刻本,还要设立府州县学,控制生员,还教于民则天下大同,可这些士大夫从来不会说,他们束脩一年就要十两银子,别说穷民苦力了,等闲的乡贤缙绅,家里三五个孩子都供养不起。
    这还算好些,还有些更具迷惑性的风力舆论在南衙泛滥。
    比如官绅一体纳粮,官员和缙绅居然不纳粮!那还是大明人吗?看似是拥护朝廷稽税,但完全不是。
    大明的官绅也要纳粮,特权是蠲免部分正赋,特权是不服劳役。
    大明最大的问题逃税漏税极为严重,对症的方子是稽税院大力稽税,把地籍搞清楚,把税基这个问题搞明白,朝廷知道税要问谁收,而不是每到夏秋两税,衙门收税,都搞得跟土匪下乡一样。
    真的听了这帮士大夫的话,把官绅免正赋、不服劳役的特权取消掉,读书人里最大的群体穷酸书生,只会怨恨朝廷,投奔这些势要豪右了。
    皇帝治国,总是要用到读书人的,如何让更多的人读书,才是问题的关键。
    比如大明财政困难,为何不严肃盐法以生财?大明的盐法、盐引制度早就败坏了,如果禁止私盐,大明朝廷一年最起码能够多收入一千万银,这看起来简单易行,而且这还不是胡乱估计,南宋的时候,光是盐钱就有3100多万贯!
    钱,好多的钱!
    严肃盐法,朝廷发盐引,就不用设立官厂聚敛了,弄得声名狼藉,也就和盐法差不太多的收入。
    这些贱儒唯独不说代价,盐引制度的崩坏,不仅仅孝宗皇帝哄堂大孝导致,就当时那个情况,查私盐查的狠了,怕是又要查一个黄巢出来,私盐贩子的猖獗,是因为有吃盐的需求。
    严肃盐法,看起来很美好,但百姓吃什么?这种最基本的问题,贱儒是决计不会解释的,就是故意营造一种我比朝廷明公更聪明的人设,进而吸引拥趸、弟子。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政令还有很多很多,一个个看起来都很美好,其实都是不切实际的,甚至是包藏祸心的,只要把矛盾说往上面一套,思考一下矛盾,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唯独这一条看起来最离谱,倒是还有些可能。”朱翊钧看着手中的一份杂报,乐呵呵的说道。
    南衙的贱儒们认为:大明每一个成丁,也就是成年男子,都应该从朝廷这里获得一些土地耕种!
    这看起来是最离谱的,大明近一亿两千万丁口,这些地从哪里来?!
    大明现在的新政,在对大明的生产资料进行梳理,而这些贱儒鼓噪的主张,是一步到位,梳理什么,直接发田好了!多少有点用更加激进的政策,来讽刺、抨击保守的新政,进而达到破坏新政的目的。
    本意是坏的,但大明皇帝真的能执行,大明成丁真的能领到土地!
    只不过这些土地在绥远、在辽东,在四大总督府,在鸡笼、在琉球、在吕宋、在爪哇,在千岛之国,在元绪群岛。
    “陛下,大司徒的奏疏。”冯保将一本奏疏递给了陛下,这是一本不需要批复的奏疏,就是王国光在南衙的所见所闻。
    朱翊钧看完了奏疏,沉默了片刻,对于王国光所言之事,大明皇帝没有任何办法去应对。
    王国光在奏疏里,陈述了一个矛盾,南衙的白银堰塞和货币缺失之间的矛盾,白银堰塞不就是白银多的堵住了,无法向下疏通,导致白银的交换价值大幅下跌,怎么南衙还在钱荒?
    “去年五月纹银一两,核钱八百四十文,六月止八百二十文矣,至于铺家所卖仅得七百六七十文不等,庶民无钱可用,杂以铅锡仍可通行。”朱翊钧读了一段奏疏里的原文。
    货币缺失缺的是贱金属货币,大明万历通宝的铸造规模,还是赶不上大明这个庞大的市场需求,白银堆积如山,赤铜的流入规模远逊于白银流入,就造成了这种白银大规模贬值,但钱仍然不够用的魔幻现象。
    南衙的货币,正在从过去的单纯钱荒这一根筋,到白银流入过多、铜钱过少、白银快速贬值、铜钱甚至是飞钱快速升值的两头堵的境地。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两头堵的大问题,南衙这个大明最富裕的地方,带着大明往前跑的这个最大的马车,就会陷入停滞,这对大明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
    朱翊钧看着这本奏疏,无奈的说道:“解决办法,第一个就是增发海外通行宝钞,那就必然要面对劣币驱逐良币的问题,而且这需要大明朝廷的信誉足够的坚挺,但大明朝廷没有任何信誉可言,虽然这十三年来有所恢复,但还不够。”
    “不想行钞法,就要想方设法的增大赤铜流入,让赤铜流入速度大于白银贬值、铜钱升值的速度,或者说大于南衙的发展速度。”
    白银、铜钱这个矛盾,看似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大明朝廷手里的面太多,水不够用,加水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还真的是个幸福的烦恼啊。”朱翊钧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是发展的烦恼,总比等死的烦恼要强得多。
    冯保笑着说道:“那倒是。”
    冯保也不觉得是坏事,现在,活力四射的南衙,总比一潭死水的小农经济的南衙要强,那些士大夫去逛青楼的时候,都喜欢一掐嫩出水的新茶,不喜欢人老珠黄的旧茶。
    比较有趣的是,江南士大夫现在有一种十分普遍的风力舆论,就是一切都怪张居正!
    比如这个白银铜钱的矛盾,贱儒就把这个问题扣在了张居正的头上,他张居正搞什么一条鞭法!收什么货币税,收实物税,哪里还有这种困扰。
    在朱翊钧为大明的赤铜烦恼的时候,解决这个烦恼的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黎牙实带着伽利略,坐着费利佩二世来远东贸易的大帆船来到了大明,在近一年的航行中,黎牙实在吕宋港下船,再次踏上了大明的领土。
    没错,在黎牙实看来,这里压根就不是总督府,有巡抚、总督、按察司、布政司、十二镇衙门、用的是大明律,甚至有学舍的吕宋,就是大明的领土,跟泰西的总督府有着极大的区别。
    伽利略在下船的时候,有点晕地,长期在船上的生活,尤其是从秘鲁到吕宋这段漫长的洋流航行,让他已经忘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在达沃城,他们不被允许下船,因为达沃城里还事实存在着一个菲律宾总督府这样一个衙门,为了防止勾结,大帆船到达沃城,所有船员禁止下船。
    为了维持彼此的体面,大明保留了这样一个衙门,而费利佩二世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假装菲律宾总督府还存在,也每年都会送一些补给。
    伽利略由衷的说道:“这里以前不叫吕宋,也不叫吕宋港,而是叫马尼拉,这是费利佩二世在远东的骄傲,在远东的明珠,就这样被大明夺取,费利佩是如何心甘情愿,每年都要带着四百万到六百万两白银,来到大明朝贡。”
    “祈求大明皇帝的宽仁,获得一些丝绸、布、船只。”
    黎牙实连连摆手说道:“你错了,在几百年前这里已经叫吕宋了,是我们杀死了吕宋的国王、奴役了吕宋的平民、将其称之为土著和类人的猴子,而后奴役他们建立了那边那个石头城堡,用坚固的城堡,来维持蛮横、血腥的统治。”
    “请不要跟大明讨论历史,大明是远东活着的罗马,是一切文化的源头。”
    “孩子,你才二十多岁,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罪恶永远是罪恶,不是到神像面前祷告,买几张赎罪券就能消除罪恶的。”
    黎牙实是个传教士,后来他背约,在船上的时候,黎牙实还伪装自己是个信徒,下了船之后,立刻就不装了,甚至开始公开炮轰赎罪券就是心安理得的作恶。
    吕宋这片土地,谁才是来者,这是个不证自明的事儿,跟大明讨论历史是不明智的,不如跟大明讨论算学,大明的算学在元朝郭守敬之后,确实一直没有什么发展。
    “在残忍的殖民统治期间,这些人都是奴隶,但现在他们在指挥着劳力,往船上搬运着赤铜。”黎牙实看着海天一线的蔚蓝天空和大海,看着港口上,大声吆喝,喊着号子的劳力,他们用了各种办法,把沉重的货物,从栈桥拉到了船上。
    四月信风变化,又到了海贸最为繁忙的时候,这是十二处铜镇的存铜,大约有一千二百万斤,而今年从吕宋抵达大明的赤铜,将会超过一千七百万斤。
    按照吕宋铜厂总办陈成毅的估计,在万历十五年,吕宋运往大明的赤铜,将超过两千两百万斤。
    陈成毅给大明带来了无比丰富的赤铜,可以缓解一部分南衙的白银、铜钱矛盾。
    黎牙实非常感慨的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劳力不是免费的,吕宋总督府要付给他们工钱,所以你看他们,说说笑笑,估计打算等下了工,去哪里快活一番。”
    “在残忍血腥的殖民统治时代,总督府用人是不会给任何工钱的,这些吕宋人甚至没有弓箭,就在火器的威逼利诱之下,一直劳作,直到死亡。”????“然后所有人都告诉你,这是神的恩赐,伽利略,你觉得是恩赐,还是抢掠呢?”
    “你说得对,这是残忍的掠夺。”伽利略也是第一次听到黎牙实如此严厉的抨击教廷、教义,抨击泰西殖民行为。
    在船上黎牙实也是谨言慎行,生怕说错话,被水手扔下海去,但到了大明地界,他可以说出来,到了这里,可以不信神。
    “你只是表面认同罢了。”黎牙实看着伽利略摇了摇头。
    大明有一种叫做逆火的工艺,为了让工件心部硬度高于表面硬度,工匠们将工件自然冷却,而后放入炉子中再次加热,而且要用烈火,让表面温度升高,拿出后让温度变得均匀,立刻淬火,再次加热。
    而现在伽利略正在经历这一过程,黎牙实之所以如此了解,是他经历过。
    当一个人,遇到了与自身信念相抵触的观点或者证据的时候,除非这些观点和证据足够冲垮原来的信念,否则人们就会忽略它,甚至是反驳这种观点和证据,当外力足够强横的时候,不得不低头,就会暂且表面认同,而原先的信念会更加坚定,这就是人的逆火,外软内硬。
    黎牙实并不打算立刻、马上粉碎伽利略的信念,因为伽利略的对教义本身就不是很认可,说得多,反而让这个年轻人产生逆反心理,适得其反,路走的长了,见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伽利略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黎牙实是教廷的叛徒,他伽利略就是对教廷冲锋的世俗骑士,他研究的解剖学,研究的天文学,每一项都是动摇教廷的根基,他要是相信宗教,还能被逼到离开泰西,跑到大明这等境遇?
    这一路走来,泰西的总督府、殖民地的奴隶是怎么样的生活,大明治下的吕宋平民又是什么生活,他伽利略不是个瞎子,他看得明白。
    他不是表面认同,他真的很认可大明的高道德劣势,他对那个只存在于传奇故事之中的科学的圣殿,大明皇家格物学院,心驰神往。
    “这一次,没有阿片。”大明总督殷正茂,在充分检查了大帆船后,确认了这次没有携带违禁品,也是松了一口气,上一次索伦的案子,让殷正茂也是无奈。
    “船上似乎多了两百万银。”石隆伯邓子龙面色古怪的说道,今年船上的白银格外的多,超过了700万两白银,远超历年的交易额。
    黎牙实笑着解释道:“去年阿片之争,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并不知情,是索伦为了自己的利益,私自行动,但这样的解释又太过于苍白,没有人会相信,所以国王殿下拿了两百万两白银,送给大明皇帝算是赔礼道歉,毕竟真金白银,更有说服力。”
    “那确实非常有说服力。”邓子龙非常认可的说道:“陛下对白银的认可,已经传到了泰西吗?”
    在场的人,立刻全都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陛下的节俭,世人皆知,这种节俭表现在对白银的喜好之上。
    小农经济到商品经济的蜕变,需要大量的白银做催化剂,只有海量的白银不断流入大明,大明才能稳步进步,当然这就造成了大明皇帝的国际形象:是一条喜好白银的东方巨龙,身下压着的是一座座银山。
    黎牙实想了想回答道:“那是必然,不过让国王殿下意外的是,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智慧的先知,对黄金漠不关心,这证明陛下不是喜欢白银,而是一位英明的君王,我告诉国王殿下,相比较白银,陛下也很喜欢赤铜。”
    这段话有点谜语人,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陛下爱的真的是白银吗?
    黄金数量太少,不能被广泛使用;白银是贵金属货币,能够被广泛使用,但也不是穷民苦力的货币;而赤铜铸造的万历通宝,才是万民所需。
    所以皇帝陛下爱白银、爱赤铜,其实爱的是万方黎民。
    这是个很隐晦的马屁,也是事情的真相,黎牙实在跟费利佩二世讲故事的十五天时间里,将这个逻辑讲的非常明白。
    但费利佩坚信,白银才是能让陛下认可的赔礼道歉的方式。
    索伦的行为无论是否是个人行为,索伦都是费利佩的使者。
    “那边的冒着白烟的大管子是什么?”伽利略看向了吕宋港的远方,能见度很好,伽利略看到了一根根的烟囱,冒着滚滚的白烟。
    “那是在烧砖。”邓子龙笑着解释道,砖是一种本地的商品,因为砖的价格不高、又很沉重,所以所有烧砖都是在本地进行,马尼拉在建新吕宋城,所以就要大量烧砖。
    “我能去看看吗?”伽利略对大明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贵族们都使用石砌建设城堡,但其实泰西也烧砖,比如伽利略就见过五掌砖,是一种红砖,因为种种原因,这种砖并不耐用,但他看到的大明砖,都是青色的,这引起了他的好奇。
    “可以。”殷正茂准许了伽利略的请求。
    伽利略离开了,他对未知的旅途充满了期待。
    “这个人是?”殷正茂有些疑惑的问道。
    黎牙实看着伽利略的背影,拿出了一本札记,肯定的说道:“一个对万物无穷之理充满了好奇,非常聪明,并且愿意付诸于实践的天才,这是他在大帆船上绘制的星图,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牵星过洋术,并且三次顺利辨认了方向,让船队提前了一个月抵达了马尼拉。”
    “国姓爷,相信我,他和皇家格物院的五经博士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殷正茂愣了片刻问道:“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牵星过洋术?”
    “船上无聊,自己学的,没人教他。”黎牙实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么复杂的东西,他是怎么学会的,这还是人吗?”
    天才的世界,总是让普通人有些茫然失措,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牵星过洋术,黎牙实也研究过,没研究明白。
    殷正茂立刻对邓子龙说道:“邓子龙,你带一队人,保护他,别被土著给杀了,或许,他比两百万两白银还要值钱。”
    殷正茂对天才是有明确认知的,因为他也是个天才,能考中进士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读书之中的佼佼者?
    一个自学牵星过洋术,而且还能学成,并且正确辨认方向的人,称得上是天才了,是大明皇家格物院需要的人。
    陛下对于网罗天下能人异士有着极大的兴趣,提高生产力,才能生产更多的物质,才能安顿天下万民。
    发展可以让大多数的问题,水到渠成的解决,一些过去视为不可能改变的顽疾,也会在发展的过程中,变得无足轻重。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即便是已经半截身子埋到土里,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儒家,也说物质是道德基础,没有物质,讨论道德是虚妄之事。
    伽利略来到了烧砖窑的民坊,当邓子龙带着军兵围上来的时候,伽利略非常恐慌,用着不太熟练的汉话,连连摆手说道:“这位将军,我没有窃取大明任何的机密,为何要逮捕我?”
    伽利略的汉话还不太熟练,他在港口都是用的拉丁文,在泰西他担心被裁判宗教所逮捕,在他心里,大明和教廷差不多,他以为,这些骑士团的骑士们,因为他说错了某句话,要抓捕他。
    “不是,是特使黎牙实说你是个天才,在大明,天才比两百万银贵重,所以我带兵过来,这一队人保护你,你要知道,当地人对红毛番并不欢迎,甚至是仇恨。”邓子龙解释了下自己为何要来。
    土著对红毛番的仇恨极为强烈,不是总督府下命令就能缓和的。
    “我比两百万两白银还要贵重吗?我?被赶的到处跑的丧…丧家之狗?”伽利略对超链接的汉话不熟练,尤其是成语,每一个成语背后都有故事和寓意,这玩意儿学起来实在是困难。
    “丧家之犬。”邓子龙解释了下说道:“你随便看。”
    伽利略这才安心了下来,开始四处参观,有些不能精准表达的词语,他会用拉丁文,而随行的通事,也会解释。
    伽利略疑惑无比的问道:“也就是说,大明南方的京城城墙已经两百多年了,依旧屹立不倒,都是夯土加包砖吗?砖不会分解吗?”
    “啊?砖为何会分解呢?”通事更加疑惑,是什么给了伽利略这样的想法,南京城墙都屹立不倒两百多年了,不故意拆除,哪有那么容易塌的?
    伽利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红砖会分解的。”
    大明烧的青砖工艺更加复杂,比如这个洇窑,就是伽利略看不懂的行为,红砖之所以会红,其实是铁锈的红,氧化充分的三氧化二铁,而青砖则是因为洇窑,氧化不充分所以是氧化亚铁,红砖未必比青砖差,只是大明的工艺更加严苛而已。
    这可是九族严选的砖。
    “大明的包砖城墙,上面能并行三辆马车吗?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伽利略又不是没有见过城墙,他城墙上能站人就不错了,别说走马车了,人上去都得小心点,防止掉下去。
    通事倒也不在意,大明和泰西的不同,作为通事再明白不过了,他指向了不远处说道:“你不相信?喏,新的吕宋城墙就在那边,能行三辆马车,不过就一段,总督下令,不准备建城墙了。”
    “啊?”伽利略看向了通事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已经建好的一座城门,这座城门是传统的城池构建,不过城墙就修了一段,后面就彻底停工了,也不是没钱了,是因为时代变了。
    吕宋总督府不需要修城墙,原因和南方大多数的城池没有城池一样,一来,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很强,城外的民舍完全足够了,二来,城池的规模在不断的扩大,城墙阻碍了发展。
    吕宋的一切,欣欣向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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